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裂隙
作品:《活人出殡》 老乞丐一声赞喝,但局势却在瞬间再次陡变。
那失去了道士邪法控制的黑毛僵,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彻底瘫软。
极致的怨煞之气和那假道士强行灌注的邪力在其体内疯狂冲撞,反而激发了它最原始、最狂暴的凶性。
它那双茫然的眼睛猛地重新聚焦,但不再是听从指令的凶光,而是一种纯粹毁灭一切的疯狂。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猛地转过身,不再理会老乞丐。
而是将目标锁定在了高台上,锁定在了那个将它从沉眠中唤醒,又用邪法折磨操控它的罪魁祸首身上。
“吼!”
黑毛僵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带着滔天的戾气,狠狠撞向那已经摇摇欲坠的高台。
“不好!”
扶着张天师的那个道童吓得面无人色。
轰隆!!
一声巨响,木桩断裂,碎木飞溅!
本就被我砸得根基不稳的高台,哪里经得起这黑毛僵的蛮力冲撞。
瞬间彻底崩塌解体。
上面的香炉、烛台、法器、符纸稀里哗啦地摔了一地。
张天师和那个护法道童也跟着惨叫着摔了下来,被木头和杂物埋了半截。
张天师本就遭受反噬重伤昏迷,这一摔更是雪上加霜,直接瘫在废墟里不动了。
而黑毛僵却不管这些,它迈着沉重的步伐,撞开挡路的木头,一把就将昏死的张天师从废墟里提了出来。
两只长满黑毛的巨手,死死掐住了张天师的胸膛。
“呃啊……”
即便在昏迷中,张天师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同时他的胸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眼看就要被活活捏碎。
“师父!”
剩下的那个道童惊骇欲绝,想要扑上去救人,却被黑毛僵随手一挥就扫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建材堆里没了声息。
“孽畜!还敢行凶!”
老乞丐怒目圆睁,但他深知这黑毛僵铜皮铁骨,硬拼绝非上策。
他目光如炬急速扫过混乱的现场,猛地看到了那几口黑漆棺材和散落一地的法器杂物。
“小子,捡那几根棺材钉给我,还有那边,那瓶黑狗血……不对,是公鸡血!快!”
老乞丐语速极快地下令,自己则飞快地用脚在地上划出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又将几面残破的令旗按照特定方位插在四周。
我不敢怠慢,忍着痛连滚带爬地捡起几根粗长的棺材钉。
又从一个打翻的法器篮里找到了一个贴着红纸的小陶瓶,上面写着“雄鸡血”三字。
“师傅,给!”
老乞丐接过东西,手法快得眼花缭乱。
他将棺材钉以七星方位钉在太极图外围,又将那瓶公鸡血泼洒在图案的关键节点上。
血液落地,竟发出“滋滋”的轻响,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气息。
“乾坤借法,邪祟显形!以煞引煞,天雷召来!”
老乞丐脚踏罡步,口中念咒,最后猛地咬破中指,将一滴精血弹入阵眼之中。
整个简易的法阵骤然亮起一层微不可见的红光。
“成了!”
老乞丐一把拉住我,对旁边吓傻了的几人吼道。
“不想死的都退开!越远越好!”
然后,他朝着那正欲撕碎张天师的黑毛僵大喝一声。
“兀那畜生!看这里!”
黑毛僵被他的声音和法阵的气息吸引,猛地转过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老乞丐。
它似乎感觉到这个法阵对它有着巨大的威胁,狂吼一声,扔下手里半死不活的张天师,如同坦克般朝着老乞丐冲来。
老乞丐不闪不避,就在黑毛僵即将冲入法阵范围的瞬间,他猛地一跺脚,声如炸雷。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雷来!”
仿佛言出法随,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骤然汇聚起一片乌云,云层中隐隐有电光流转,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
一道刺目的银色闪电撕裂夜幕,如同天罚之剑,精准无比地劈落而下,直直打向那冲入法阵中心的黑毛僵。
轰!!!
震耳欲聋的雷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工地。
炽烈的电光瞬间将黑毛僵吞没。
那刀枪不入的黑毛僵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在雷光中剧烈抽搐,浓密的黑毛瞬间焦糊卷曲,散发出刺鼻的焦臭味道。
雷光持续了数秒才缓缓散去。
原地,那不可一世的黑毛僵已经变成了一具焦黑的,而且冒着青烟的残骸僵立在原地。
它依旧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彻底没了声息。
一阵风吹过,焦黑的躯体竟有化作飞灰的趋势。
天雷之下,万物俱寂。
所有人都被这宛如神迹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老乞丐长长吁出了一口气,额头微微见汗,显然这一手引雷术对他消耗也是极大。
他看了一眼焦黑的黑毛僵,又看了看废墟里不知死活的张天师摇了摇头。
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带着一丝沉重。
“事情,还没完呢……”
他低声说道,目光投向了那三口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棺。
“我本不想使用雷决,但刚才情况紧急,只有用雷决才能除掉这僵尸,可是在这阵法的驱动下,雷爵就相当于激活了地府的大门!”
老乞丐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担忧。
那三口黑棺中最先被破去铁甲尸的那一口,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一只苍白浮肿、指甲乌黑尖长的手,猛地扒住了棺材的边缘。
那绝不是人类的手,皮肤浸泡过水般肿胀,散发着浓郁的尸臭和阴寒之气。
紧接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底捞起来的臃肿身影挣扎着从棺中爬出。
它没有眼睛,眼眶里只有两个不断渗着黑水的窟窿,嘴巴无声地张合着,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几乎同时,另外两口棺材也发出了异响。
第二口棺中,爬出的不再是实体僵尸,而是一道模糊扭曲而且散发着浓烈怨恨气息的黑色虚影。
它飘忽不定,所过之处地面都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
第三口棺中更是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抓挠声,仿佛有无数只手在内部抠挖棺木。
整个工地的温度骤然暴跌,呵气成霜。
不知从何处弥漫起一股带着土腥和腐朽气息的白雾。
它迅速将整个工地笼罩,能见度急剧下降,四周变得朦朦胧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