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惊雷！


    杨昭那句特意加重了的“副”字，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刘广饶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他刘广饶在台里经营多年，虽说头上还有个台长，但也是实权在握的人物。


    平时下面的人哪个不是左一句刘台长右一句刘台长地恭维着？


    何曾受过这种当着外人面的刻意贬低和轻慢？而且还是被一个在他看来毛都没长齐的西山暴发户小子！


    刘广饶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和侮辱！


    脸色瞬间由红转青，由青转黑，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猛地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酒液都溅了出来。


    “杨昭！”


    这两个字几乎是刘广饶咬着牙根低吼出来的：


    “你不要以为这里是你们西山！可以任由你无法无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里是燕京！是讲规矩的地方！”


    他胸膛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杨昭面对他的怒火，却只是轻轻嗤笑一声，那笑声里的不屑几乎凝成实质。


    随意擦了擦手，杨昭身体微微后靠，用一种更放松姿态看着刘广饶，慢悠悠地回道：


    “哼。”


    “刘副台长，你要感谢......”


    “这里，不是西山。”


    这话里的潜台词简直不能再明显！


    要是在西山，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这话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心惊！


    张恺和柳雪的脸色彻底白了，冷汗都快下来了。


    特别是张恺，本想着引荐下几位爷，没想到杨昭这么硬，竟是一点亏也不吃。


    张恺赶紧端起酒杯打圆场：“哎呀，刘台，杨少，你看这......都是自己人，怎么还较上真了？喝酒喝酒，怪我，怪我安排不周！我自罚一杯！”


    说完举起手中酒杯就一饮而尽。


    柳雪也连忙挤出笑容，柔声道：“是啊是啊，刘台，杨少年纪轻，性子直，您别往心里去。”


    “诗琪啊，你看这事儿闹的，要不......”


    她话没说完，是想暗示邓诗琪出来缓和一下气氛，比如唱个歌什么的，给刘广饶一个台阶。


    邓诗琪也读懂了这气氛的紧张和柳制片的暗示，她虽然心里害怕，但更不想因为自己让杨昭为难。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刚要站起身开口说“我唱一首吧”，却被身旁的杨昭用手按住。


    动作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邓诗琪牢牢按在座位上。


    邓诗琪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杨昭，杨昭甚至都没看她，目光依旧平静地锁定在刘广饶那张扭曲的脸上。


    他根本不需要女人出来替他打圆场，更不会让邓诗琪在这种被逼迫的情形下表演。


    “刘副台长，”杨昭再次开口，打断了张恺和柳雪徒劳的调解，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包间里瞬间又安静下来。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杨昭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猎豹一般直视刘广饶的双眼，带着无言的压迫感：


    “你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


    “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想清楚了，再回答。”


    杨昭把问题原封不动地抛了回去，但这一次，里面蕴含的力量完全不同。


    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逼问，在给刘广饶下最后通牒！


    是承认自己“醉了”说了胡话，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还是坚持“没醉”，意味着刚才的挑衅是故意的，那就意味着彻底撕破脸，后果自负！


    刘广饶被杨昭这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盯着，感受着那话语里毫不掩饰的威胁，怒火蹭地一下冒了起来。


    “老子没......”


    那个“醉”字还没出口，坐在他旁边的柳雪制片人脸色骤变！


    这女人反应极快，在桌下猛地用高跟鞋尖轻轻踢了刘广饶一下，同时脸上瞬间堆起笑容，急促插话，打断了刘广饶即将脱口而出的硬话：


    “哎哟我的刘台！您看看您，这茅台的后劲儿上来了不是？脸都红了！”


    她一边说，一边给刘广饶使了个眼色，语气带着看似玩笑，实则句句都是戳心窝子的提醒。


    “杨少年纪轻，事业心重，这不好事嘛！”


    “咱们《龙国女声》这一季，可就指着诗琪这股清流和热度撑着场面呢！”


    “网上那些话题、流量，一多半可都冲着咱们诗琪来的！杨少为了支持诗琪，支持咱们节目，那可是实打实地在投入！”


    “咱们自己人，可不能说气话，伤了和气，也......也影响了节目大局不是？”


    柳雪这一席话，如同当头棒喝！


    离了杨昭，这节目哪有今天的热度，但杨昭离了你，他的艺人照样能火！


    刘广饶那股被酒精和怒气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大半！


    是啊，跟一个手握资本和顶流选手的金主逞一时口舌之快，砸了节目的锅，台里第一个饶不了他！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远比他个人的面子重要得多！


    刘广饶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我没醉”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噎得他脸色由黑转红。


    包间内的空气凝固了，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刘广饶，等待他的回答。


    刘广饶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他绷紧的肩膀垮了下去。


    不着痕迹的避开杨昭的视线，刘广饶有些狼狈地抓起桌上的湿毛巾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声音干涩，顺着柳雪的话继续说道：


    “呵......呵呵......柳制片说的是......可能......可能是有点上头了，这茅台......后劲是挺大......”


    杨昭将柳雪的小动作和那番点拨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翘。


    不再理会彻底败下阵来的刘广饶，也没有去看柳雪那带着讨好的眼神，仿佛刚才剑拔弩张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杨昭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鲜嫩的黄鱼肉，放到了身边依旧有些紧张的邓诗琪碗里。


    “吃菜。”


    “这黄鱼不错，凉了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