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阳的怒斥，让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固。


    “可不是嘛！”


    孙建国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顾尘开颤声说道：“王署长！苏老！我承认！我孙建国服了！顾尘同志就是天纵奇才！他对坦克的理解比我们所有人都深！”


    说到这里，孙建国话锋猛地一转，痛心疾首道，


    “可正因为是天纵奇才，才更应该用到刀刃上啊！五百吨的炉子那是我们能想的吗？这不是更应该把他调到69式主战坦克项目组吗？”


    刚刚被镇住的其他专家，也纷纷开口赞同道。


    “以他的本事，我们的难题肯定能迎刃而解！”


    “对！孙工说的对！”


    “这才是务实的做法！”


    “小顾同志，先帮我们把69式搞出来，那个79式可以慢慢研究嘛！”


    五百吨的这个数字，着实有点恐怖。


    “大家安静一下！”


    王卫国一声怒喝，让所有人暂时闭上了嘴。


    他脸色复杂看着台上那个平静的年轻人，又扫了一眼台下这群急赤白脸的老专家道。


    “你们都是国家顶尖的栋梁！怎么还不如一个年轻人沉得住气？”


    看着大家都不再着急，王卫国才指着顾尘继续道：“你们先别说话！听一听顾尘同志怎么说！”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


    李怀德在角落里，用胳膊肘捅了捅余宏光，“厂长，您想到有这么一出吗？”


    余宏光盯着顾尘那份新图纸，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干涩的回道。


    “我哪想得到，这份炼钢炉的设计图，我猜可能是他昨天夜里连夜画出来的……”


    “嘶！”李怀德倒吸一口凉气，“可五百吨……这，这我是真不敢想！”


    台上的顾尘，仿佛没听到刚才的争吵，迎着质疑的目光平静开口道。


    “我知道各位在想什么，五百吨在当今世界就是天方夜谭，米坚做不到，苏熊也做不到。”


    “他们为什么做不到？因为他们解决不了三个核心问题！”


    顾尘自信的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是炉体耐火材料，超高温下，现有的高铝砖硅砖根本扛不住，损耗快得吓人！”


    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超大功率石墨电极，我们国家根本产不出那么大直径那么高纯度的电极！全靠进口的话，那是人家的命根子，根本不会给我们！”


    “第三，电弧的稳定控制，这么大的容量，功率控制只要稍有不慎就要出大事故！”


    不等众人反驳，顾尘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所以我的设计思路，就是彻底绕开他们走过的路！”


    “我们没有高纯度石墨电极？那我们就用自焙电极技术，利用我们国家储量巨大的煤焦油和沥青混合，边消耗边烘烤边下降，成本低廉到令人发指！”


    “我们没有顶级的耐火砖？我们就不用砖，我们用镁碳复合材料，再配合关键部位的水冷炉壁技术，用我们自己的水冷却我们自己的炉子！”


    “至于电弧的稳定控制……”


    顾尘侧过头看着台下微微一笑继续道，“我们是没有晶闸管，但我们有最原始的磁放大器！”


    “我们完全可以通过优化变压器短网布局，利用电磁感应原理来实现三相功率的自动平衡，在理论上完全可行！”


    顾尘由浅入深，从最基础的材料化学，讲到最复杂的电磁控制。


    台下的众人，一开始还抱着审视态度，可听着听着他们的表情就变了。


    从凝重到震惊，最后变成了狂热！


    孙建国和苏晨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涛骇浪！


    他们不约而同地抓起桌上的笔记本，开始快速地在纸上做着笔记。


    “等等！顾同志！”


    一个搞冶金的老专家猛地站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的问道：“你刚说的那个镁碳复合材料的配比！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有了一个人，第二个人也很快问出，第三个乃至第四个。


    “小顾！那个自焙电极的糊料配方是什么？”


    “变压器短网怎么布局？你快画画！”


    整个评审会，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型的授课现场！


    “余厂长！快！快给我纸和笔！”


    “李厂长！我这儿也要！”


    有几个没提前准备的专家急得直跳脚，纷纷朝着余宏光和李怀德喊道。


    “哎哎！来了来了！”


    余宏光和李怀德两堂堂正副厂长，此刻变成了跑腿的小厮在会议室里来回进出，抱着一沓沓的稿纸和铅笔分发下去。


    王卫国坐在第一排，看着台上那个侃侃而谈掌控全场的年轻人。


    他突然想到了顾尘在码头上说的那句话，我要为龙国打造出完整的军工体系。


    那不是狂言！


    他或许真的有这个本事！


    顾尘这一讲，又是两个多小时！


    “咚咚咚——”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名警卫在门口探进头来，小声报告道：“王署长，各位首长，已经下午两点了，食堂那边问，午饭还开不开……”


    顾尘的讲课被打断停下，他看了一眼窗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都忘了时间了，要不大家先吃点饭？”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低头看表。


    “我天！都两点了？”


    苏晨阳摸了摸肚子嚷道：“怪了！我怎么一点都没觉得肚子饿！”


    他转头恶狠狠地瞪向孙建国，“老孙啊，你个老家伙让我来开评审会，是不是就想故意让我在小顾同志面前出丑？看我这个搞火炮的不懂你那套炼钢？！”


    孙建国正埋头记笔记，哼了一声道，“一把年纪了还胡说八道！”


    “哈哈哈！”旁边另一个戴眼镜的老者大笑起来：“老苏你别理他，老孙这是还记恨你当年抢了他的梦中情人呢！”


    “放屁！”孙建国气得吹胡子瞪眼：“我看说的是你自己吧！”


    眼看几个国宝级的专家就要吵起来，余宏光和李怀德缩在角落，根本不敢上前去劝。


    “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


    还是王卫国站了出来，笑着摆了摆手道，“饭要吃！讨论也不能停！”


    说着，他看向李怀德挥挥手道：“老李，你去安排把饭菜都打包送到会议室来，我们边吃边讨论！”


    “哎！好！我马上去！”


    李怀德如蒙大赦，小跑着就冲出了会议室，亲自带着两名保卫科的干事，提着最大的保温桶直奔食堂。


    食堂里人也不少，技术科的老技术员张北潘正一看到李怀德，立马凑了上来小声问道，“李厂长！李厂长！怎么样了？上面领导的视察还顺利吗？”


    李怀德的脸“唰”一下就冷了，他停下脚步打量着张北潘。


    “张北潘。”


    李怀德的声音不大，却吓得张北潘一个哆嗦。


    “你是不是忘了保密原则？！不该问的别问，管好你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