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釜底抽薪

作品:《开局状元及第,老爹却要清理门户

    李文通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登时哗然。


    他匍匐在地,老泪纵横,将一个被家贼连累,痛心疾首的无辜老臣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教婿无方,识人不明,险些酿成滔天大祸,请陛下降罪!”


    他一边说,一边以头抢地,砰砰作响,声泪俱下。


    萧文虎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这老匹夫,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


    就在此时,太子陆显立刻从队列中走出,对着景帝躬身行礼。


    “父皇,此事恐有内情,还请父皇明察!”


    “老师的女婿张茂,素来与国公府有私怨,数年前曾在酒后与耿家公子耿炳文发生口角,被当街羞辱,一直怀恨在心。此次行刺庆妃娘娘,想必定是其一人所为,意图报复耿家,与老师绝无干系!”


    陆显这番话说的恳切,将一桩意图谋害皇妃的滔天大罪,轻描淡写地转化成了一场因私怨而起的个人报复行为。


    有了太子开头,一众李文通的党羽立刻心领神会,纷纷出列附和。


    “是啊陛下,李相爷为国操劳一生,忠心耿耿,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这张茂心胸狭隘,因私废公,做出此等恶行,实在是罪该万死!但此事确实与相爷无关啊!”


    “相爷家门不幸,已是令人同情,还请陛下莫要因奸人挑拨,寒了老臣之心!”


    一时间,舆论瞬间倒戈。


    朝堂之上,风向大变。原本指向李文通的矛头,此刻竟若有若无地调转向了萧文虎。


    话里话外,无不是在指责他这个新科状元为了邀功,逼人太甚,竟将脏水泼到了一位两朝元老的身上。


    奉天殿内,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主犯已经“自首”,刺杀的动机也已“查明”,萧文虎即便手握金丝软甲这件物证,也再难将罪责引到李文通的身上。


    毕竟,家贼难防,谁又能保证自己的亲眷里不出一个败类?


    李文通这招以退为进,釜底抽薪,玩得实在是太过高明。


    景帝坐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看不出半点喜怒。


    他没有理会跪地请罪的李文通,也没有回应太子和群臣的辩解,只是将那深邃的目光投向了队列最前方的萧文虎。


    那眼神仿佛在问,现在,你该如何应对?


    一瞬间,萧文虎成了全场的焦点,也成了众矢之的。


    他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视线。


    这便是他要面对的困境。


    然而,萧文虎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倒是对着匍匐在地的李文通,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礼。


    “相爷深明大义,为国锄奸,晚辈佩服。”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满朝文武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认怂了?


    李文通也抬起那张挂着泪痕的老脸,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萧文虎。


    萧文虎缓缓直起身,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只是,晚辈这里还有一件小东西,或许能为相爷分忧,证明相爷的清白。”


    话音落下,他慢条斯理地自宽大的袖袍之中,取出了一本已经泛黄的陈旧册子。


    册子不厚,封皮上用墨笔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虎威镖局押运台账》。


    满朝文武,顷刻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地钉在那本泛黄的陈旧册子上,尤其是匍匐在地的李文通,他那张老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惊慌。


    他藏在袖中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荒唐!”太子陆显再也绷不住,第一个跳了出来,指着萧文虎厉声呵斥:“萧文虎,你休要在此故弄玄虚,混淆视听!”


    萧文虎根本不理会他的咆哮,只是将那本台账高高举过头顶,对着龙椅之上的景帝躬身。


    “陛下,此案盘根错节,真相便藏于这字里行间,请陛下容许内官宣读此页,以正视听!”


    景帝面沉如水,只淡淡吐出一个字。


    “准。”


    旁边侍立的大太监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从萧文虎手中接过台账,清了清嗓子,尖细的嗓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惠帝二十六年,秋,九月初三。高句丽贡品金丝软甲一件,奉先帝口谕,由虎威镖局自京郊驿站直送宰相府。签收人,李府大管家王忠。附,宰相李文通私印为凭!”


    私印为凭!


    这四个字一出,整座金殿瞬间炸开了锅。


    这证明,这件金丝软甲,根本就没进过国库!


    它从一开始,就是直接从驿站送进了李文通的相府!


    李文通所谓的“女婿从皇家宝库偷窃”,这个前提,这个他用来脱罪的基石,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这……这怎么可能?”


    “软甲从未入库,何来偷窃一说?”


    “那李相刚刚岂不是在……欺君?”


    群臣的窃窃私语汇成一股暗流,李文通只觉得头晕目眩,背上冷汗瞬间浸透了朝服。


    他完了。


    欺君之罪,罪无可赦!


    他强撑着身体,再次叩首,声音里带着哭腔,却不复方才的悲痛,只剩下十足的惊惶。


    “陛下!老臣……老臣一时情急,记忆错乱,失言了!此甲的确是先帝直接恩赐,未曾入库。但……但这依旧是家贼作祟,依旧是那逆婿张茂盗走了老臣的珍藏啊!老臣管家不严之罪,罪该万死,但绝无半点谋害庆妃娘娘之心啊!”


    这番话,说得苍白无力。


    一个两朝元老,会记错这等关乎身家性命的荣耀来源?


    谁信?


    萧文虎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心中冷笑。


    这老狐狸,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可惜,他准备的,可不止这一道催命符。


    萧文虎再次上前一步,对着李文通那张煞白的老脸,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相爷,您别急着把罪责都揽到自己头上。”


    他慢条斯理地从那太监手中拿回台账,不急不缓地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里,还有一条更有趣的记录,或许能帮相爷您回忆起更多事情。”


    李文通的心猛地一沉,一股灭顶的恐惧感将他彻底淹没。


    还有?


    萧文虎修长的手指点在册子的某一行字上,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殿中。


    “台账附录记载,就在半年前,李府曾以‘软甲金线松动,部分甲片磨损’为由,将此金丝软甲送至城南一家名为‘巧工坊’的铺子进行修补,耗时一月,花费纹银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