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轻轻的脚步声在楼下的院子里响起，清嘉从床上睁开眼睛。这个房间其实隔音不错，但是她喜欢开着窗户睡觉。


    阳光越过窗帘洒进房间，凉爽的晨风轻轻拂面，宋暄和压低的声音送了进来：


    “放这里，慢些。”


    清嘉打了个哈欠，眼前泪蒙蒙的坐起身来，她坐在床边，呆滞着又打了个哈欠，眼皮子下落，又要躺回去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人语声：


    “老板这个紫藤花……”


    清嘉眼睛睁了睁，耳朵定住，听见宋暄和轻声：


    “嗯，就这里。葡萄苗放对面，辛苦了。”


    咿呀！


    清嘉一下子精神了，开了小门跑出阳台上：“哥哥——”


    宋暄和站在草坪石阶上，身旁立着一棵高到他胸膛的紫藤树苗，闻声抬头看她，微笑道：“吵醒你了？”


    楼下一队工人正在离开，听到声音都回头望了望。


    清嘉冲他们甜甜一笑，挥手：“辛苦啦~再见！”


    一行人都笑着挥手离开了。


    宋暄和道：“有点凉，换身衣服再下来。”


    清嘉双手叠在胡桃木栏上，身上穿着吊带和短裤，朝下面笑道：“我觉得还好——阿嚏！”


    说完就打了个喷嚏，清嘉这才感觉风是有点凉。


    宋暄和在下面摇头道：“昨晚下雨空气有点凉，别偷懒，快回去换一身。”


    “好吧~”


    清嘉回去换了身短袖长裤再下楼，去厨房打了一碗茯苓莲子粥，迫切去看哥哥在做什么，赶紧端着就出去了。


    院子里草地平坦开阔，新到了两棵大苗分头放着，庭院内还尚未完全布景，只有靠门口的方向，做了一处流水山石景，高大的橄榄树优美舒展，枝叶青青。


    宋暄和背对着橄榄树蹲在草地上，身上穿着简单款的白T，下搭咖啡色的休闲长裤，手中按着卷尺，在草地上做标记，标好后收了卷尺，从一旁的工具袋里取出工兵铲，铲面切入草地，隔断了草根之后用力下挖，铲出的泥土草皮倒入一旁的防水袋中。


    清嘉端着粥边吃边过来，笑道：“哥哥你等等我，我吃完粥就一起。”


    “你？小草扎两下手就起红疹了，”宋暄和又挖起一铲土倒进袋子里，抬头笑道，“乖，你好好歇着就是帮我了。”


    清嘉不太服气，咽下一口粥抗议道：“我可以戴手套。以前我还小，现在我可以跟你一起种！”


    宋暄和笑道：“我知道，你长大了，但是这是干活，你少动些脚好得快，再养一天就要上学了。”


    清嘉想了想：“那我好慢点明天就不用上学？”


    宋暄和似笑非笑：“再说一次？”


    清嘉不敢说了，赶紧吃完，搬了一张木马椅过来，坐在院子里看着哥哥干活。


    第一个土坑已经挖好了，看着大概有一条手臂那么宽。宋暄和隔了大概四米远，开始挖第二个坑。


    两个土坑，会分别种上紫藤和葡萄。来年春天紫藤就能开花了，再等一年夏秋，就能收获一串串甜甜的葡萄了。她可以和在蓝水的时候一样，在花果藤下玩耍了。


    清嘉忽然道：“哥哥，以后你结婚了怎么办？”


    宋暄和又下了一铲子，带出土来倒入袋中，语气随意：“什么怎么办？”


    “我就不能来了。”清嘉道。


    “说什么傻话呢？”宋暄和停了动作看她，“哥哥的地方，你永远可以来。”


    “那嫂子介意怎么办？”


    宋暄和好笑：“哪来的嫂子？八字没一撇的事，倒是急得你。”


    清嘉也笑了：“什么嘛，你也二十二了，干爹就没催过你？”


    宋暄和无奈，拉长了声音道：“清嘉小朋友——请不要把‘二十二’，说成‘也二十二了——’这么年老的感觉，好么？”


    “哈哈哈哈哈——”


    清嘉乐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木马椅上摔下来。


    宋暄和也笑了一会儿，随即认真道：“你放心，虽然我还没有考虑过另一半，但是我努力的意义就是守护我身边的人，给你们最好的生活，我不可能找一个伤害你们的人。”


    清嘉笑了，指着紫藤花道：“好哦，那紫藤花可是听见了，你别欺负它小就不作数！”


    宋暄和摇头失笑：“小鬼，一个你都够我头疼了，还找另一半我可怎么好。”


    清嘉拍掌大笑。


    宋暄和起身来搬紫藤树苗，清嘉也站起来：“我帮你。”


    她走过去，紫藤柔柔地在风中舞动着枝丫，清嘉凑近笑嘻嘻跟它握了握手。


    宋暄和笑道：“小屁孩，你有苗高吗就帮我？”


    清嘉瞪大了眼睛，指着才高到自己眼睛的紫藤苗，愤愤道：“我比苗高！我今年长了！我162！”


