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转·废柴收容

作品:《警界废柴今天也在破案

    警局大楼的玻璃门旋转着吐出两个怏怏不乐的身影。


    孙若卿抱着文件夹站在廊檐下,杏眼微红。方才和领导反映了下档案室里遭遇的袭击,得到的回复却是“监控故障,信息不足,暂缓调查”。


    她低头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鞋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


    虞褚靠在一旁的立柱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脸上写满了散漫和无趣。


    “这叫什么事啊?!”他扯了扯身上的制服衬衫衣领,忍不住啐了一口,紧接着像一片被火烤焦的树叶,喃喃道:“就这么算了?”


    孙若卿咬了下嘴唇,“......我也没受什么伤......”


    就在这憋闷的当口,一阵刺耳的警笛将二人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数辆蓝白涂装的警车随着一辆黑色的吉普车扎进大院,车门洞开,带起一片微尘。率先跳下来的是墨浩然,警服外套敞着穿,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和一小片汗湿的麦色皮肤。他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渍,眉骨上的疤痕在月光下稍显柔和,抬眼时正好看见了虞褚和孙若卿,仅剩那点刚打完架的戾气,也化成了灼亮的笑意。


    “哟!小卿!可乐!”他几步跨上台阶,声音清澈洪亮,“怎么?迎接英雄凯旋啊?”


    “哟!这不是我们的‘墨大侠’吗?”虞褚瞬间活了过来,挤眉弄眼地凑过去,“看架势二位是刚荡平了一个犯罪团伙?可以啊浩然哥,立大功了吧?”


    闻言,墨浩然当即露出一个郁闷的表情,没好气道:“别扯淡啦!看看我这身衣服,破什么大案。倒是你,又摸鱼呢?”


    “我这是劳逸结合!”虞褚抗议道。


    白嫣紧跟着从吉普车的副驾驶座下来。她脱掉那件被汗水浸湿的蓝色外衣,从墨浩然的车里找了件黑色的牛仔外套穿上。


    长发如瀑自然地披散在脑后,青丝顺滑堪比一块最名贵的绸缎。白嫣的表情始终如万年不化的寒冰,但那天山雪莲般的高冷气质似乎随着解开的马尾辫淡去了许多。深蓝色的运动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每一步都踏得无声又干脆。


    在她身后,几个垂头丧气的混混被同事押着,其中一个脸上还带着新鲜的擦伤,眼神怨毒地扫视着四周,却在触及白嫣毫无波澜的视线时,猛地缩了回去。


    孙若卿下意识地往白嫣身后挪了半步,仿佛靠近这座冰山就能汲取一丝安全感。


    她小声问道:“那个......白姐姐,你的手没事吧?”


    “无碍。”


    一旁的虞褚忍着笑,对着墨浩然露出一个“同情”的戏谑表情。


    白嫣微微抬眸,冰一样的目光扫过来,虞褚立刻缩了缩脖子。


    夜幕,明月,月华如洗。


    四人站在一处,气质迥异——墨浩然张扬,白嫣冷若冰霜,孙若卿温软,虞褚则左顾右盼,浑身散发着“咸鱼”的慵懒气息。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短不一,参差不齐地投在警局灰扑扑的外墙上。


    楼上,后勤部办公室。


    百叶窗拉开一道窄缝,一双深邃的眼睛透过窗缝,冷漠地俯瞰着楼下。


    苏阖的轮椅停在窗边,指尖捻着一枚圆润的围棋棋子。他的目光划过楼下那几张年轻面孔,嘴角牵起一丝极淡、近乎嘲讽的弧度。


    “棋子,”他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该落盘了。”指间的棋子“啪”一声,稳稳按在办公桌上的棋盘一角,那里,一枚黑子撕开了一片空白的区域。


    ——


    次日清晨,警局顶楼。


    局长办公室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空气里弥漫着香烟和焦虑混合的气味,局长林国逸烦躁地来回踱步。


    最终,林国逸缓缓停在了窗户边,满脸愁容地望着远方,窗外的城市天际线映在他布满红丝的眼睛里,扭曲变形。


    林国逸觉得自己快要被文件淹死了。


    新影化工案舆情沸腾,记者天天堵门;昨夜射箭馆大规模械斗,虽然嫌疑人全数抓获,但影响恶劣;再加上堆积如山的陈年旧案,和年年垫底的破案率......


