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抹笑
作品:《假死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苏晚的脑子有点乱。她看着顾言之,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顾言之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侧过头,对上她有些疑惑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
让苏晚纷乱的心跳奇异地平复了一些。
坐在前排的白言,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他们之间的互动。
她透过椅子的缝隙,看着那两人之间无声的对视,一个疑惑,一个安抚,竟有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
白言的指甲悄悄掐进了手包的软皮里。
很好。
她本来还想着,怎么才能让陆沉渊彻底厌弃苏晚。现在,机会自己送上门了。
一个女人,丈夫还没离婚,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还让那个男人为她一掷千金。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种事。
尤其,是陆沉渊这种控制欲强的男人。
白言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脸上的表情却愈发柔弱。她轻轻碰了碰陆沉渊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
“沉渊,那是顾氏集团的继承人,顾言之吧?他……怎么会和苏晚姐坐在一起?”
陆沉渊的目光早就落在了那边,他没说话,下颌线却绷得死紧。
白言见状,心里冷笑,嘴上却继续扮演着天真无辜的角色。
“一百六十万。”她举起了手里的号牌,声音清甜。
价格再次被抬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竞价者身上。
苏晚的心又提了起来。一百六十万……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串手链本身的价值。白言分明是故意的。
“一百七十万。”
顾言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再次报价。
全场响起一阵细微的抽气声。
为了这么一串不算顶级的珍珠手链,出到一百万,这已经不是竞拍了,这是在斗气。
白言握着号牌的手指微微发白。
她转过头,用一种带着祈求和委屈的眼神看着陆沉渊,似乎在等他接手,帮她把这口气争回来。
可陆沉渊的视线,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死死地锁在苏晚和顾言之的方向,根本没看她。
他看到苏晚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而她身边的顾言之,却始终从容淡定,甚至还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那个动作,轻柔,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保护意味。
一簇无名火,毫无征兆地从陆沉渊的心底窜起,烧得他喉咙发干。
白言等了半天,没等到陆沉渊的任何反应。她知道,他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她的目的达到了。
她缓缓放下了号牌,对着拍卖师的方向,歉意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放弃。
“一百万!成交!恭喜这位先生!”
拍卖师一锤定音。
灯光追随着工作人员,将那个锦盒送到了顾言之面前。
顾言之签了字,没有多看那手链一眼,而是直接将锦盒推到了苏晚面前。
“你的。”他说。
苏晚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
“我不能要。”她摇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这太贵重了。”
“这不是给你的。”顾言之看着她,目光温和,“你不是说,这是伯母的东西吗?”
苏晚的动作僵住了。
“带回去。”顾言之的声音放得更轻了,“让她看看,就当……让她高兴一下。”
让她高兴一下。
这几个字像一把钝刀,缓慢却深刻地割开了苏晚的心。
她想起母亲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的样子。医生说,多和她说说话,多拿些她熟悉的东西刺激她,或许会有帮助。
如果把这个手链拿回去,放在妈妈的手边,她会不会……会不会有一点点感觉?
苏晚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看着眼前的锦盒,那不再是一串昂贵的珍珠,而是母亲失落的青春,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一丝希望。
她的手指颤抖着,终于,伸过去,轻轻碰触到冰凉的盒面。
“谢谢你,顾总。”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这个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好。”顾言之笑了起来,眉眼舒展,“等你以后成了富婆,有闲钱了再还。”
他语气轻松,像在说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苏晚被他逗得,紧绷了许久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那是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带着点湿润的水汽,却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一瞬间,冲散了她脸上所有的阴霾和疲惫。
很远的地方,陆沉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那个笑,像一根细细的针,毫无防备地扎进了他的眼睛里,然后一路刺进心里,带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她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
他不记得了。
结婚三年,他印象里的苏晚,总是温顺的,隐忍的,带着一丝讨好。她也会笑,但那种笑,像是带着一层面具,标准,却毫无生气。
她从来没对他像这样笑过。
原来,她不是不会笑。
她只是,不对他笑。
这个认知,让陆沉渊端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骨节泛白。
“沉渊,我……我有点不舒服,头晕。”
白言的声音将他从思绪里拉了回来。他转过头,看见她脸色苍白,手抚着额头,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压下心底那股烦躁,扶住她,“怎么了?”
“可能……可能是人太多了,有点闷。”白言柔弱地靠在他身上,“你……你能陪我去休息室坐一会儿吗?”
陆沉渊看了一眼会场中央言笑晏晏的两个人,眼神暗了暗,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走吧。”
贺准早就看不下去了,见两人离席,立刻跟了上去。
休息室里。
白言刚坐下,贺准就忍不住了,他像个被点燃的炮仗,冲着陆沉渊就开了火。
“沉渊,你都看见了吧?啊?你都看见了吧!”
陆沉渊没说话,只是走到窗边,抽出一根烟点上,没抽,就那么夹在指间,看着烟雾缭绕。
“那姓顾的一出手就是一百七十万!眼睛都不眨一下!”贺准气得在原地打转,“苏晚呢?她就那么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她笑得那叫一个开心!我还是第一次见她笑成那样!”
“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你这个丈夫?她妈还躺在医院里,她还有心思在这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我看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贺准越说越激动,口不择言。
“当初我就说,这种为了钱什么都能干的女人不能娶,你偏不听!现在怎么样?当着你的面就给你戴绿帽子!沉渊哥,你醒醒吧,这种女人,你还留着她干什么?赶紧离了算了!”
白言坐在一旁,垂着头,手指不安地搅着衣角,看似在担心,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骂吧,骂得越狠越好。
贺准就是陆沉渊身边最没脑子的一条狗,由他把这些话说出来,比自己说一百句都管用。
陆沉渊依旧沉默着。
他只是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玻璃上倒映出他模糊不清的脸。
贺准的话像一把把锥子,一下一下往他耳朵里钻。
水性杨花。
勾勾搭搭。
戴绿帽子。
这些词汇和他脑海里苏晚那张带着淡笑的干净脸庞重叠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刺耳的违和感。
他烦躁地将手里的烟按熄在烟灰缸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碾碎。
“够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