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案发经过

作品:《凝渊行者

    以前从来没有人提到过这一点。


    谢鹏给我看的报纸上,标题非常明确写的是奸杀,但法医报告确实另一回事。谁定的奸杀?为什么一开始要往奸杀这个方向调查?我大概又翻看了一下其他结论报告,没有看到任何对嫌疑人DNA采集和指纹比对的结果。


    仅凭两份口供,就是两个无期徒刑。


    难怪接头人那么谨慎。


    正当我想看卷宗的其他内容时,老胡突然给我来电话。


    “在干什么呢?”他漫不经心地问。


    “看我刚刚花出去的两万块钱。”


    “那边刚刚给我来电话,问我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还问你有没有做自媒体,你没做自媒体吧?”


    “我做没做你不知道吗?一查不就清楚了。”


    “随便乱查公民信息是违法的。”


    “别他妈装了。”


    “再说万一你用别人的手机号注册呢?”


    “问这个干什么?”


    “接头人刚刚打电话说,怕你拿到卷宗回来大做文章,现在为了流量不要命的人多的是,他怕你也是这种。”


    “你没跟他说过我是干什么的吗?”


    “说了啊,他就是不太放心,让我跟你说一声,这东西自己看就行,别外传。”


    “我上哪儿传啊。你那边案子如何?剩下的躯干找到没?”


    “难搞,水库里什么都没有。”


    “经济下行的时候就爱出这种幺蛾子。”我说,“你让你朋友放心,我只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查出第三个嫌疑人,我对流量不感兴趣。”


    “他可不是朋友,就这样,我今晚加班,有空的话可以跟我聊聊案情……唉算了,电话里还是别讨论这个了,改天再说。”


    “案发的时候你也不大吧?”我问。


    “对啊,我也就比你大两岁。”


    “那你这么敏感?你也知道内情?”


    “知道一点点,不说了,改天我来你家。”


    老胡匆忙地挂断电话,我只好又埋着头研究卷宗。


    根据钱昊的口供,案发当天,也就是7月28号傍晚,全家人一起吃完饭后,爸爸钱思明去楼下打牌,他在家看动画片。妈妈刘敏收拾好厨房后,照例7点去天台散步。钱昊说那天他看动画片看得出神,天黑后,一道闪电划过,他才惊觉此时已经8点半,他妈妈一直没回家。


    一般这时候,刘敏就该回来督促他写作业。


    他看天气不好,妈妈的身体状况最近也不怎么样,于是就想去天台看看情况。为什么不打手机联系刘敏,是因为根据刘敏的习惯,她上天台后习惯性把手机和钥匙放在正对门口的水泥栏杆上,这样方便锻炼,他以前打过手机,基本上刘敏是听不见的。


    那天钱昊上天台后,并没有在栏杆上看到刘敏的钥匙和手机,天台上伸手不见五指,他喊了两声,没人回应,当他经过两个水塔之间时,听到风中夹杂着打呼噜的声音。他很害怕,下楼回家给大伯打电话。


    刘敏偶尔会去大伯钱海龙家做客,询问大伯发现妈妈没有去那边,他就跟大伯说起天台上有奇怪的打鼾声,想让大伯来看看。有了大伯壮胆,这次才在两个水塔之间用手电筒看到躺在地上的刘敏。


    钱昊拨打120后,又给钱思明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之后就是钱海龙报警,父子俩陪刘敏前往医院。


    警方曾在调查中得到这样一个信息,一个暑假回来住的女大学生王晓丽在案发前一天晚上九点左右,她在外面和高中同学聚会结束回家时,刚走进单元门口,就被一个男人袭胸,因为天色太暗,她没看清是谁。


    几天后有一对夫妇提供线索,就是住在九栋502的男主人张斌和他的妻子朱玉,他俩说在7月28日傍晚六点半到六点四十之间,他俩吃完晚饭后准备出门散步,刚出门就遇见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有说有笑的往楼上走,他就很纳闷,因为5楼已经是最高层,再往上就是天台。因为家里之前有5000元现金被偷过,所以他格外留意陌生人。见小男孩独自一个人上天台,他也就没有再和朱玉出门散步,而是回家以免家中再次被盗。没多久又有脚步声,张斌打开门就看见谢鹏的儿子谢伟民叼着烟笑嘻嘻地去天台找刚才那个男生。


    因为张斌频繁上天台观望,两个男生在天台没待多久,但案发后,张斌觉得这事不太对,和妻子朱玉商量后,就把这个信息提供给警方。


    警察去九栋天台勘察后,发现这里能够看到十五栋的天台。警方开始关注谢伟民,以及经常和谢伟民一起玩耍的许嘉。谢伟民和许嘉都是钢铁厂子弟,当时正读高中。他们上小学时都当过刘敏的学生。


    警察调查得知,谢伟民和许嘉喜欢在晚饭后结伴在生活区到处闲逛。卷宗里并没有写为什么,总之很快警方就确认这两名男生是最大嫌疑人,遂上门抓捕,很快认罪口供,所谓的凶器,以及结伴作案的全过程就全部被警方获取,案件就此告一段落。


    我继续往后翻,看到指认现场时两名少年的照片,以及那个所谓的凶器——一根木棍。我十分怀疑这根木棍是警方随意找来的,因为它不够粗,压根打不出法医报告上说的那种钝器伤。我再仔细查看,发现凶器照片上有备注,说只是示意图,并非真实凶器。


    而两名少年所供述的作案过程中,就有强奸的细节。


    但法医报告写刘敏体内无男性精液。


    我脑子里乱得很,把卷宗放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回想白天去钢铁厂生活区的场景。那些早已生锈的往事还没有停止发酵,我在看这些过往之事时,谢伟民和许嘉是否能够想象到,二十一年后自己所生活的地方,早已变得残破不堪,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刚刚我还留意到,许嘉的母亲由于包庇罪,被判过四年有期徒刑,具体原因不详,因为没写。


    我带着疑惑靠在沙发上,逐渐进入梦里。我再次回到那个破败的生活区,看着警察破门而入。


    在警察踢门的一瞬间,我的耳朵边传来一声巨响,是风把大门吹过来关上的声音。我惊醒时浑身冷汗,妙言就坐在我对面。


    “累了吧,回去休息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