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没有回应。


    她只是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目无神地望着那个被雷电击穿，露出外面蔚蓝天空的巨大窟窿。


    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精美的人偶。


    林默也不急，他就那么安静地蹲着，像一个极具耐心的猎人，在等待猎物咽下最后一口气。


    许久。


    莉娜的眼珠，才微微动了一下。


    她的目光，缓缓地，聚焦在了林-默那张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脸上。


    “你……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败者的虚弱。


    “我是谁，不重要。”林默平静地回答。


    “重要的是，你看到了什么。”


    莉娜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足以咬碎钢铁的金色獠牙，看到了焚尽万物的漆黑龙炎，看到了撕裂天地的神之雷罚。


    她看到了，一个她穷尽一生，都无法触及的，名为“绝对力量”的世界。


    她看到了，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冰之王国，在那个世界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为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法理解的痛苦。


    “为什么你会拥有这种力量？联盟……联盟绝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存在……”


    “联盟？”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近乎于嘲讽的弧度。


    “你口中的联盟，不过是一群坐在舒适的办公室里，靠着制定规则来维护自己统治的，腐朽的老人罢了。”


    “他们畏惧真正的力量，他们打压所有可能威胁到他们地位的天才。他们所谓的‘正义’和‘秩序’，不过是用来束缚强者，保护弱者的，脆弱的枷锁。”


    林默的话，像一把把尖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莉娜的心脏。


    “你，莉娜。”


    他的目光，仿佛能看穿莉娜的灵魂。


    “关都地区最年轻的四天王，冰系的绝对掌控者。你以为你站在了世界的顶点，但实际上，你不过是联盟豢养在笼子里，一只比较漂亮的，用来装点门面的金丝雀而已。”


    “你真的以为，凭你的力量，就能维护所谓的生态平衡？就能对抗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真正觊觎着这个世界的野心家？”


    “别天真了。”


    “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你和你的联盟，什么都不是。”


    莉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林默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中了她内心深处，那些她曾经刻意回避，不愿去思考的，最黑暗的角落。


    她想起了，为了争夺一个传说宝可梦的栖息地开发权，联盟内部那些丑陋的政治博弈。


    她想起了，当她提出要彻底清剿某个破坏环境的地下组织时，议会那些以“影响地区经济稳定”为由的，荒谬的推诿。


    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只要自己坚守着心中的正义，就能改变这一切。


    但今天，这个少年，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了她一个事实。


    她的强大，只是一个笑话。


    “你……”莉娜的嘴唇，因为愤怒和屈辱而失去了血色，“你和那些妄图破坏世界的疯子，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林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如同神明俯视着凡人。


    “区别在于，他们只想破坏。而我，要创造。”


    “我要创造一个，由真正的强者，来制定规则的新世界。”


    “一个不再有虚伪的正义，不再有无聊的束缚，力量至上，强者为尊的，全新的秩序。”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让任何人都不寒而栗的，疯狂的感染力。


    莉娜呆呆地看着他。


    她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比他那些传说中的宝可梦，更加恐怖，更加危险的气息。


    那是一种，足以将整个世界都拖入他疯狂野望的，属于枭雄的气魄。


    “所以，我来邀请你。”


    林默向她伸出了手。


    “莉娜，加入我们。”


    “你的才华，你的力量，不应该被浪费在那个腐朽的笼子里。你应该站在更高的舞台上，去见证，甚至去亲手创造，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莉娜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林默那双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睛。


    她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拒绝这个魔鬼的邀约，然后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上报给联盟。


    但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那股被彻底碾碎后，从心底最深处滋生的，对“力量”的极致渴望，像一株疯狂的藤蔓，死死地缠住了她的灵魂。


    “我……”


    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


    “我拒绝。”


    这是她作为四天王，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骄傲。


    “我绝不会与你这样的疯子为伍！”


    林默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回答。


    他缓缓地收回手，脸上没有任何失望的表情。


    “是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黑色的小型通讯器，轻轻地，放在了莉娜的身边。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清楚。”


    “三天后，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就按下它。”


    “如果你没有，那它会自动销毁。而我，也会将今天发生的一切，从你的记忆里，彻底抹去。”


    “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捏碎它，然后跑回联盟，去向你的那些同僚告密。”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过，我敢保证，在你开口说出第一个字之前，你就会和你的这座冰之宫殿一样，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蒸发’。”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转身，一步一步，走入了洞窟外的阳光之中。


    只留下莉娜一个人，瘫倒在那片被毁灭的废墟之上。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身边那个黑色的，如同潘多拉魔盒般的通讯器，身体，因为恐惧与挣扎，而剧烈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