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从之那样否认，她心里还是认可他那个理由的。


    毕竟他有前科。


    初中时她俩不对付，随从之刚到她家时都不喜欢说话。


    等稍微熟悉了一点，他也记恨她之前说“你算我哪门子的弟弟”这样的话，从不喊她姐姐，怪声怪气地喊她全名。


    后来母亲带她们去奶奶家，听到奶奶喊她“辣辣”，本来中文发音就不算好的随从之立刻弃用了“路姜”，改为喊她“辣辣”。


    后面是什么时候起随从之变乖了？之后就一直乖巧地喊她姐姐。


    路姜想不出来，放弃地拿起手机，才发现繁茂十几分钟前给她发过消息，她这一路上没机会看。


    枝繁叶茂：【他过敏好了吗？】


    枝繁叶茂：【我笑不是因为我在骗你哦姜姜。】


    枝繁叶茂：【你可能不知道Alpha的视域和眼力都超乎常人的好。】


    枝繁叶茂：【猫猫可不要被豹豹的苦情戏码给骗了[呜哇]】


    她竟然还惦记着嗑CP的事！路姜气得想笑，给她回复：【他对你有意思都不会对我有意思的】


    过去多年，路姜想起来随从之当年喊她“辣辣”的那股贱骨头劲仍存怒意：【我跟他纯洁的姐弟情，别用你肮脏的思想玷污我们】


    繁茂秒回：【呃！】


    【宝宝，逃避接触Alpha的下场就是这样，你弟弟给你下迷魂药了，他说啥你都信啊[可怜]】


    【找你舍友取取经吧！】


    之后路姜再给她发消息，繁茂就不回她了。


    她当然不可能听繁茂的话去找应答取经，到宿舍了营叶也在，跟她打了招呼：“出门玩啦？”


    路姜点点头：“我弟弟入学，和他出门吃饭了。”


    “之前提过的那个‘随从之’？”营叶问。


    她平常很少问这么细，路姜心里有点惊讶，但还是点点头：“我都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提过他了。”


    “你之前大一暑假回来之后，”营叶提醒她，“你那段时间身上信息素味特别浓，当时跟我们提过你弟弟分化了。”


    营叶是Omega，那段时间因为无法忍受路姜身上的信息素还专门跑出去住了一段时间；她没跟路姜提这件事，等路姜身上气味散了才试探性地问她是不是跟Alpha交往了。


    路姜说自己没有，她才又搬回宿舍。


    她见路姜回想起来又开始尴尬，笑了一笑：“不过那件事倒不能让我记这么久，”她拿出手机给她看学校的校友圈帖子：“我刷到有人偷拍你俩，捞你弟弟问你们是不是情侣。”


    路姜接过手机，上面是白天她俩在教育超市的侧面偷拍图，她们两个人并行走在一起，看上去手臂像是碰在一起，有种亲密感。


    那篇帖子下面评论区没有说她弟弟的，毕竟也才刚入学，但有人扒他穿的衣服，说他是有钱人帖主别想了；剩下的全是涌上来说认识她的。


    【男的是Alpha？】


    帖主回复：【是的】


    【女方没看错的话是金融学的lj？】


    【是lj。看上去真像谈了，但她之前不是放话说不谈Alpha的吗？】


    【没看到男的身上全是奢牌吗，原则当然对这种人无效咯[摊手]】


    【恶臭味要溢出来了。lj还要攀有钱人？之前也有人扒过她家身世，说商业联姻还差不多吧】


    【细说身世】


    【照着人家的姓自己去找】


    【咋不猜男的身上衣服是lj给买的】


    ……


    乌烟瘴气的，还全是网名，一眼看过去路姜压根不知道有这么多人认识她。


    她用的营叶的手机，自然也能看到营叶的回复：【偷拍可不太好哦，捞人也不是这么个捞法吧？】


    “你要是介意去联系帖主删除一下。”营叶主要是想提醒她这个。


    路姜点点头，“麻烦你把帖子链接发我，我联系一下。”


    好在那个帖主虽然行事没轻重，但是她本人联系上了之后，跟帖主辩论八百回合，最后拿出法律武器，对方还是把帖子给删了。


    等删完了，她才想起来：“营叶，”她摇了摇手机，“谢谢你啊。”


    营叶正忙着卸妆，闻言只是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学校分宿舍时除了按女男性别分，还会考虑ABO的性别，实在不行才会把特殊性别放进Beta的宿舍里。当初她们宿舍是四个Beta，后面有个人不住了；而营叶正好在另一个宿舍待不下去，才搬过来她们宿舍住。


    她们倒是有意交好，平常出门也会邀约一下她；营叶因为各种理由拒绝过几次后，她们知道约不出来人，自然关系也就淡下去了。


    今天这事不大也不小，但是营叶愿意专门跟她开口提这件事，路姜心里还是感激的，约人吃饭营叶估计没时间，想着可以周末出门给她买份饰品。


    迟疑片刻，路姜还是问了下营叶：“我看那个贴子里说，有人之前扒过我家……？”


