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是楚溪来找沈渡。


    “早上好，昨晚休息得怎么样？”楚溪问。


    一般。


    沈渡点点头，“还行。”


    “我们今天去个你熟悉的地方，应该是你的主场。”楚溪兴致勃勃，乔柯在前面开车，墨镜卡在头顶，领口敞开，看起来懒洋洋的。


    沈渡有个不太好的预感，“昭华中学？”


    “恭喜，答对了，没有奖金。”乔柯说。


    “为什么去那？”沈渡直接问。


    “很多原因，这个原因是很复杂的，所以要结合实际去看。”乔柯回答得很含糊，具体来说就是回答了一句废话。


    沈渡不问了，楚溪倒是显得很高兴，“你们学校修得还挺有特色的。”


    那是，当战时避难所建的，很有风格。


    “谢谢夸奖。”沈渡颇有些有气无力地说。


    沈渡自己自从升上高三已经很久不去学校了，裴行雁和她差不多，在学校都学不到什么，学校有的资料也很有限，两人在学校只有个学籍。


    自从格伦开始搞那个拍卖会，昭华中学校长勒令学生的所有信息都不上网，用一种相当原始的状态——纸质文件保存着，上级部门问就是资金不足，要到钱算赚到，要不到钱还说个屁。


    所以她有些不确定楚颂声去昭华干什么。


    昭华中学得名于联邦前任第四集团军军长张昭，张昭军长在天涯星一战中身先士卒，使天涯星免于被行星级武器轰炸的灾难，为了纪念她，昭华中学由此得名。


    学校里有一个昭华广场，竖立着一座张昭军长的雕像，据说是学校校长主张刻的。


    乔柯把车开进学校，熟门熟路地带着沈渡和楚溪往里走，活像她才是这里的学生，一路走到昭华广场，沈渡看见了楚颂声。


    楚颂声仰头注视着那座雕像，旁边专门用来放花束的铁桶里放着一大束月海花。


    月海花，花如其名，形如月牙，香气清幽，花开极盛，由此得名。这是不太起眼的花朵，一般人不会用它来做送人的主花，何况是拿来纪念一位卓有功勋的军长。


    张昭左手擎着那把据说配在她机甲上的光华剑，右手自然下垂，面带微笑，微微低首，像是和每一位仰头望着她的人致意，又像是随时在聆听别人的话语。


    十八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就像被掩埋的天涯星，因为保护天涯星而牺牲的张昭也被很多人遗忘了。


    楚颂声和张昭默默对视着，听到一点动静，她微笑着转过身，“又见面了，沈渡。”


    她打量了沈渡一会，“看起来恢复得不错，我必须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想参与进来吗？”


    沈渡毫不犹豫地点头。


    楚颂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沈渡觉得她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那走吧，去你们学校的训练场。”


    沈渡愣了一下，乔柯对她微笑，“走吧。”


    她心领神会，问：“这算最后一关吗？”


    楚颂声：“看你表现。”


    乔柯看起来很懒散，站在格斗台上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好像从沉睡中苏醒的猛兽。


    沈渡和她交手的第一印象是——好快！


    快到没有时间思考对策，沈渡只能苦苦支撑。


    虽然楚颂声没有说明，但两人都没有使用精神力，沈渡在这场纯粹的格斗里显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沈渡的格斗是克莱尔一手教导出来的，简而言之，就是野路子，克莱尔或许是一个优秀的雇佣兵，但并不一定是一个优秀的老师。


    乔柯则是标准的学院派，军部标准格斗式不知道打过多少次，脱了衣服感觉能打死两头牛。


    她明白楚颂声并不是要她们分个胜负出来，要是她被沈渡打赢了也不用在这呆下去了，收拾收拾回家看图书馆得了，楚颂声更多的是想检验沈渡的心性。


    当沈渡面对一个看起来无法战胜的对手，她会怎么做？


    思索间，沈渡抓住时间当面一拳。


    招式太老，乔柯评价。


    顺手挡下，借着那点视线遮挡，沈渡居然踩上乔柯膝盖，借力想给她一个腿绞。


    乔柯眉头一跳，第一次有了点出乎意料的感觉。


    沈渡想法很简单，如果对方太快，就干脆让对方停下。


    可惜乔柯是个经验丰富的战士，没有给她更多的机会，沈渡想要借力绊倒对方，乔柯迎面一掌想要扼住她的咽喉，沈渡往后躲避，整个人就像吊在乔柯身上一样，反手想要抓住乔柯脚踝。


