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微微颔首，“是。”


    “公主又何必与沈小将军置气呢？”朝云怕她伤心难过，开口劝道。


    雁雪忍不住低声叹息，无奈地说道：“我与他，或许天命如此，本该是一对怨偶……”


    彼时，皇宫之内，长公主与楚风对坐。


    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按了按眉头，“长姐以为，这些罪证是何人呈递上来的？”


    楚雁雪沉默不语，微微抿唇，修长白皙的指尖轻捻茶盏。


    小皇帝百思不得其解，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可是丞相所为？”


    楚燕璇低笑着摇头，“丞相与国师一丘之貉罢了。又怎会突然开罪于他？”


    楚燕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上扬，轻笑着说道：“不过这幕后之人确实帮了咱们一个大忙。”


    小皇帝恍然大悟，唇角上扬，“长姐的意思是……祸水东引？”


    是夜，长公主楚燕璇缓缓走出议政殿。


    她抬头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眸中划过一抹深思。


    她的声音很轻，“我只希望这幕后之人……不是她……”


    半月后，秋闱放榜。


    朝云兴致勃勃地走了进来，“公主，听说百姓们都聚集在皇榜底下，看着何人金榜题名。”


    朝云眉眼弯弯笑着说道：“公主，亦有不少富商在榜下捉婿，着实有意思。”


    这半个月内，沈青越似乎还在生她的气，虽然身处公主府，却总是把她当做空气。


    就好像……前世那样。


    雁雪早已习以为常，倒也见怪不怪了。


    雁雪唇角上扬，笑问道：“你想去看看吗？”


    朝云为她挽发，“公主呆在府内半个月，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可别闷坏了。”


    雁雪的身体也好了大半，她换上了一身寻常的衣裙，梳了寻常女子的发髻，在头上戴上一根银色的桃花簪，小做点缀。


    镜中的女子肤白貌美，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晕，好似春日的桃夭艳丽。


    雁雪在脸上涂了薄薄一层脂粉，唇上轻点一抹嫣红的胭脂，戴上了薄薄的面纱，和朝云打算一同去凑凑热闹。


    踏出公主府的时候，少年将军似刚从外边回来，额头上还冒着些许汗水。


    他们擦肩而过，少年面容冷肃，似乎不曾看到她。


    朝云怕雁雪难过，低声道：“公主……”


    雁雪轻笑着说道：“走吧，他眼神不好。”


    雁雪的声音悠哉悠哉，似乎全然不在意被对方当成了空气。


    少年将军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她的笑声，少年狠狠地咬牙。


    少年将军目光有些幽怨的瞪着少女的背影……


    她竟全无半分悔恨之心吗？


    只可惜，雁雪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思所想。


    主仆二人一路走到街道上，看着前方人挤人。


    雁雪难得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她笑着说道：“倒是好生热闹。”


    雁雪在小贩那里买了两根糖葫芦，和朝云一起尝尝。


    雁雪好奇地挤了过去，金榜底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讨论声与恭贺声不绝于耳。


    “李兄，恭喜！”


    “林兄，同喜同喜。”


    ……


    也有不少学子在互相恭贺。


    雁雪好奇的抬头，只见榜首的位置，赫然写着三个字——喻淳尘。


    他本名喻漓，才刚及冠，取字淳尘。


    她若没记错的话，前世这位状元郎，一路位极人臣。


    只不过……他与长姐之间，似乎有龃龉，时常在朝堂之中，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雁雪抬眼，看着站在金榜之下，不骄不躁的少年郎，他身着一身黑袍，一袭布衣，却在科举之中拔得头筹。


    他的身旁，还站着另一位少年郎，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衣袍，同样是一席布衣，腰系一根白色腰带，身量颀长，背影如松如柏。


    雁雪目光继续往下看，落在了探花的位置上，只见皇榜上写着两个大字——“江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江厌是沈青越的朋友。


    同样是精彩艳艳的少年郎，在这一年，总共出了三位。


    雁雪有心掠过了榜眼的位置，她记得前世那位贪财的官员。


    这辈子，她会让他爬到顶点，再从高处好好的摔下来，最好跌个粉身碎骨。


    榜下的富商原本想着绑下朱旭，谁知……宫里的贵人来了，将金榜题名的前三人带入了皇宫之内。


    雁雪正慢悠悠的打算返回公主府，谁知……那前来传信的小太监眼尖，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来。


    小太监笑着说道：“公主，陛下有令，邀您即刻入宫。”


    雁雪微微皱眉，今日是放榜的时间，下午应当是琼林宴，陛下莫不是想让她一同前去？


    前世她曾去过琼林宴，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在宴席之上侃侃而谈，也觉得无趣的生活多了几分生机。


    雁雪点了点头，只不过这个小太监，倒像是长姐身旁的人……


    雁雪微微皱，眉眼中划过一抹困惑不解，“长姐找我？”


    长姐聪慧，她在暗处搞的小动作，只怕瞒不过她的眼睛。


    小太监恭恭敬敬地说道：“长公主殿下今日筹备琼林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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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事，只怕不得闲，让奴才带着公主，前往御花园赴宴。”


    雁雪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长姐若有事找她，自会说清楚，从不会拐弯抹角，不知这次召她入宫，究竟所为何事？


    御花园内，站着十余人，都是今日登科及第的榜上有名者，不只有青年才俊，亦有耄耋之人。


    “阿姊来了。”楚风看到她前来，笑着看向她。


    雁雪身上只穿着寻常的衣裙，妆容有些素雅，但也不失落落大方。


    在外人面前，雁雪行礼道：“陛下。”


    楚风上前走了几步，托住她的手，“阿姊与我，无需讲究这些俗礼。”


    雁雪低垂眉眼，低声提醒道：“人前呢……”


    楚风眸中闪过一抹冷色，阴测测的说道：“若有人胆敢搬弄是非，就拔了他的舌头。”


    楚风尚且年幼，在姐姐面前做事会比较随性，少年将她拽到自己身旁坐着。


    雁雪落座之后，微微转头低声问道：“今日琼林宴，长姐邀我，究竟所为何事？”


    楚风藏不住事，她一问，便如实说道：“长姐的意思是，沈青越冥顽不化，不配为公主驸马。”


    雁雪握着酒杯的手指一颤，神情一怔，“那么……陛下要收回成命吗？”


    “非也非也。”楚风摇了摇头，兴致勃勃地跟她讨论，“他虽然桀骜不驯，但并非善妒之人，想来也不会与他人争风吃醋，弄得后宅不宁。”


    雁雪下意识捏紧了酒樽，“这是何意？”


    楚风平静地说道：“可让他为正室，面首再挑几人……”


    雁雪耳朵微微泛红，下意识说道：“从来三妻四妾的都是男子……”


    小皇帝却全然不在意，接着说道：“朕后宫有佳丽三千，可阿姊却只有驸马一人，未免不公。”


    楚风笑着看向她，“阿姊看看，这琼林宴上的少年郎，可有你钟意之人？”


    雁雪下意识想要摇头，却听到……


    楚风笑着看向前来赴宴的少年郎，温声说道：“这位是尚宁公主。”


    “见过公主。”一群少年微微躬身，行礼说道。


    雁雪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耳朵红的几乎要滴血，无奈的说道：“诸位不必多礼。”


    雁雪嗔怪地看了小皇帝一眼，低声说道：“陛下……怎可如此胡闹？他们是未来的朝之栋梁。”


    “这又何妨？”楚风坦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那位是户部尚书之子，年龄与阿姊相仿，样貌也清秀。阿姊可喜欢？”


    雁雪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糕饼，“又不是王八看绿豆，还能看对眼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