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牢狱之灾

作品:《活人出殡

    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


    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僵住。


    工棚里灯火通明,十几个工友全都站在离我三米开外的地方,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惊恐。


    他们举着铁锹、钢筋,像是防备着什么洪水猛兽。


    "别...别过来!"


    最前面的工头声音发颤,手里的钢筋指着我。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死死抵着墙,双手在粗糙的墙面上抓出了血痕。


    更可怕的是,我的右手正死死掐着一个软塌塌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老张的脖子。


    准确地说,是老张残破不全的脖子。


    他的尸体就歪在我身边,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扭曲着。


    衣服被撕成条状,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深可见骨的抓痕,像是被什么野兽撕扯过。


    最骇人的是他的脸。


    那双眼睛瞪得极大,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在笑。


    脖颈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歪向一边,喉结处凹进去一大块。


    我的手指正深深陷在那个凹陷里,指尖沾满了黏腻有些半凝固的血。


    "我...不是我..."


    我猛地松开手。


    老张的尸体"咚"地一声倒在地上,那颗歪斜的头颅重重磕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


    工棚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我身上,那种混合着恐惧、厌恶的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疯子...他妈的疯子..."


    有人小声嘀咕。


    "我就说这小子不对劲...从第一天来就不对劲..."


    "老张的脖子...是被活活掐断的..."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耳朵里。


    我想解释,想告诉他们我刚才看到的老李和小工,想说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刚才那些恐怖的画面,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很快警笛声刺破夜空,红蓝警灯在工棚外闪烁。


    我被两个警察反剪双手按在地上,脸颊紧贴着冰冷的水泥地面。


    手铐咬进腕骨的疼痛让我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噩梦。


    "老实点!"


    警察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我艰难地转动脖子,看见法医蹲在老张的尸体旁。


    强光灯下,老张那张凝固着诡异笑容的脸显得更加骇人。


    法医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轻轻拨开老张的衣领,露出脖颈上青紫色的掐痕。


    那形状,分明是人的手指印。


    "带走!"


    我被粗暴地拽起来,推搡着塞进警车。


    透过车窗,我看到工友们挤在一起指指点点,他们的嘴一张一合,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杀人犯。


    警局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


    我坐在金属椅子上,手腕上的手铐硌得生疼。


    对面坐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脸上的皱纹像刀刻般深刻。


    他警服领口别着"陈国强"的名牌,手指关节粗大,正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姓名。"


    "张得本。"


    "年龄。"


    "十九。"


    老警察抬起眼皮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像X光般穿透力十足。


    他翻开案卷,里面是老张尸体的照片,血肉模糊的特写让我胃部一阵痉挛。


    "说说吧,为什么杀张建军?"


    "我没杀他!我当时在做噩梦,梦见...梦见..."


    "梦见什么?"


    老警察突然前倾身体,压迫感扑面而来。


    我咽了口唾沫,把老李的哭丧脸、小工的尸体、旗袍女子和那栋诡异的小洋楼一股脑倒了出来。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这些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


    老警察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合上案卷,摘下老花镜揉了揉鼻梁。


    "小伙子,你知道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


    我摇头。


    "凌晨三点到四点,正好是你说的''做噩梦''的时间段。"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顺溜沉到谷底。


    "工友们都作证,听到你床铺方向传来打斗声和...老张的惨叫。"


    老警察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


    "这是你的体检报告,你指甲缝里的皮屑组织与死者匹配。"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


    "还有,你枕头底下发现的血迹,和死者DNA完全吻合。"


    当时我的脑袋里一片混乱,我只是感觉自己这辈子已经完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父亲从小对我的教育,没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可是就在老警察说道dna这三个字母的时候,我瞬间打了一个激灵。


    因为从我被抓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小时,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比对,而且提取出我的信息。


    所以在那一瞬间,我意识到这是老警察的计谋,他在诈我。


    在反应过来之后,我便立马咬死自己,没有杀人只是做噩梦,至于自己手里为什么会沾染血渍,我自己也不清楚。


    然后警察见我开始思考他眼神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泽,继续对我省下去已经没什么用了,所以便将我带了下去。


    我被带进一间狭小的拘留室,铁门在身后"咣当"一声关上,震得我耳膜生疼。


    这间屋子比工棚还要压抑。


    三面是斑驳的水泥墙,一面是粗铁栅栏。


    天花板低得几乎能碰到头顶,角落里一盏惨白的灯泡亮着,发出令人烦躁的"滋滋"声。


    唯一的家具是一张焊死在地上的铁床,上面铺着薄得透光的垫子,散发着一股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


    我蜷缩在铁床上,盯着对面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和图案,是之前被关在这里的人留下的。


    "阴物避人而行,人见阴物则互惧。这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四目相对的瞬间。"


    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能是某个和我一样得噫症的人,在病发时留下的幻觉罢了。


    就在我盯着墙上那些诡异字迹发呆时,头顶的灯泡突然"滋啦"一声,剧烈闪烁起来。


    刺眼的白光忽明忽暗,将狭小的拘留室照得如同鬼域。


    每一次灯光熄灭又亮起的间隙,铁栅栏外的走廊似乎都变得更加昏暗一分。


    "啪!"


    最后一次闪烁后,灯光彻底暗了下来。


    拘留室陷入一片漆黑,只有走廊尽头应急灯发出的微弱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