    他暴躁地揉着太阳穴,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快要走到尽头。


    这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不紧不慢,三下。


    “进。”


    木门应声而开,轮椅平稳地滑入办公室,坐在轮椅上的苏阖表情淡然如水,与林国逸满脸的焦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局。”


    林国逸深深吸了口烟,转身走向沙发,经过他身边时没好气道:“后勤部的工作直接找副局长汇报就可以了。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就先回去吧!我手头还有工作要忙!”每次见到曾经的“刑警之光”成了如今的模样,林国逸总会油然生出几分同情,但今天,他确实没有多少耐心。


    苏阖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局长的焦躁:“我是来给您解忧的。”


    他递上一份文件。标题是《关于成立“疑难案件特别处理小组”的提议》。


    林国逸脚步顿住,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着,眉头越皱越紧:“挂靠在后勤部,不占正式编制,预算走边缘项目......墨浩然、白嫣、虞褚、孙若卿?苏阖,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几个哪个不是麻烦精?”墨浩然这个刺头就不用说了,就连孙若卿他也是印象深刻——性子温吞、做事笨手笨脚的,据说还有轻微自闭症!


    “正是因为他们都是‘问题人员’,才需要集中管理。”苏阖语气平淡,像在讨论菜肴和烹饪,又隐隐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锋芒:“墨浩然,军警格斗第一;白嫣,射箭冠军;虞褚,高考状元;孙若卿,名牌大学医科生。放在一起,对外,是局里重视人才、给问题同志改过自新的机会;对内,是废物回收利用,眼不见为净。一举多得,舆论的沸点自然就转移了。”


    提到“舆论转移”的时候,林国逸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苏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至少,能暂时堵住各方的嘴。”


    林国逸的目光落在“地点:西区三号旧仓库”那一行上。那地方位于警局最边缘的区域,偏僻得鸟不拉屎,宽敞倒是真宽敞。


    林国逸脸上的焦躁渐渐被一种精明的算计取代。他慢慢坐进宽大的沙发,手指敲打着桌面,“你有什么把握他们能有用?”


    “我没有把握。”苏阖回答得干脆利落,“把他们归拢一处,放在您眼皮底下,破了案,是意外之喜;破不了,也在情理之中。废品回收站而已,谁会真的在意?不如扔去试试,万一呢?”


    林局长沉默了片刻,终于抓过钢笔,在文件上签下大名。


    “行了,赶紧把他们弄走。我看着就头疼。”


    ——


    调令下来得飞快。


    中午时分,墨浩然等四人各自被所属的领导“驱逐遣散”,陆陆续续站在了西区三号旧仓库门口。


    铁门锈蚀得厉害,挂锁耷拉着,仿佛一碰就会掉。墨浩然抬脚轻轻一踹,铁门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晃晃悠悠地开了。


    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淡淡铁锈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光线从高高的、布满蛛网的破天窗斜射进去,勉强照亮了这间篮球场大小的空间。众人顺着洞开的铁门打量起这个旧仓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报废的文件柜东倒西歪、蒙尘的旧桌椅在角落堆积、不知装填了什么的纸箱和塑料袋随处可见......视线下移,便能看到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灰,感觉踩上去十有**能留下很明显的脚印。其中,唯一的人工光源是悬在中央、接触不良滋滋作响的一盏白炽灯。


    “嚯!”墨浩然抬手挥开面前的浮尘,声音在空旷里激起回音,“这地方,拍鬼片都不用布景!”他语气嫌弃,脸上却带着笑,目光灼灼地扫过白嫣。


    起初,墨浩然还在纳闷,局里是不是因为昨晚教训那群混混时出手太重,所以把自己打发到这个犄角旮旯以示惩戒,没曾想,到这里一瞧,所谓的“特别小组”竟都是熟人,甚至还有白嫣的存在!简直是意外之喜......


    白嫣没理会墨浩然,第二个走进去。她目光扫过积满灰尘的窗台、蛛网密布的天花板、以及角落里堆放的废弃器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径直走向一处相对干净、靠近其中一个窗户的角落。几米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在她纯白色制服的肩章上跳跃。


    虞褚刚踏进仓库,立马就捏起鼻子,愁眉苦脸:“这......这真是人待的地方?比我太奶奶的老宅还破!”他边说边往门口缩,试图脚底抹油。


    “咔哒”一声轻响。


    虞褚顿时僵在原地。


    无巧不成书,他宽大的、印着京剧脸谱的T恤后摆,不偏不倚地被那扇年久失修、自动回弹的铁门夹了个正着。


    “救、命、啊——”虞褚夸张地哀嚎,像只被突然捏住了后颈皮的野猫,更像是一个遇见灵异事件的胆小鬼。


    “噗嗤!”孙若卿原本紧张地揪着衣角,见状没忍住,短促地笑了一声,又立刻捂住嘴,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习惯性地躲到了白嫣身后,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对于被“发配”到旧仓库,孙若卿并没有什么排斥情绪,反正只要不是单独面对太多人就可以了。此处,有墨大哥、有虞褚,还有白姐姐,孙若卿感觉比在档案室还要轻松自在。


    “看来门都舍不得你走,虞状元。”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


    苏阖推着轮椅,缓缓碾过布满灰尘的地面,出现在光影里。轮椅的金属扶手擦得锃亮,与他身上那件半旧却挺括的铁灰色制服衬衫形成一种奇特的对比。他停在仓库中央,如同巡视领地的头狼,一一扫过神情各异的四人。


    “欢迎,”他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仓库,“来到警局回收站。我是你们的‘废品’管理员,苏阖。”


    墨浩然的笑容瞬间敛去,眉头拧起:“废品?”他向前一步,带着年轻气盛的锋芒,“苏组长,我们几个可都是正经警校毕业!小卿也是笔试第一的成绩考进来的!您这嘴,比这仓库的灰还呛人!”


