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

作品:《黑月光难逃

    吹弹可破的雪肤被马鞭上粗粝的边缘划出破口,血液渗了出来。


    感觉到下巴刺痛,可此时此际,佩金感觉这样的对视才最让人难受。


    曾经她是侯府高高在上的嫡女,而他只是在私塾打小工的瘦弱小厮,她经过他身边,他都得给她下跪,看都不能看一眼的。


    可现在,情况却恰好反过来,而他却仿佛格外膈应过去那段回忆,强硬地逼着她和她娘离开邢北府,不得再在他面前出现。


    “说啊,什么时候走?”他锋芒逼人道。


    佩金因为疼痛,浑身都颤不停,一直隐忍着的眼泪,此时也渐渐爆发,


    “你...非得让我走...若我不走呢??”


    她既委屈又生气:“你是永宁侯世子又怎么样?邢北府那么大,都是你的吗?”


    “我也是邢北府子民,你凭什么...说让我走我就走??”


    “若我非不走呢?”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她也破罐子破摔,胸前的衣物干脆不掩了,身上的窘态也任由他看,“你堂堂侯府世子,是要杀我呢,还是怎样?”


    “要杀你便杀!反正我都这样了!”


    她满眼泪水,仰头笑着。


    鸣玉皱了皱眉,目光一躲,不悦道:“掩好你衣裳,晦气!”


    晦气...


    佩金笑了,身子开始摇晃。


    是啊,当年锦绣堆里的她,穿厌了绫罗绸缎的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多年后自己会衣衫褴褛,在大街上被他骂晦气。


    “嫌我晦气...那就不要跑来与我说话啊...”佩金越说越委屈,也干脆让衣裳敞开,“你自己回家问问,这几年我母女俩有来过你侯府一次,有贪过你侯府一粒米吗?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你以为你是世子了不起啊...考上状元,做了大官了不起啊...”


    “我知道你现在想弄死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不嫌脏你就来啊,你来啊——”


    她泼妇似的,敞着衣裳朝他靠近,那匹大宛良马也似乎被她吓着似的,鼻孔呼噜噜响着,马蹄往侧旁退着。


    就在她不管不顾地朝他耍横之际,上方的男子突然掏出一沓银票“啪!”一声全甩她脸上,把她打得懵了一懵。


    “别让我再看见你衣裳也穿不起的样子!”


    “还有,赶紧把债务清了,离开这里。”


    “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面无表情地骑在高头大马上对她说这些话,银票都被兑成小额一张的就像遣散瘟神烧的纸钱似的散飞。


    侯府世子就是不一样,送乞丐的一出手就是上百两的银票,同那等卖杂货的老板出手只有几两碎银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佩金从前不在意银钱,偌贵重的簪子也能说赏就赏,把好几斤黄金融成金叶子,随随便便一打赏就够普通人家好几年嚼口。


    可如今她面对鸣玉对她兜头兜脸的侮辱,却硬气不了一点。


    上百两的银子,足够付完她娘的药钱,还足够偿还那些恼人的债务,日后可以不必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她颤着手一点点捡起散落在地的银票,有一张飘到岔口红巷里,落在人家牲畜落下的粪便上。


    不用抬头也知道,傅鸣玉眼神正看着她。


    佩金没有让他久等,立马就走过去,捡起那张弄脏了的银票,用自己的里衣仔细擦好,和其他银票放在一起。


    “多谢世子。”她还强迫自己对他挤出一个笑。


    傅鸣玉只冷冷扔下一句:“不愧是你”然后调转马头转身离去。


    只剩佩金一人,她眼眶“唰”地一下迅速红透,但很快她就揉揉眼睛打起精神,将身上衣物重新裹好,小心地收好钱财离开。


    穿过纵横交错的低矮黄泥巴糊墙的屋舍,走进羊肠小巷的最深处,终于到了佩金和她娘如今租赁的屋舍。


    只有一间黄泥巴糊的狭小屋子,旁边几间正屋还有东面的屋舍分别有好几家人租着的,院子和伙房、茅房都是他们几家人一起共用的。


    佩金进屋立马把布帘拉上,换衣裳,并且把鸣玉给的银票和那几两碎银好生收起来。


    “阿金...咳咳咳...你怎么了?我怎么...咳咳咳...闻到有血味?你...受伤了?”


