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作品:《[天幕]皇帝聊天群

    【朱瞻基:……是。】


    朱瞻基犹豫再三, 还是作出了回答。


    虽然这么说对皇祖父的声誉不利,但沉默也是默认。


    他说出“是”,既是因为那三次北伐就是劳民伤财却无所获, 也是因为他对“软弱”之说依旧有些不服。


    汉宣帝发兵攻打匈奴,是因为本始三年时匈奴未曾避战。


    可此时的北虏却是明军至则逃,明军退则袭扰。


    朱瞻基这才决定罢边主和,以厚赏换取边境的安宁——


    但显然,这么做同样是错。


    【朱棣:为何无战果?】


    朱棣眉头紧皱。


    他不认为如今的北虏能与明军抗衡。


    且以秦念的性情,他若是未能取胜,她必然不会只是评价“几乎没有战果”。


    故而是三战皆胜,但战果不足?


    这是为何?


    ………


    另外两个朱棣也注视着天幕。


    征伐漠北之事,他们两人迟早都要去做。


    【秦念:明年三月是你第三次亲征, 征鞑靼。还未交战, 阿鲁台就放弃辎重往北逃窜, 你只能“尽收虏所弃牛羊驼马,焚其辎重”,回师途中顺手围剿了兀良哈部。】


    【朱棣:阿鲁台逃了?】


    父皇驱逐鞑虏之后,退回草原的故元势力分裂为东西蒙古:东蒙古为鞑靼, 西蒙古为瓦剌。


    永乐初年, 东蒙古阿鲁台拥立本雅失里为汗, 又征服兀良哈三卫。


    鞑靼势大,朱棣就于永乐七年封瓦剌马哈木、太平及把秃孛罗为王,并派丘福率军攻打鞑靼,丘福因轻敌而大败。


    第二年朱棣亲征鞑靼,阿鲁台归降。


    此后瓦剌势大, 朱棣又册封阿鲁台为和宁王扶持鞑靼来制衡瓦剌, 于永乐十二年亲征瓦剌。


    永乐十四年, 阿鲁台联合兀良哈大破瓦剌,鞑靼再次壮大。


    第三次亲征对象是阿鲁台,朱棣并不奇怪。


    他所设想的就是让瓦剌与鞑靼相互制衡,如今鞑靼势大,那就北伐鞑靼。


    只要北虏不能一统,对大明的威胁就有限。


    可阿鲁台居然未战而逃?


    【秦念:不止逃这一次。大概是你第一次亲征漠北,阿鲁台输得太惨。此后阿鲁台只要听说你亲征,他就闻风而逃,再也没跟你交过手。】


    【朱棣:……】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阿鲁台如此避战,朱棣确实拿他没什么办法。


    ………


    朱元璋颔首。


    老四能让北虏闻风而逃,就足见其战功彪炳。


    【朱棣:后两次又是如何?】


    【秦念:永乐二十二年是第五次亲征,阿鲁台进犯大同、开平,你追击到答兰纳木儿河,搜山谷三百里都没找到他,无功而返。】


    【朱棣:第四次是?】


    见秦念略过第四次不提,朱棣自是有些希冀。


    第五次毫无战果,朱棣很是无奈。


    永乐二十二年,他就是崩于这一年。


    【秦念:永乐二十一年,有降虏说阿鲁台将要犯边,你第四次亲征鞑靼。到西阳河的时候,听说阿鲁台已经被瓦剌所败,其部落已经溃散,只能回师。】


    【朱棣:秦皇,面对这种时而进犯,征讨时却避战的异族,当如何应对?】


    朱棣此刻已然明白朱瞻基为什么选择以守待攻。


    朱瞻基恐怕也想不出该如何确保出征能取得战果,而不是如这三次出征般空耗国力。


    ………


    不仅是明朝的皇帝,各朝需要与草原异族交战的皇帝都紧盯天幕。


    异族在势弱时避战,却伺机不断袭扰边境。


    这是各朝都会面临的情况。


    ………


    秦念原本想让刘彻说一下找匈奴的经验。


    但她又想到朱棣遇到的情况和刘彻不一样。


    刘彻遇到的匈奴有“王庭”。


    冒顿建立了匈奴帝国,使得匈奴的实力空前壮大,成为汉朝的极大威胁。


    但有王庭的匈奴,也就意味着不能总是避战。


    《史记》记载:“骠骑始为出定襄,当单于。捕虏言单于东,乃更令骠骑出代郡,令大将军出定襄。”


