10. 纠缠

作品:《她做奸佞那些年

    “哈?”钱行之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你走吧。离开盛京,离开南盛国,我可以派人护送你去更远的地方。放弃这里的一切,至少那样……”


    至少那样能活着。陆瑜却突然噤了声,无法和盘托出。上一次他这般失态,还是五年前。


    钱行之故作镇定:“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我这位置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是的,没错,是很重要。陆瑜用力地呼吸,似乎这样可以将身与心的痛苦减轻:“那是从前,如今不一样了,现在少了你一个,也不会妨碍到我。”


    钱行之有那么一秒的心动。


    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用再担惊受怕,也许可以找个清净之处,就这样躲起来平安度过余生,或许某天再一睁眼,她就回到了故乡。


    可是她不停梦到颜照霜,严重到甚至会分不清她究竟是谁。有时她忍不住想,从前那三十几年,莫非只是黄粱一梦?


    如果她就此逃开,就不会被梦魇中那人的执念纠缠吗?若她不能解开所有的疑惑,便彻底失去了回去的机会,怎么办?


    又或者,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清净之处,陆瑜无法永远保证她的安危,东窗事发,谁来替她担保?


    “陆瑜,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钱行之同他绕圈子:“在我上任之前,你原先打算让杨大人做监正,对吧?既然杨大人可以做,为何我不可以?”


    因为他换了计划。


    陆瑜开不了口。自钱行之上任以后,陆瑜便看到了一份更完美的计划。这个唯利是图、溜须拍马的小人,用做那步死棋,恰如其分。


    可是现在他欠她一条命。尽管当时陆瑜独自应战并非是必输的死局,但她确实让他少受了许多伤。不,这些都是借口,陆瑜十分清楚,钱行之只是让他想到了另一个人。


    “若我说,南盛国钦天监的监正注定要走一条万人唾骂、必死无疑的路,你也愿吗?”


    钱行之挑了挑眉:“陆瑜,这世上不是只有你有必须要做的事。我钱行之向来坚信天无绝人之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我回不了头,也不想回头,你又怎知道,死路对我来讲,或许是生路?”


    陆瑜不明白。他清楚钱行之首鼠两端的本事,也从未相信她千里迢迢来到盛京只是个意外。可是如今她不再显得那么可恶。陆瑜不想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


    僵持不下,钱行之没那么多耐性,率先递了台阶:“起风了,回屋吧。”


    陆瑜忽然想到了什么:“怎么不见芝杏姑娘?”


    钱行之面不改色:“怎么,你想与我钱家结亲?”


    为什么会有那样一瞬间又想到钱行之与芝杏实在过分相似?陆瑜暗自懊悔,这两日荒唐的念头是越发多了。


    陆瑜转身慢慢踱步进屋,背影格外落寞。


    “陆瑜,”钱行之突然叫住他:“若是旁的你无法帮我,能否替我安排一次回南川的机会?”


    对陆瑜而言,安排朝中要员回乡,可比掏三十万两要难得多。


    “好。今日,就当你我从未说过那些话。”


    钱行之心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陆大人,下官明白。”


    钱行之去了厢房,辗转反侧至夜半,倒是难得没梦到颜照霜。


    待第二日钱行之从外面“鬼混”回来以后,房内便没了陆瑜的身影。一应物品都被收拾得很是妥帖,甚至床单被罩也换了新的。


    除了桌上一张写着“多谢”的字条和一袋银锭,再看不出陆瑜小住过的痕迹。


    钱行之拿着这坨银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陆瑜不解释,她也没立场追问,就像即便陆瑜刺探钱行之,钱行之同样会顾左右而言他。


    接下来几日平静得很是诡异,钱行之甚至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朝堂之上似乎无人知道陆瑜遇刺一事,甚至庆典刺杀案也已毫无进展许久。


    三月初一,大朝会。


    君安彻再次提及诸皇子暗中勾结大臣图谋皇位,实属僭越。如今不单单是太子被撤了职务,甚至远在南川的三皇子也丢了点权,其他几位更是不必说。


    “也许,这是一场必定失败的刺杀。”


    钱行之忽然想起陆瑜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她看着遥远龙椅上义正言辞的君安彻,忽然一下想通了。


    原来是你啊老家伙。


    一个逐渐失权的上位者,亲自安排了刺杀自己的人选,在万众瞩目的庆典之上自导自演一场必定失败的谋逆。诸皇子互相猜忌,他却趁机削了他们的职务,以此延长自己终将衰弱的皇权,成为最完美的受益人。


    要将宫人与太子扯上联系实在太过容易,若是邢尚书不从夺嫡站队中及时抽身,只怕此时也被敲打完了。


    “启禀皇上,接到南川急报,有暴民叛乱,三皇子下落不明。”


    一石激起千层浪。钱行之瞥了一眼斜前方的陆瑜,思索着这事的真实性。是真有暴乱,还是为了做去南川的托词?