    “阿娘,没事!我今日去给人梳头的时候,路上遇到宰猪的,刚好猪血溅我一身。”


    佩金不能让她娘知道鸣玉回来的事,也不能让她知道银钱的事,先不说她听了那刘老板和鸣玉对她的奚落,她会有多难过,就是这些钱让她拿着,万一她爹那边那些亲戚找来,她一时心软把钱都给人家了,那她就白受那些罪了。


    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那大概是两年前,她刚在赵财主家中找到一份给富家小姐梳头发的活计,她爹那些亲戚就找上门来,同她娘说起她爹从前从他们手中骗走了多少多少钱。


    反正她和她娘是没有花过她爹一分钱的,她娘病之前在一家绣坊承包了绣荷包的活计,能赚一些娘俩生活的费用,她长大一点的时候,也能去大户人家打点小工。


    她爹则是在她回到这个家后没多久,就被官府抓进去了,她也不过见过一两面罢了。


    至于她爹那边那些亲戚说的钱,她和她娘都不能确定,她娘说那些亲戚前前后后从她手中拿走的,没有四十也有三十两了。


    要知道,那会大多数平头老百姓,一年最多也就赚几两,她娘那些年赚的全都被这些人要走了。


    就连她到赵家梳头赚的钱,也一并被她娘拿去给了那些亲戚。


    她娘说:“你三婶从前也帮过我们家一把的,现在她家里要娶媳妇还要生娃娃,急着用钱,我们是一家人,钱怎么好意思不还?”


    佩金却不那么想。


    她娘所谓的“帮过他们家”一把,可她帮的时候,她可没在这个家,说她薄情也好,冷血也好,反正她觉得,钱是她爹骗走的,有什么事也得等她爹坐完牢回来,由他去赚钱还,干她母女什么事?


    再说了,现在她娘生病,也不见得这些所谓的亲戚,来探望过一回,问一问是否够钱用。


    说不定那些人知道她手里有钱,又会像苍蝇似的围过来,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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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就把钱吸干了。


    果不其然,吃晚饭的时候,她娘就一边咳着一边说:“你二姑今日托人来问了,咳咳...她说从前你爹欠的那笔钱什么时候可以还她...去年篁村收成欠佳...咳咳咳...你二姑他们家...咳咳咳...等着这些钱救命...”


    佩金听着听着,再也吃不下饭,“砰”一声撂了筷子。


    “阿娘,我们自己也等着钱救命,我们自己本身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钱给爹还债啊?”


    芸娘咳了几咳,瘦弱的身子颤摆了几下,“阿金...娘没事...大夫说了,还可以...咳咳...再少用几味药呢,你二姑他们...”


    “够了娘!我不想再听见他们的事,你别跟我说他们了好不好?”


    看见女儿不悦,芸娘也不敢再吱声。


    佩金看着她娘这副不争气的样子,简直难以相信她就是从前她时常从侯府娘口中说的,迷惑过侯府爹的狐媚子。


    其实小时候的佩金是很讨厌芸娘的,那会儿她住着侯府,没见过芸娘,也不知道芸娘是自己生母,就同侯府娘同仇敌忾,每逢侯爷爹晚上要外出,佩金就要去缠人,把侯爷爹缠得没法出去会“狐媚子”。


    而且就芸娘这副懦弱的能被女儿一句话堵得不敢说话的人,当年竟然敢在侯府门外拿石头砸鸣玉,把他砸得头破血流。


    所以佩金到现在都看不懂她,到底算是懦弱呢,还是狠毒呢?


    “娘,赵小姐要帮我把债务清掉,还帮我们付药钱,说是当作报答我给她梳的头,她说过几日就不用我帮她梳了,让我们赶紧收拾一下离开邢北府。”


    许是意识到自己对娘态度不好,佩金故意放软了话。


    芸娘一听,咳得更厉害,放下碗筷咳个没完,咳完了才扶着案几道:“那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让我们离开呢?邢北府...邢北府咳咳咳是娘从小长大的地方,娘...娘不愿离开。”


    佩金很想翻白眼看她娘,叹气,“那我也不知道啊...许是用不到我,但又怕我在邢北府给别的小姐梳头?”


    芸娘想了好久,终于想起道:“娘记得...赵家似乎有个,过门女婿?是不是赵小姐那个夫婿瞧上你了?如果是的话...”


    “是的话又怎样呢?”佩金拿眼睛盯着她。


    芸娘小声:“是的话...以后你去的时候往脸上抹点东西,能不能求赵小姐继续让你留在邢北府?”


    还好她娘没说什么让她感觉恶心的话。


    她开始收碗筷,“人家已经说好让我走了,我们都说好了怎么能改?再说了,人赵小姐帮我们偿还那么大一笔债,又给你买药,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她?”


    “可是...”


    “娘我们又不是不在邢北府就活不下了,我就不明白了,当年侯府都那样和我们划清界限了,但凡有点志气,就该远离了,可你听说傅鸣玉离开,你又巴着跑回来是做什么?”


    “你是当真舍不得你从小长大的地方,还是舍不得侯爷?”


    佩金直白的一番话把芸娘说得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