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直属我管理

作品:《爱后即焚

    游弋呼吸骤停,心脏狂跳,手脚全部麻痹。


    “哥哥快跑!”


    他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然后驾船全速撞向男人的快艇!


    ——砰!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快艇尾部撞断成两截,游弋的前胸狠狠砸在方向盘上,男人一个侧翻滚下船,香烟径直落入油污带中。


    完了!全完了!


    哥哥要死了……所有人都要死了……


    游弋的瞳孔猝然缩紧,死死盯着那点要命的火光。


    最后一刻,他解开安全带大头朝下俯冲进围油栏里!手指够到烟头立刻在掌心碾灭,火光消失的同时,他的人也不受控制地栽向汽油。


    只能这样了吗?


    他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自虐似的熬了一整年,就只能走到这里吗?


    他不甘心,他好恨好恨,但是他真的没办法了。


    他根本停不下来。


    他已经闻到汽油淡淡的甜味,那层薄薄的油膜距离他的眼球只相差不到两公分,一旦掉进去他会立刻被烧成焦黑的一团。


    浑身血液倒流向头顶,身体失去所有感知,只有脑中跟走马灯似的闪过无数张哥哥的脸。


    开心的哥哥,难过的哥哥,流泪的哥哥,几个小时前还和他抱在一起的哥哥,几分钟前掐着他的后颈说“蛮蛮我爱你”的哥哥。


    他舍不得,他不想死,他还没和哥哥过够呢。


    那双哀戚的眼睛要瞪裂了,后颈生出种临终做梦般的被哥哥掐着的错觉,紧得要命又热得要命。


    等等……他猛然惊醒,不是错觉!


    咽部炸开要断裂似的剧痛,梁宵严在最后一刻攥住了他的后颈,五指用力到根根泛青,手臂肌肉拉伸到极限,掐得他从脖子到脸憋得紫红肿胀。


    但是没办法,梁宵严敢松一点劲儿,弟弟就没了。


    两人中间还隔着一艘小艇,他是飞身过去的,整个上身都悬在快艇外面,用身体充当绳子扯着弟弟,完全没考虑自己能不能回去。


    “哥……”


    游弋喘不过气,流着口水翻白眼。


    “坚持住!”梁宵严一手扳着方向盘,一手抓着他,额间、脸上暴起一层层青筋,一百三十多斤的重量就这样悬在一条单臂上,还是他当年被打折过的那只手。


    游弋一下就哭出来了。


    疼啊……


    不是脖子疼,而是手腕疼。


    骨头断掉的疼,肌肉撕裂的疼。


    被打折的是哥哥的手,他却切身体会着有多疼。


    梁宵严胸膛鼓震,满头大汗,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然后咬紧牙关,嘶吼着使出全力!


    伴随着韧带拉伤的剧痛,游弋终于被提到半空,稳稳地甩回游艇中。


    他趴在方向盘上,大脑缺氧眼冒金星,耳边一阵风声海声呼啸,混乱中看到哥哥驾船和他擦肩而过,去追逃跑的男人,回过头焦急地盯着他:“蛮蛮!”


    “咳咳咳咳……”


    游弋掐着脖子咳得眼尾通红,挥挥手说:“别管我……抓住他!”


    想到男人的身份,他眼神一狠,“杀了他!”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黑夜中响起“嘭!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男人扯破喉咙的惨叫。


    他连忙把船开过去,刚蹭到哥哥身边,一股腥甜的热流喷溅到脸上。


    只见梁宵严手中握着半截掰断的方向盘,直直捅进男人嘴中!


    一瞬间鲜血喷涌,下巴断裂,整张嘴自两侧嘴角向下扯开,变成一口血红的大袋子,唯有那双翻白的眼睛向上瞪着,男人大半边身体都悬在水下,只有嘴巴被那根断掉的方向盘塞着,是在跳下水的那一刻被梁宵严逮住的。


    游弋被这一幕吓傻在那里。


    男人的血顺着他的上眼皮滴下来,掉在唇上,还是热的。


    梁宵严伸过另一只手,还因为拉伤震颤着,却温柔地捂住他的眼。


    “怕就不要看。”


    他双眼被捂着,半边身体都被哥哥拥在怀里,哥哥的手臂在抖,心跳声震得他浑身都麻,用一种劫后余生又近乎冰冷的语调问他:“够了吗?”


