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无奈离家
作品:《活人出殡》 “半天?我感觉像过了几辈子……”
我虚弱地靠在潮湿的帐篷布上,冰冷的触感让我稍微清醒了些。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还没完全褪去,黄泉路上的景象和那狰狞夜叉的目光,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猛地想起石头刚才的话——“那地下的东西…借助小东在外面活动”。
“石头,你说…小东他…还活着?”
石头往嘴里塞面包的动作顿住了。
他沉默了几秒,帐篷里只剩下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和我粗重的喘息。
他缓缓放下手里剩下的半块面包,拿起旁边一块相对干燥的布,用力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泥水,眼神变得异常凝重。
“活着?怎么说呢…如果按我们常人的理解,‘活着’是指心跳呼吸、能说会笑、有血有肉地过日子……那他,早就不是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但你要说他死了,彻底没了那也不对。他还在‘动’,还能‘看’,甚至能‘想’。”
“那到底是什么?”
面对我急切的追问,石头深吸了一口气。
“他被‘那东西’缠得太久了,久到他的肉身,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他自己的了。他的灵魂一部分可能早就被消磨甚至被当成了养分;另一部分,则被死死地困在那具躯壳里,成了那东西延伸出来的…一根‘触手’,一双‘眼睛’,一个…提线木偶。”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更贴切的形容。
“他的身体,被那地下的邪祟当成了‘衣服’,或者更糟,当成了一个‘巢穴’。那东西借用他的身体活动,感知外界,执行它的意志。所以,小东的身体还能动,眼睛还能看,但那眼神…你看到了,那根本不是活人的眼神!”
我想起棺材里那张近在咫尺的灰败的脸。
那双漆黑无光、微微眯起的眼睛。
“所以,他是活的尸体?僵尸?”
“不完全是。僵尸是死物凭着一口怨气或邪法驱动。他…更像是‘共生’,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寄生’。那东西寄生在他身上,汲取他的生气,扭曲他的存在。他的身体可能还残留着一些基本的生理活动,极其微弱,就像…就像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烛芯还在,但火苗早就不是自己的了,被强行注入了一股阴冷的、不属于他的‘鬼火’在支撑着,燃烧着。”
他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悲悯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他现在,就是个‘容器’。一个装着那东西部分意志和力量的、还在勉强运转的‘容器’。不生不死,不人不鬼。他的‘活’,是那东西维持的假象,是他最大的痛苦和束缚。他的‘死’,却因为那东西的寄生而无法真正解脱。他就在这生与死的夹缝里,被那东西一点点地…折磨。”
配合着帐篷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炸雷,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我真的好奇那下面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石头摇了摇头。
“那个窟窿眼已经被我填上了……就在你睡着的第一天,不过填补的过程并不顺利!”
原来在我“睡”着的第一天,他意识到那个窟窿必须立刻填平。
起初谁都当它是普通塌坑,结果第一车水泥倒下去,水泥浆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窟窿深处,连个响动都没溅起。
第二车,第三车……整整六车!
堆起来足以砌堵墙的沉重泥浆,就这么被那黑黢黢窟窿眼儿无声吞噬。
围观的老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说这怕不是通着阴河,或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吃”土。
当时石头就意识到寻常的法子肯定是不行了,看样子想把这个窟窿填满就必须得“祭”一些东西。
他让人找来一只大红公鸡,亲手斩下它的头。鲜红的鸡冠在血污中显得格外刺眼。
他抽出浸透了朱砂和符水的红绳,将那断口处的鸡头死死捆扎结实,另一头紧紧攥在自己手心。
他站上窟窿边缘,将那捆着红绳的鸡头缓缓放了进去。
红绳一点点从他手中溜走,只有鸡头本身的重量在下坠。
周围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红绳放到将近一丈长的时候——
突然,他攥绳的手猛地一紧,一股冰冷而巨大的力量骤然从地底爆发。
像是有无数双无形的手抓住了鸡头,凶狠地往下拽。
当时石头死死撑着,额头青筋暴起,像是在与下面的东西进行一场生死拔河。
僵持了几分钟之后,那股蛮横的力量如同它的出现一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紧得像弓弦的红绳骤然一松。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石头哥一个踉跄。
他慌忙回收绳子,可拽回来的只有那根空荡荡的红绳。
鸡头,没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旁边响起数声惊呼。
那个吞噬了六车水泥的窟窿,突然开始剧烈蠕动。
漆黑不见底的深处,粘稠的泥浆猛地翻涌上来,直接封住了那个洞口。
“所以,你知道了吧?那下面的东西,邪性得很。它吞了六车水泥。”
他狠狠咬了一口面包,一边咀嚼一边继续说道。
“小东是它伸出来的‘手’。至于你……它可没打算放过你,所以这次假死之后,你不能再回去了!因为不知道晓东藏在什么地方,所以你也不能和家里联系!”
说实话,当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不能和家里联系,我就像一叶孤舟在外漂泊。
“那父母知道我还活着吗?”
石头点了点头。
“不告诉老两口这事成不了,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悲伤……如果你想和他们联系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从石头此时严肃的态度我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缓的余地了,我本来想在漂泊之前隔远了回家看一眼,但却被石头拒绝了。
为了安全起见,在雨停之后我们两个便下了山。
市区里买了两套干净的衣服,石头把我送到了火车站,随后又塞给了我一张银行卡。
“卡里是你父母留给你的钱……你拿着这些钱先去龙城住下,哪怕是在招待所住几天也可以……我这边有点事儿,处理完之后就去找你!”
虽然我的心里是100个不情愿,但此刻没有任何办法,踏上了前往龙城的火车。
下了火车之后面对陌生的城市,我十分的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刚从车站出来,一个大姨突然拦住了。
“小伙住店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