    乔柯就力弯腰，膝盖直直撞向沈渡后腰。


    沈渡生生受了一膝盖，两人在地上一滚，乔柯挣脱束缚，率先起身。


    沈渡半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她喘着气，乔柯却才刚刚热身。


    乔柯没有催促，站在不远处平静地看着她。


    沈渡闭了闭眼，甩了甩头，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没了颤抖的感觉。


    乔柯摆出一个起手式，对她眨眨眼，然后也不谦让，直接攻上。


    这估计是沈渡学习格斗以来被打得最惨的一次，用尽手段也没办法制住乔柯，往往在她适应了乔柯现在的速度与力量后，下一秒她又会提上一个阶梯。


    军部……


    躺在地上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的时候，沈渡心里闪过一些模糊的念头。


    这场名为考验实际更像指导的格斗在楚颂声的声音里落下帷幕。


    “就到这里吧。”


    乔柯对沈渡伸出手，沈渡借力站起来，觉得自己身上哪里都痛。


    乔柯扶她坐下，“其实还不错，不过进步空间也很大就是了。”


    下了格斗台，她整个人活泛起来，“回头给你个训练指南，照着练肯定能打遍联赛。”


    沈渡一句话都不想说，楚溪递上毛巾和营养液，“来点吗？”


    沈渡接过，“谢谢。”


    “不客气。”楚溪看起来比沈渡兴奋，“乔柯姐的格斗是我见过最快的，你好厉害啊，能打得有来有回的。”


    等等，你对有来有回的要求是不是低了点？


    要不是楚溪表现得相当真诚，沈渡简直要觉得她在挖苦自己了。


    楚溪还想说什么，另一边，给赵昱布置完任务的楚颂声叫住她，“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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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在！”楚溪条件反射地回头答道。


    楚颂声看过来，“乔柯，和小溪打一场，我也看看进步没有。”


    这里还有我发挥的空间吗？


    楚溪睁大眼睛，楚颂声肯定地对她点点头，乔柯拍拍楚溪的肩膀，“来吧来吧，小溪小姐。”


    沈渡贴心地把楚溪手里剩下的东西接过来，对方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沈渡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楚溪颇为无语地对她挥挥手，然后视死如归地上场了。


    楚颂声和沈渡并排坐着，她对沈渡说：“刚刚是对手，现在是观众，可以仔细观察有什么不一样。”


    沈渡专注地看着场上，刚刚一场似乎没有给乔柯带来多少消耗，她依旧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楚溪则很明显疏于格斗，看起来比沈渡还狼狈，但渐渐的，她开始适应和乔柯格斗的节奏，她并没有选择反击，而是选择了躲避。


    如果让楚溪给自己下定语，第一个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医学天才，第二个就是实打实的格斗废物。她对自己的定位相当明确——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


    楚溪从小蒙格斗名师教导，在劝退了几个老师后，现在的老师语重心长地和她说：“小溪啊，切记，打不过总要跑得过吧。”


    所以只有那一身轻盈的防御拉满的身法楚溪练得十分认真。是以这家伙狼狈地躲了半天，被乔柯抓住破绽后一招败北。


    乔柯啧啧赞叹，“别的不说，小溪小姐你跟泥鳅似的。”


    楚溪被乔柯摁住趴在地上，幽幽地说：“……乔柯姐，我师傅说这套身法入门像轻纱，进阶像蝴蝶，练到最后像一阵风。”


    乔柯爽朗一笑，“都差不多嘛。”


    差得远了！楚溪有些愤愤。


    她们两在台上说相声，楚颂声微微侧头，问沈渡：“看明白了吗？”


    沈渡斟酌着开口，“楚溪虽然近战水平欠佳，但是打一场下来比我省力很多，每个回合支撑的也比我久。”


    楚颂声点点头，“乔柯，体力是她的弱点。敏捷有余，耐力不足。但是你们俩的水平并不足以逼出她的极限，更别说利用弱点了。


    “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下，你的首要目标应该是活下来，活着就是一种胜利。明者伺时而动，格斗是两个人的谋略。”


    楚颂声点到为止，打完就瘫在地上的沈渡郑重地说：“我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楚颂声转过头，“不要轻易把你的性命压在一个赌注上。”


    她这么说着，却似乎并不指望沈渡回应什么，只用下巴点点场地，示意她休息好了就上。


    乔柯继续当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再次上场，沈渡显然难缠了很多，两人到最后都气喘吁吁的，乔柯心下想学得够快的，她宁愿和赵昱痛快地打十场，也不想玩这种“她逃她追”的游戏。


    好在最后楚颂声叫停了，乔柯如蒙大赦，沈渡还惋惜地看着她。


    乔柯：……


    乔柯赶紧收拾东西下场了。


    “最后一项测评，”楚颂声认真地看着沈渡，“对我使用你的精神力天赋。我不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