    营叶唔了声：“之前是有人扒过，但是你现在估计找不到了。那条帖子发了没多久就被管理员删了。”


    她顿了两秒，“有可能这条帖子你就算不管，也会有人出手帮你删掉。”


    路姜点点头，又说了一声谢谢。


    有可能是母亲安排的。


    “嗡、嗡。”


    说母亲母亲的电话就到了。路姜接起电话，连忙跑去阳台。


    “阿辛。”路妁清冷的声音经由电话有几分失真。


    “喂？妈，我听得到。”


    “这周过的怎么样？”


    她妈妈很少这样跟她寒暄。路姜心里其实有点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简单说了下自己前几天的安排：“还可以，昨天还跑去夜爬了，挺有意思的。”


    路妁“嗯”了一声，沉默片刻道：“我这周的行程有变，周三没时间去D市了。”


    她语气里有无奈的抱歉。


    她们母女俩快有半年没见面。路姜暑假参加了一个暑期的大创项目，跟团队去了西北做调研，没回家。路妁上周跟她说这周抽时间来D市见她一面，现在看来也是没机会了。


    这又能怪谁呢？她暑期没空，她母亲平常更是个大忙人，全世界飞。


    阳台上有点冷，风吹过来晾着的衣服簌簌作响。头往上看，月亮圆圆的，一点都不符合她现在情况。路姜踢了脚栏杆，没立刻回复。


    她当年其实就是抱着远离母亲的想法离开了S市，但是如今又偶尔后悔当年的决定。走得太远，而路妁又太忙，她们两个人一年上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平复了心情路姜才轻声说，“没事，反正我十一的时候会回家。”


    路妁又问她：“我听说从之也回国了。”


    “他今天刚落地，我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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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吃了个饭。”


    路妁低低笑了一声：“你跟他关系倒是一直这么好。我也有一年没见过他了，他变化大么？”


    “挺大的。”路姜说，她回想今天随从之给她留下的印象——果然最抓马的还是那个写真集。“感觉就是……虽然一年不见，但他从我记忆里的小孩变成大人了。”


    路妁的语气听不太出喜怒：“我还以为你当初执意陪他度过分化期的时候就该知道这件事。”


    一年前随从之高考完不久进入分化期，当时家里只有他和路姜；路妁在大洋彼岸的分公司开拓业务线。


    随从之分化时担心自己做出不受控的行为把自己反锁在屋内，后面又因为痛苦在房间里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路姜担心他，问了医生，得到的回复是这是常态，只能自己熬过去。


    路姜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别人的分化期，当时不顾医生的劝阻自己从阳台跑进了随从之的房间，陪他度过了三天的分化期。


    路妁回来之后才得知此事，勃然大怒。立刻通知了随从之的母亲让她把已经分化的成年期Alpha接走；随从之不想走，路妁就让路姜来选。


    路姜印象里母亲对随从之的态度一直很好，几乎真把人家当儿子疼。她没想到母亲会发那么大的火，更别说她当时已经把分化期内发生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她劝母亲不得，唯一能做的选择两端一边是随从之，一边是母亲。弟弟和母亲，她几乎在两秒内就做了选择，牵了母亲的手，放任保镖带走随从之。


    随从之后来和她谈起来这件事，语气里不无怨怪：姐姐，你和阿姨一样，骨子里是个商人。你们的心里有一杠秤，知道哪些东西可以被轻而易举地舍弃，有哪些东西得紧紧抓在手里。


    路姜无法反驳。她心里觉得随从之迟早会离开路家，会离开她；但是母亲不一样，她会跟着母亲过一辈子。这世界上唯一不会离开她的人，只有母亲。


    她尝过失去的滋味，所以能牢牢抓在手心里的人，她不敢放过。


    路妁见她沉默，又问她：“你现在还是想不起来他分化期的事么？”


    “嗯……还是想不起来。只有一点片段。”


    她关于分化期的印象只有满屋子浓到连她一个Beta都可以闻到的信息素，堆高窝在一起的衣服，以及在她怀里疼得颤抖的随从之。


    虽然关于那三天她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画面片段，但是路姜打从心底里觉得，她跟随从之在分化期估摸也就做了这一件事。


    她问过随从之，随从之忘得比她还多；他俩当时视频聊天，随从之那双绿色眼睛里满是诚恳地说只记得姐姐拍自己背的手。她熟悉的Alpha朋友不多，于是还问过经验丰富的应答，应答给她的答案也是：分化期绝大多数人都是一个人度过的，痛苦和意识模糊才是分化期的主调。


    “Alpha和Omega对分化期记忆模糊是因为过度的信息素刺激腺体，出于自我保护才造成记忆断层，”路妁跟她说，“你是个Beta，理论上不应当缺失这段记忆的。——你最近有在定期复查吗？”


    路姜应是，“上周一刚去过，秦姐说我的状态很稳定。”


    路妁自己从事医药行业，清楚她这种状态不对劲。她放心不下，强调道：“你这周没课的时候再去一次。”


    “好。”


    路妁又说：“如果我要你和随从之保持距离，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