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的忙

作品:《假死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服务员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准备引着苏晚进换衣间。


    那抹蓝色,像是暴雨后初晴的天空,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黎夏在一旁看得两眼放光,一个劲儿地催促:“晚晚,快去试试,这颜色绝了,衬得你皮肤能掐出水来。你穿一定很好看。”


    苏晚被她的热情感染,嘴角也难得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连日来的阴霾,似乎在看到这抹纯净的蓝色时,被冲淡了些许。


    就在她伸手准备接过礼服时,一道娇柔做作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这短暂的平和。


    “这件裙子真漂亮,我也想试试。”


    白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们身后,目光贪婪地黏在那件蓝色礼服上,话却是对着服务员说的,姿态里充满了理所当然。


    服务员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为难地看向苏晚。


    黎夏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她转身就挡在了苏晚面前,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上下打量了白言一眼,眼神里的鄙夷不加掩饰。


    “我说这位小姐,你是看不见我们先来的吗?”


    白言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刺,依旧笑得温婉无害,“没关系呀,好看的裙子嘛,大家都喜欢,大家就各凭本事,公平竞争嘛。”


    “公平竞争?”黎夏气笑了,她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要点脸行吗?抢别人看上的东西抢上瘾了?还是说,成天缠着一个有妇之夫,已经让你忘了‘先来后到’这四个字怎么写了?”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周围几个顾客都投来了看好戏的目光。


    白言的脸色终于变了,那份精心维持的柔弱瞬间裂开一道缝,她咬着下唇,眼眶迅速泛起一层水雾,委屈地看着黎夏,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负。


    “我……我只是喜欢这件衣服,你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是我哪里得罪了你们吗?”


    黎夏懒得跟她演戏,直接从一脸为难的服务员手里拿过那件礼服,转身塞进苏晚的怀里,动作干脆利落。


    “去,换上!今天谁也别想抢你的东西!”


    礼服柔软的布料贴在手臂上,带着一丝凉意,可苏晚的心口却像是被一团温热的棉花包裹住了。


    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黎夏,看着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随时准备为自己跟全世界干架的模样,眼眶没来由地一阵发热。


    自从母亲出事后,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只有黎夏,始终坚定地站在她这边,用她并不算宽厚的肩膀,为她撑起一片小小的、能暂时喘息的天地。


    这世上,原来还有人会心疼她。


    这份感动还没来得及在心底焐热,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就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将那点暖意浇得灰飞烟灭。


    “苏晚,把衣服让给言言。”


    陆沉渊从白言身后走出来,高大的身影带来十足的压迫感。他甚至没有看那件衣服一眼,目光径直落在苏晚脸上,语气平淡,却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他说的是,“让给言言”。


    是言言。


    亲昵得像是在叫自己的所有物。


    苏晚抱着礼服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陆沉渊。


    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肤。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闲适,却依旧带着那股高高在上的疏离。


    苏晚忽然就笑了,那笑意没到眼底,只在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真可笑啊。


    一个小时前,她给他打电话,想让他陪自己来参加晚宴前的酒会,他说公司有重要的会,很忙,没时间。


    原来,他的忙,就是陪着白言来这里挑选晚宴的礼服。


    她的时间不是时间,她的事也不是事。只有白言,才是他行程表上唯一的“正事”。


    黎夏简直要被这对狗男女气炸了,她指着陆沉渊的鼻子就骂:“陆沉渊!你还是不是人!你老婆在这儿,你带着小三来买衣服,还让你老婆把看上的衣服让给小三?你们陆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陆沉渊的眉头微微蹙起,看向黎夏的眼神冷了下来,像是看一个不知所谓的跳梁小丑。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他顿了顿,视线重新转回到苏晚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说出的话像是一把精准的刀,直直插向苏晚的软肋。


    “苏晚,有时间在这为了一件衣服耗着,不如多关心关心你的家人,你说呢。”


    家人……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苏晚的脑海里炸开。


    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母亲,还有在学校里靠着奖学金和她省吃俭用打过去的钱读书的弟弟苏早。


    陆沉渊是在提醒她。


    提醒她,她母亲的命,她弟弟的前途,都捏在他的手里。


    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为了所谓的尊严,为了一件衣服,去跟他抗争?


    胸口那点刚刚升起的暖意,连同所有不甘和愤怒,瞬间被这盆刺骨的冷水浇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麻木。


    黎夏还想说什么,却被苏晚伸手拦住了。


    “夏夏,别说了。”苏晚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飘在空气里,没有半点分量。


    她松开拦着黎夏的手,默默地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白言面前。


    白言正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她,嘴角那抹得意的笑,毫不掩饰。


    苏晚面无表情地将怀里那件承载了片刻美好的蓝色礼服递了过去。


    “既然你喜欢,那就给你好了。”


    她的动作很稳,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看不到一丝波澜。仿佛她递出去的,不是一件漂亮的裙子,也不是自己被践踏的尊严,而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与她毫不相干的物品。


    “谢谢苏晚,我会好好试的。”白言得意的笑了。


    白言拿着礼服去了试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