    “正经警校?笔试第一?”苏阖轻笑一声,指尖随意地敲着轮椅扶手,“墨浩然,暴力冲动,停职记录能订成册;白嫣,理性?冷静?呵,不如说是情感缺失!花瓶一个;虞褚,成天摸鱼写小说、打游戏,摸鱼就算了,还屡次被抓;孙若卿......”他目光掠过那个几乎要缩进白嫣影子里的女孩,“档案室打杂三年,不小心碰坏多少东西了?还有,你的银针,是打算用来绣花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苏阖对他们这么了解,但每一句都确确实实、精准地戳在几人的痛处。


    仓库里一片死寂,只有白炽灯管滋滋的电流声。


    墨浩然拳头攥紧,骨节发白。白嫣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抱着弓箱的手指微微收紧。虞褚被门夹着,动弹不得,一脸生无可恋。而孙若卿把头埋得更低了。


    最后,苏阖总结陈词,带着一丝嘲弄:“从现在起,这里就是你们的窝。证明你们不是垃圾的时候到了——虽然,我对此深表怀疑。”


    ......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除了孙若卿,没人想安于此。


    短暂的死寂后,墨浩然第一个行动起来。他径直走向最偏僻的角落,忽然轻哼了一声,然后开始动手清理面前的那堆杂物。再然后,他不知从哪拖来一个破旧但沉重的沙袋,麻利地挂上锈迹斑斑的钢梁。


    接着,沉闷的击打声便响彻仓库。


    “砰!砰!砰——”


    每一拳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汗水从他线条流畅的小臂和额角飞溅开来,仿佛有无穷的精力需要发泄。那身影,像极了一头被囚禁却倔强着不肯被驯服的猛兽!


    白嫣对周围的动静充耳不闻。她不知从哪找来抹布和水,将她看中的那片区域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三遍,直到水泥地面露出本色,窗玻璃勉强能照出人影。然后,她才将那个黑色的长弓箱郑重地放在墙边。


    接着,她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相框,轻轻摆在弓箱旁。照片里,十四岁的她穿着射箭服,面无表情地举着弓,身后观众席站着一个稍高一点的少年,正是墨浩然。那时的他脸上还没有疤,眼神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嘴角带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虞褚好不容易把自己从铁门的“魔爪”下解救出来,认命地占据了另一个角落。他像变魔术般地掏出自带的便携式显示器、机械键盘和游戏本,找到电源和开关,三两下接好线,又掏出一包薯片和几罐可乐搁在手边。电脑屏幕上很快就跳出花里胡哨的游戏界面,他戴上耳机,整个人瘫进一把不知是谁从哪个办公室搬到此处的电脑椅中。不过片刻的功夫儿,虞褚就沉浸到眼前的虚拟世界里面,只是那蔫头耷脑的样子,活像条被霜打过的茄子。


    孙若卿则是真正动手打扫的人。她默默找来扫把、簸箕、拖把和水桶,从门口开始,一寸寸地清理积年的灰尘,动作细致又耐心。她还从包里掏出两盆巴掌大的绿萝,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放在靠近自己一侧的窗台上,翠绿的叶片在满目灰败的环境中顽强地舒展着生机。


    过了好一会儿,孙若卿又从外面搬来了个简易的小书架,上面整齐地码着几本书——《这世界唯一的你:孤独症人士独特行为背后的真相》、《不失眠旅馆》、《新手养花大全》、《法医尸检手册》、《档案管理与信息检索》。在书架最下层,还“藏”着一个白色的急救药箱。


    摆弄好小书架,孙若卿接着对仓库进行大扫除,她手脚并不麻利,甚至稍显笨拙,但胜在认真,任劳任怨。


    身外组长的苏阖完成“成立宣言”后,似乎就对四人的行动采取放任自由的态度,无论是打沙包的墨浩然还是打游戏的虞褚,他都视若无睹。


    苏阖的“王座”在仓库中央——一张略显厚重的旧木桌,上面摆着一副紫檀木象棋棋盘、一副云子围棋和两个棋罐。


    他独自一人,执子沉吟,自己与自己对弈。棋盘旁,一个相框被倒扣在桌面上,看不清内容。苏阖摆弄着棋子,偶尔抬眼,冷漠地审视着已经“圈好地”的四人,像是在观察实验室里行为各异的样本。


    时间在清扫声、沙包击打声和键盘敲击声中流逝。


    “嘿!给你们看看我搞到了什么好东西!”