    游弋哆嗦了一下:“没……没事了吗?”


    梁宵严吻了吻他的额角。


    “没事了。”


    “你救了我们,蛮蛮。”


    “梁先生!梁先生!”


    韩船长的声音从另一片油污带响起,几道手电光摇晃着照向他们。


    “你们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


    梁宵严侧身挡住游弋,冷眼看向那些手电光。


    所有光柱立刻识相地从他身上移开。


    “没事,有人撞船了。”他平静地说道。


    “撞成什么样了?人还好吗?”


    “昏迷了。”梁宵严攥着断掉的方向盘把男人从水里提出来,就像用鱼叉叉起一条鱼,扔回游艇里伪装成趴着睡觉的样子。


    游弋惊魂未定,缩在他怀里紧紧捂着他的手腕,语无伦次地说:“哥、哥!那个是坏人,他不是韩船长的人!有人混进来了!这次漏油肯定也是他们搞的!”


    “嘘——我知道。”


    梁宵严把溅满血的手臂随便在海水里涮了涮,涮干净后捧住他的脸,和他额头相抵,散淡的语调却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别激动,蛮蛮,缓一缓,你心跳得太快了,你都没感觉吗?”


    “可是他们、他们……”


    “好了我知道,别慌,不要声张,先把油收完。事没干成别先把自己吓死了,跟着我深呼吸。”


    他的手向下滑,覆上游弋的胸膛,让那胸腔随着自己的掌心一起一伏。


    “吸气。”他发指令。


    游弋大吸一口把自己鼓成一只河豚。


    “吐出来。”


    河豚放气。


    梁宵严无奈地拍拍他的脸:“越活越回去了,喘气还得我教。”


    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后,他们重新扯起吸油毡,把最后一点油吸完。


    梁宵严把所有人叫到一起。


    韩船长那边十个人,他们这边十五个。


    有个吊梢眼鹰钩鼻的男人问梁宵严:“撞船的那个人呢?”


    梁宵严挑眉:“你和他是一起的?”


    那人闭紧嘴不吭声。


    “他受伤了,你去找他吧。”


    那人神色一变,当即就要掉头:“不用了,我上岸等他。”


    “没问你用不用。”


    梁宵严一个眼神过去,小飞跟一道鬼影似的出现在那人身后,“走吧,我陪你去找。”


    “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船长不解。


    梁宵严问他话,眼睛却打量着对面那些人:“韩船长,这是你的船吗?”


    “是我的船没错,但这批货是外包,上头叫我带几个人跑一趟。”


    他指着自己这边三个眼神清澈的年轻人,“这都是我们单位今年新招的本科生。”又指着对面五个人,“货是曼约顿丰油石化的,他们几个负责压货。撞船的那个和刚才被您请过去的那人,他俩是半路上人手不够,在码头现招的。”


    “漏油原因呢?”梁宵严看向压货的五个人,“排查出来了吗?”


    几人脸上顿时精彩纷呈。


    面面相觑片刻后,掉头就跑!


    “哎!”韩船长要追,被梁宵严拦下,“瓜田李下的别给自己添嫌疑,这还有些残留的汽油,你们收尾吧,我带人去查。”


    事到如今已经很明了了。


    海运这行,给汽油压货是出了名的肥差。


    因为一次少说要运上万吨,最后交油时往往会抽不完,留一个舱底,光一个舱底都能卖大几万。


    压货的人中饱私囊,途中偷油,被两个别有用心的临时工发现,顺势做局。


    油轮上,梁宵严和游弋小飞兵分两路。


    他去两处漏油点逮人,让小飞带着游弋去查汽油管道口的铅封。


    那五个人那么着急上来肯定就是要销毁证据。


    没了证据即便知道是他们干的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游弋和小飞追到油舱,迎面冲过来几个人想要阻拦,原来他们的人没有全部下水,特意留下几个估计就是在拆除偷油管道。


    “滚开!”游弋看都不看,径直绕过他们冲到里面,正看到一个人在修复铅封,“住手!”