    右都御史进言:“臣以为南川此次暴乱非同小可,需得及时镇压,陛下或应选出新任南川总督,以掌控局面。”


    君安彻略一思索,便安排了领侍卫内大臣嫡次子卫鞅任命南川总督,同镇北将军即刻前往南川,调遣溯州军队,令其二人务必镇压暴乱,将三皇子平安带回。


    有这人选怎么早不安排上?钱行之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找个借口一同前往南川,就听陆瑜道:“陛下,微臣听闻钱大人擅卜算,不若请钱大人占问一番,卫总督与镇北将军也可多一条方向。”


    钱行之顺势而为,欲拒还迎:“启禀皇上,若是要测方位,卜算至少需七日之久,盛京与南川相距甚远,这便更加难以确定卜算的精准程度,只怕会耽搁诸位大人的行程。”


    君安彻很是“上道”:“若你随行,能否奏效?”


    钱行之故作为难:“回皇上,的确可行。只是刺杀一案还未了结,若是微臣离京……”


    “无妨,你随行便是,务必替朕找到老三,”君安彻顿了顿:“陆卿,你也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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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


    为什么君安彻还要派上陆瑜?钱行之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三月初二,南征的队伍浩浩荡荡,要赶至南川,即便是最顺遂的情况也要十五日。


    钱行之回想起来京前南川的境况,不知如今疫病是否有所缓解。灾情延误了数月,民众暴乱根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不知这支军队武力值如何,不敢用轻易断言镇压是否能成功,何况三皇子或许已经被胁迫。


    南盛国这国家名字就不行,南盛南盛,听起来就很难取胜的样子。


    还未走出十几里路,钱行之的马车便出了故障。虽然依旧能载人,可是颠簸异常,钱行之在这马车里被翻炒了好几遍后,实在是顶不住了,滚下马车干呕了半晌。


    她同卫鞅与镇南将军完全不熟,思想斗争了半天,终于扭扭捏捏还是上了陆瑜的那辆。


    “陆大人,打扰了。”


    陆瑜只点了点头,随即继续闭目养神。


    怎么整得跟冷战了似的,钱行之很是尴尬。她这人,一尴尬就想没话找话,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搭讪道:“下官倒是有些好奇,陛下为何遣陆大人同行呢?”


    陆瑜端坐着,他不睁开眼,就显得格外疏远冷淡:“不知。”


    “大人,也不至于同下官生疏成这样吧?”


    陆瑜终于正眼瞧她,只见钱行之搓着手赔笑,很是乖巧,耐着性子又回复道:“你想回南川,如今已实现了,两不相欠。”


    钱行之笑意一顿:“下官又不是为了回南川才救的大人,就算你我素不相识,我也照样救你。”


    陆瑜将脸撇过去,不再与钱行之对视。他已经替这个不知好歹的下属筹谋过一回,过时不候,往后他只会回到最初那样,只是利用。


    然而逗逗钱行之也是好玩的。


    这样想着,陆瑜又浅笑着瞧她,幽幽开口:“话又说回来,钱大人竟然会不知道为何陛下会派在下随行?”


    钱行之不知他怎么又转了性子,连忙捧哏:“哦?大人何出此言呢?”


    “五年前,永安三十八年五月初五,陆某随至亲同游南川……”


    钱行之一听到“五年前”便心里咯噔一声,顿觉不妙。


    “回程时,不知是何贼人买凶,陆某双亲于洛县被害身亡。在下与胞弟侥幸苟活,但此人不肯罢休,不断派人追杀,待在下回京时,陆氏一族仅剩我一人。”


    钱行之嗓子发酸,一句话也讲不出口,她错愕地看着陆瑜笑意吟吟,仿若在讲一个与他不相干的故事。


    “钱大人当时约莫十三岁吧?身为南川洛县人,不知此事?”


    陆瑜很清楚,这是一条旧伤,时隔多年似乎已经结痂。可背地里,这伤疤暗暗化脓、溃烂,只要一天不能手刃这伤口的缔造者,这份痛苦会慢慢侵蚀他的魂灵,直至他再也认不出自己。


    如今他恶劣地主动撕开一道口子,挑衅着他本不必理会的棋子。


    既然你说会救我,那么这条伤口,你预备怎样替我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