    宋暄和乐不可支，欣赏妹妹的炸毛也是他历来最有趣的事情。


    “唔，你不说还真没看出来。”宋暄和故意笑道。


    清嘉去打他：“你再说一次？”


    宋暄和笑着俯身，清嘉那两下拳头打在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他认真看了看妹妹，今年是长了一点，但是还没他肩膀高，十足一个小孩模样。


    他幻视出书包一样大的小孩，背着小山一样的行李，缓缓前行的一幕，忍不住笑道：“乖啦，我来就行。”


    他单手握住紫藤枝干提了起来，走到挖好的深坑前，调整紫藤的方向，让最粗壮的分支朝着两坑中的空地。


    到时候中间会用木头搭起四米宽的棚架，用以攀爬。


    另一头同样将葡萄树苗种进去，让枝条上面的芽点朝上，最后按压土壤固定住树苗，慢慢地浇透水。


    两棵树苗都种下后，宋暄和起身。清嘉笑嘻嘻端了一盆水过来：“哥哥洗手！”


    宋暄和忍不住笑：“怎么突然这么乖啊？嗯？”


    清嘉眨眼：“我什么时候不乖了~”


    宋暄和忍俊不禁，心里知道，也不驳她。


    等两人转移到书房之后，清嘉忍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哥哥~学校时间的问题，协调好了吗？”


    昨晚宋暄和给了一个提议：申请实验项目，加入实验小组，以实验参与需要为由，争取每周固定的外出学习时间。


    清嘉听得头大：“那我也不喜欢做实验啊。”


    “不用，我跟院长打好招呼，你就当一次项目助理，观察学习一下就行，不需要有什么建树。”


    清嘉在心里过了一遍，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通，感觉里面“大有可为”，忍不住道：“就只是这样？”


    宋暄和忍不住笑：“不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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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跟你说。”


    “为什么是明天？”


    “等一个《项目参与证明》。”


    “证明开出来了吗？”书房里清嘉缠着宋暄和问道。


    宋暄和正开电脑看，右手按在她脑袋上，笑了笑沉声道：“不急。”


    清嘉凑过去看，有一封未读邮件，宋暄和点开，是南园生命科学研究院发来的邮件，附件是一份《项目参与证明》。


    “啊啊啊！”清嘉大喜尖叫，扯着他的上衣大喊，“快点开看看！点开看看！”


    宋暄和忍俊不禁，点开了附件。参与证明书上写明了许清嘉参与的项目并规定了每周参与项目工作的时间为：每周一，周三，周五这三天的下午14：30-17：30。


    “也就是说，我每周周一周三周五都有半天自由时间啦！”清嘉高兴得要跳了起来，然后又担心，“但是学校能答应吗？还有奶奶，这件事情需要经过奶奶吗？”


    宋暄和道：“需要。”监护人同意是必须的。


    清嘉正担忧地拧眉，宋暄和又道：


    “会答应。”


    “你参与校外科研项目，奶奶会很高兴，学校也可以因此获得培养创新型学生的声誉，而你基本不用做什么，就可以拥有每周三次自由把控的时间。”


    “这件事，研究院卖了我一个人情，我哄了你开心，学校，奶奶，你，所有相关方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清嘉心里砰砰直跳，难掩激动，不用逃课不用欺骗老师不用瞒着奶奶，她就可以实现外出学校的自由了！


    宋暄和教道：“撑开规则，为你所用，让各方和你都欢喜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嗯嗯！！！”清嘉很激动一把抱住哥哥，“学到了！”


    宋暄和拍了拍她，低声道：“我这两年确实太忙了，在你身边的时间很少，错过了你不少成长。”


    “没有没有！哥哥最好！”


    宋暄和揉揉她脑袋笑道：“以后有事先跟我说，可以？”


    “嗯！必须的！”


    清嘉满口答应，又是一番卖乖。


    “那我成绩要是有所下落，老师可能会不太高兴。”


    她成绩一直稳在前排，老师都是比较喜欢她的。


    奶奶和哥哥不会给她成绩上的压力，只是要求她态度端正，完成该做的任务就好。


    宋暄和道：“读书也是为了自己的成长，为了未来的发展，你现在有了想做的，那就去。”


    “嗯！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清嘉很高兴，她现在拿到了《向夏》的表演权，一部分重心肯定要给到音乐事业上的。


    话不多说，宋暄和致电南园一中的校长，说明了清嘉有意参与科研学习的计划，并得到了南园生命科学研究院的认可，项目将于下周一正式实施，清嘉在其中担任项目助理一职，特此向学校申请外出学习的时间。


    校长连声说好，口头应下，夸奖了清嘉同学的优秀表现与积极学习的态度，并表示最早这周四，最迟这周五，学校的审批就可以下来。


    宋暄和礼貌致谢挂了电话。全程通畅无阻，双方都很愉快。


    清嘉叹为观止。


    “学到了，真的。”


    “谢谢哥哥！”


    “以后谁嫁给你我都要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