    油舱里还有四个人,纷纷看向门口。


    一瞧,来了个小孩儿。


    为首那个铁塔似的壮汉轻蔑地嗤了一声:“哪来的小屁孩?哪凉快哪呆着去!”


    话没说完游弋当胸一脚把他踹到墙上,“老子是你爹!”


    一想到就是这帮人为了贪几个臭钱害得他哥差点丧命,还连累这么多人一起陪葬,他就怒不可遏,踩着那人的肩膀恶狠狠道:“铅封破损,这船油我们不要了!从哪来的给我滚回哪去!”


    众人惊骇,脸色大变。


    被他踩着的男人怒吼:“上亿的货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算老几!轮得到你做主?给我上!”


    四人抄家伙就要冲过来。


    游弋从腰后掏出枪,直指铅封,只要一颗子弹射进去,整条船都得炸。


    “想和老子同归于尽的,大可以再上前一步!”


    众人登时停住,互相对视几眼后,纷纷往后退去。


    但显然他们并不想就此作罢。


    这可是价值上亿的货,如果只是偷油的事被捅出来大不了就是做几年牢,可一旦货砸在他们手里,他们还有没有命回去都两说。


    思及此,其中一个方脸男人微眯起眼,把手伸向裤子口袋。


    “干什么呢!手拿出来!”小飞警惕地挡到游弋面前,左右手各一把手枪指着他。


    方脸男豁出命去,抵着他的枪口向前,却是看他身后的游弋,看似劝告实则威胁:“这位小兄弟,做人留一线,把我们逼上绝路了你也好不了!”


    “你想让谁好不了?”


    门外传来一声淡淡的询问。


    所有人同时转过脸,就见油舱入口处,一道高挑的人影倚着门框,手里拎着根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撬棍,啪嗒啪嗒往下滴血。


    梁宵严没什么表情,目光平直地从小飞、游弋、游弋脚下的男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和游弋对峙的方脸男的裤子口袋处。


    半枚手榴弹的拉环露了出来。


    视线并没有在那里多作停留,他问被自家祖宗踩着的男人:“这位先生喜欢躺着吗?”


    语气自然得就像问他吃了没有。


    男人面色铁青,出栏的猪似的挣扎起来。


    小飞连忙把游弋拉下来,怕他被晃摔倒。


    方脸男缓缓把手拿出口袋,对梁宵严笑道:“梁先生,误会了!输油管道破损导致汽油泄露,我们修的时候不小心弄破了铅封,结果这位先生一进来就放话说油不要了,您说说这……”


    “那确实是误会。”


    梁宵严顺着他的话说:“只是铅封破损,货不上岛。这是我的规矩。你们原路返回,等把货收拾‘干净’了再来我自然会收。”


    方脸男纠结一会儿重重点头:“好!”


    “先出来吧,油舱里可不是谈事的地方。”


    几人陆续往外走,被踩的男人是最后一个。


    他捂着肋骨都断了的胸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指着游弋,阴阳怪气地问梁宵严:“梁先生,请问这位小先生在你们广运集团任什么职?口气这么横!”


    梁宵严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不是广运的职员,他直属我管理。”


    那不就是私人秘书?大老板的小秘?


    “怎么,他冒犯你了?”


    男人一听这话,以为梁宵严要让游弋给他赔礼,瞬间气焰更盛:“原来是梁先生的私人秘书,怪不得性子这么刚烈,上来就要和人同归于尽的合作伙伴,我们也是第一次见!”


    梁宵严听完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抬腿,照着他胸口上弟弟踢出的脚印补上第二脚。


    “噗通!”男人直接被踹进了海里。


    所有人愣在当场,满脸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