    元狩四年的漠北之战,汉武帝得到的是假情报。


    原本应是霍去病出定襄对战单于,结果俘虏说单于往东,霍去病就改成出代郡走东线。


    结果与匈奴单于交战的是卫青而不是霍去病,这或许也是单于逃脱的原因之一。


    面对汉军远征,单于的应对是“乃悉远北其辎重,皆以精兵待幕北”。


    即匈奴认为汉军远征必然人困马乏,以逸待劳优势在他,所以只是把辎重运到北方,精锐部队陈兵以待。


    如果这个匈奴单于干脆放弃王庭,学阿鲁台一味避战,其实汉军也很难找到他。


    【秦念:元朝灭亡之后,北方蒙古分裂成西瓦剌东鞑靼的布局。朱棣,你的选择是哪边强就攻打哪一方,并扶持另一方。】


    【朱棣:可是有不妥?】


    秦念没有直接回答鞑靼避战该怎么应对,而是突然说起他经略北虏的方式。


    现在群里的常驻皇帝都了解她的说话习惯。


    朱棣很快就判断出秦念对这一政策持反对态度。


    【秦念:理论上这个政策没有问题,但你根本分不清孰强孰弱。阿鲁台的避战看似保存有生力量,实际上阿鲁台的威望也在奔逃中丧失,人口物资也损失巨大,鞑靼迅速衰落。】


    这就是为什么秦念认为朱棣的后三次亲征哪怕没有战果,也同样起到了削弱北虏的作用。


    如果向北奔逃没有损失,鞑靼又何必南下劫掠?


    草原虽然广袤,但也贫瘠,北逃的鞑靼必然损失惨重。


    永乐十四年时,瓦剌面对鞑靼还是全面溃败。


    永乐二十年朱棣亲征鞑靼,阿鲁台北逃。


    永乐二十一年鞑靼就被瓦剌打得溃逃。


    第五次亲征时,朱棣按理说应该转而扶持鞑靼来制衡瓦剌,但他却依旧征鞑靼,阿鲁台再次北逃,势力再度衰弱。


    但这不能怪朱棣。


    因为当时的瓦剌被朱棣封了三个王,等同于分裂成三个势力,且对大明相当恭敬,而鞑靼却屡屡犯边。


    朱棣因此误判瓦剌对大明的威胁低于鞑靼,也是情有可原。


    【秦念:此后的史实朕不能提及,但你应该猜得到会发生什么。】


    “瓦剌吞并了鞑靼,一统蒙古。”


    这句话被天幕以违反规则二所阻,朱棣已然明白朱祁镇为何会险些葬送大明。


    朱棣想起秦念在解释西突厥十姓部落的衰落时曾经说过:


    “要么一方独大整合其余部落兴起叛乱,要么内斗不止逐渐衰弱,被其他异族趁虚而入。”


    唐时的十姓部落被吐蕃趁虚而入,而明时的瓦剌一统蒙古。


    ………


    朱瞻基额上沁出冷汗。


    他清楚永乐二十二年之后发生了什么。


    七月,皇祖父崩于回师途中,同月脱欢杀皇祖父册封的贤义王太平,年底又杀安乐王把秃孛罗。


    父皇没有出兵,任脱欢彻底掌控瓦剌。


    两年前,朱瞻基为制衡脱欢,让太平之子捏烈忽袭爵贤义王。


    随后脱欢就攻打捏烈忽,让土尔扈特部落成为他的附庸,并继续攻打吞并其他部落。


    朱瞻基同样没有出兵,依旧主张罢边主和,甚至继续接受瓦剌的“朝贡”。


    如今看来,瓦剌很快就会吞并鞑靼,甚至一统蒙古,成为大明最大的威胁。


    于是等到朱祁镇即位,瓦剌就兵临京师!


