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兰池宫见驾

作品:《我在大秦那些年

    想来想去,李衍最终想到了一个人。


    负责看守他的侍卫队长!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此人行事严谨,沉默寡言,不似赵成那般奸猾,他决定赌一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见其他几名侍卫离开,便将竹简和一袋平日节省下来的赏钱,递给侍卫队长:“王队长,此乃衍观察农事,所思一些浅见,或许可缓解春旱之忧,恳请队长念在天下生民不易上,设法将此简呈送......送至能管此事的相关官署,衍感激不尽。”


    侍卫队长看着那卷竹简和钱袋,眉头紧缩,沉默良久,最终,他推回了钱袋,只接过了竹简,沉声道:“公子有心了,此物,卑职会设法转交将作少府,至于能否上达,非卑职所能保证。”


    “足矣,多谢王队长。”


    李衍心中一喜,连忙对其深深作了一揖。


    他并不知道这卷竹简最终会流向何处,但这只是一步闲旗,成固然可喜,败亦无妨。


    然而,事情的进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数日后的一个下午,李衍正在殿内闭目养神,思索着民兵训练手册里关于队列和体能训练的基础内容,如何能与秦军现有的训练结合。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特有的慷锵之声。


    紧接着,殿门被猛的推开,一队精锐鱼贯而入,分裂两旁,神情肃穆。


    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快步走入,目光迅速扫过面露惊愕的李衍。


    “陛下口谕,宣公子衍,即刻前往兰池宫见驾!”


    始皇帝!


    李衍的心脏疯狂的跳动了起来,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整了整衣冠,躬身应道:“臣侄遵旨。”


    兰池宫并非咸阳主殿,而是一处较为幽静的宫苑。


    当李衍跟随着引路宦官踏入宫门时,发现殿内气氛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剑拔弩张。


    始皇帝嬴政并未端坐于帝座之上,而是站在一副巨大的大秦疆域图面前,背对着门口。


    他身形高大,一袭玄色常服,但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场,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


    在殿宇一侧,还站着几个人,看服色应是少府、治粟内史等负责农业和财政的官员。


    他们个个低眉顺眼,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衍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在距离始皇帝数丈远的地方,伏地叩拜:“臣侄衍,拜见陛下,陛下万年无期!”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铜漏滴水的细微声响。


    良久,那高大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李衍不敢抬头,只能看到那双绣着玄鸟纹样的黑色靴尖,停在自己面前。


    “抬起头来。”


    一个带着无尽威严的声音响起。


    李衍闻言缓缓抬头,终于看到了这位千古一帝的真容。


    与他想象中那种万年追求长生,暴躁易怒的昏君形象不同,眼前的嬴政,面容清秀,虽然眼角带着深深的皱纹,但那股掌控一切的帝王威仪,还是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嬴政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扬了扬手中拿着的一卷竹简。


    “此物,是你所献?”


    “是。”


    李衍低头应道。


    “代田法,区田法,桔槔,翻车......”


    嬴政缓缓念出竹简上的内容:“观察农事?偶有所得?”


    “你可知,朕麾下治粟内史、将作少府,聚集天下能工巧匠,尚不能尽解春旱之忧。”


    “你一个深宫少年,从未亲事农耕,如何能有此所得?”


    嬴政语气中的质疑很是明显,旁边那几位官员更是将头埋得更低。


    李衍心中一动,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候来了!


    他不能再用异人梦授去糊弄始皇帝,也糊弄不了。


    他再次叩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


    “回陛下,臣侄不敢妄言。”


    “臣侄平日好读杂书,尤喜吕氏春秋中上农、任地、辩土等篇,于农事略有涉猎。”


    “此次春旱,臣侄忧心国事,苦思冥想,结合书中所述,反复推演,方有此简陋之想。”


    “譬如代田法,便是受畎亩法启发,加以变通;桔槔、翻车之原理,亦与宫中汲水之辘轳类似,臣侄深知此乃纸上谈兵,粗陋不堪,唯愿以此绵薄之力,为陛下分忧万一,绝无虚妄之言!”


    他将来源推给了吕不韦主编的吕氏春秋,并强调是推演和变通,既解释了来源,又显得合情合理,同时放低姿态,承认自己是纸上谈兵。


    嬴政沉默着,目光再次落回到竹简上,手指轻轻敲击着简册。


    许久,嬴政才再次开口,语气似乎柔和了一丝:“起来回话。”


    “谢陛下。”


    李衍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站起身。


    “你之所言,虽显稚嫩,但也不无道理。”


    嬴政踱步到地图前,目光扫过万顷江山:“尤其是这代田、区田之法,颇合因地制宜之理,少府。”


    “臣在!”一名官员连忙躬身走了出来。


    “将此简所录,择地试行,若有成效,速报于朕。”


    “遵旨!”


    嬴政挥了挥手,几名官员都市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了嬴政、李衍和几名宦官。


    嬴政转过身,重新审视着李衍,目光不再像刚才那般充满了压迫感。


    “朕听闻,你以异术缓解了太后之疾?”


    “臣侄惶恐,并非异术,只是寻常艾灸与汤药之法,侥幸对症而已。”李衍心中狂跳,却还是躬身回应道。


    “侥幸?”


    嬴政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扶苏称你为祥瑞,赵成言你妖言惑众,公子衍,你告诉朕,你究竟是祥瑞,还是妖孽?”


    李衍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他想了想,言辞恳切道:“陛下明鉴,臣侄既非祥瑞,亦非妖孽,仅仅是大秦一普通公子。”


    “昔日濒死,得蒙长兄与太后垂怜,侥幸得存,唯感念天恩,思报陛下与朝廷。”


    “臣侄所学所思,无论医道、农事,皆愿献于陛下,用于大秦,是祥是妖,是福是祸,皆在陛下圣心独断,臣侄唯忠心可表!”


    李衍直接将皮球踢了会球,是是祥是妖,您看着办吧,反正我现在有用而且还非常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