    虞褚不知何时摘了耳机,大概是觉得气氛太压抑,试图活跃一下。虽然工作环境“恶劣”,但工作内容可太轻松了!他都打了好几局游戏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被任何人数落,相比起干净卫生的反诈中心,这里对于虞褚来说更像是天堂!


    这不?这条乐天佛系的“咸鱼”终于压不住那旺盛的表演欲,想给小伙伴们展示点什么!


    他兴奋地举着一个小纸包蹦了起来,瞬间打破了仓库里微妙平衡的“寂静”,娃娃脸上闪着献宝似的得意光芒。


    “噔噔噔!进口魔术粉!理论上,掌握好空气混合比例,徒手就能喷出火焰特效!牛逼吧?”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晃了晃纸包,“等我研究透了,嘿嘿......”


    一旁的墨浩然刚锻炼完,正用毛巾擦汗,闻言顺手就拍向他的肩膀:“你小子尽搞这些歪门邪......”


    话没说完,变故陡生——


    虞褚没拿稳,纸包脱手,里面的白色粉末天女散花般扬了起来,劈头盖脸全扑向近在咫尺的墨浩然!


    “咳!咳咳咳!”墨浩然猝不及防之下吸进去一大口,顿时弯下腰来,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整张脸呛得通红,“虞褚!你诚心找抽呢......”墨浩然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虞褚还专挑这时候整这幺蛾子,简直是撞到枪口上了。


    虞褚吓得手忙脚乱:“浩、浩然哥!对不住对不住!俺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他一开始是诚心“求饶”的,只是说到后面瞅见了“墨大侠”难得的糗样,嘴角不由自主地悄悄往上移。好死不死,这细微的变化刚好被墨浩然瞧进眼里,顿时就打算让他久违地尝尝自己的铁拳。


    孙若卿也惊呼了一声,放下拖把就想上前查看,结果手忙脚乱地又把旁边的水桶碰倒了一地,她连忙返身收拾,然而越收拾越乱,满地的水渍还没处理好,又不小心撞翻了簸箕里面的垃圾。


    白嫣原本正低头摆弄着一把复合弓,闻声抬起头。她的目光掠过咳得惊天动地的墨浩然,以及他面前空气中尚未完全沉降的细微粉末,又聚焦到墨浩然蠢蠢欲动的拳头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然后,她的视线落回自己的弓箱上,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瞄准器旁边的卡扣。


    一片混乱中,白嫣清冷的声音像一道冰泉,骤然切了进来:


    “墨浩然。”


    剧烈的咳嗽声顿了一瞬。眼看就要揪住虞褚衣领的墨浩然动作猛地一僵,扭过头,疑惑地看向她。


    “这个瞄准器的微调卡扣松了。”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墨浩然脸上,语气是陈述事实般的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过来帮我修好。”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连苏阖捻动棋子的手指也微微一顿,抬起眼皮,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墨浩然满肚子的恼怒,硬生生被这句话给堵了回去。他看着白嫣,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们闹着玩呢,这家伙皮实抗揍,我就轻轻打他几下出出气”。


    然而,对视仅仅持续了两秒。墨浩然忽然抬手,用袖子随意地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他狠狠剜了一眼还敢偷偷幸灾乐祸、仗着自己不会对他下狠手总是作死的虞褚,又重重哼了一下,这才转身朝白嫣走去,接过她递来的小巧螺丝刀,蹲在弓箱前,埋头检查起来。那专注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暴躁得想打人的不是他。


    仓库里一时间只剩下工具轻微的咔哒声,以及墨浩然偶尔因为残留刺激而发出的一两声压抑的轻咳。


    虞褚长舒一口气,偷偷对孙若卿做了个“好险”的鬼脸。孙若卿抿嘴笑了笑,指了指白嫣的方向,无需多言,虞褚当即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苏阖不知何时已不再看棋局。他远远望着这一幕,手指间把玩着一枚红字的“车”。


    他的目光从专注修卡扣的墨浩然,看到面无表情监督的白嫣,再扫过窃窃私语的虞褚和孙若卿,最后落在那抹格格不入的绿色上。


    半晌,他极轻地嗤笑一声,几乎听不见。


    “结构思维,动手能力......呵!被‘兵’轻易拿捏的‘车’,有趣。”


    轮椅无声地转向窗外,只留下一个讳莫如深的侧影。


    破败的仓库里,灰尘在光柱中缓缓沉浮,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弱的联系,似乎正随着那修理的“咔哒”声,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