    此刻朱瞻基再无半点侥幸。


    他终于明白,罢边主和换来的“安居乐业”是以什么作为代价。


    【朱棣:若朕同时征讨瓦剌和鞑靼,他们就有可能联合犯明,又当如何应对?】


    朱棣再次深刻地体会“以夷制夷”的弊端。


    扶弱击强,辅以“厚往薄来”的怀柔厚赐,他本以为如此就能保大明边境的平安。


    然而这“理论上可行”的政策,实则一步错则步步错。


    【秦念:担心他们联合毫无意义,因为他们迟早会联合。】


    【朱棣:……秦皇所言极是。】


    朱棣想起朱祁钰的“北京保卫战”,敌军就是统一蒙古之后的瓦剌。


    天幕上的内容迟早会传到北虏。


    不同于隔海的倭国,可以让商人混淆视听。


    北虏毗邻大明屡屡袭边,经常掳掠大明百姓,必然会得知天幕所云。


    【秦念:大明武功最强的两个皇帝就是你跟你爹,你俩不解决北方的威胁,就是将威胁留给不如你俩的后代。】


    皇帝朱瞻基:“……”


    得知自己的“软弱”带来的后果,朱瞻基无法辩驳。


    此时他甚至还想到,内阁制度引发党争,或许也是大明衰弱的原因之一。


    ………


    永乐时期。


    “瞻基,秦念曾说你有汉宣帝的能力。”


    朱棣清楚自己不可能在三年内平定北虏,那就只能寄望于皇太孙。


    【朱元璋:若异族不断避战当如何应对?】


    朱元璋再度询问这个问题。


    此前朱棣也有此问,但秦念并未直接作答,而是提及鞑靼因避战而衰落,瓦剌因此一统草原。


    可倘若鞑靼与瓦剌联合,并在面对大明的威胁时避战。


    蒙古的损失将远低于远征却无所获的大明。


    朱元璋没忘记秦念所说的治夷之策,但这项政策的基础是抓捕异族。


    不同于其他地方,对付草原上的异族,最大的难点就在于找到他们的踪迹。


    【秦念:即便你们找出北虏的位置,并将他们全部歼灭。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其他地方的游牧异族填补草原的空缺,继续威胁北境。】


    曾经威胁汉朝的北方异族是匈奴。


    匈奴衰落后,鲜卑、柔然、突厥、回鹘、契丹、女真、蒙古等异族相继盘踞草原,成为华夏之敌。


    【李世民:既然如此,又当如何永绝后患?】


    距秦念提出治夷之策至今已有一月。


    大唐已经开始内迁突厥俘虏,李靖正带兵巡边,以防生变——既防俘虏反叛,也防薛延陀借机犯边。


    内迁俘虏,则薛延陀部必然趁机扩张势力。


    这并非秦念之策有误,怀柔羁縻之政同样需要内迁突厥部众至黄河以南,薛延陀部依旧会借机东扩。


    李世民原本打算扶持回纥抑制薛延陀,再封薛延陀首领夷男二子为小可汗,刻意挑起争端。同时扶持内附大唐的突厥降部作为大唐与薛延陀之间的缓冲地带,以待时机消灭薛延陀,安定北境。


    天幕的出现改变了李世民的部署,大唐与薛延陀部的交战必然会提前。


    但无妨,商税正在增加,各地铁矿已完成探矿,加上有助农耕的器械……


    数年之后,完成东扩的薛延陀部面对彼时的大唐,只会更加无力。


    李世民已依魏征谏言,迁豪富之家、名望之族至外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