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新荣记包间。


    杨昭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漫不经心地接过菜单。


    “这个……黄金脆带鱼，来一份尝尝。”


    “家烧黄鱼，配手打年糕，这个也要。”


    “哦对了，你们这儿的堂灼本港响螺是招牌吧？看着给我挑两只大的，要新鲜的。”


    “再看看有什么今天刚到的好货，贵的、新鲜的，你看着安排几个，酒的话......”


    杨昭顿了顿，“就先开一瓶茅台吧，要年份好点的。”


    这时，杨昭像是才想起什么，将桌上另一份菜单往旁边的邓诗琪面前推了推，语气随意：


    “诗琪，别光坐着，看看自己想吃什么，随便点。”


    邓诗琪刚报了到，心情还未完全平复，带着几分拘谨她小心翼翼地翻开菜单。


    刚一打开，映入眼帘的菜品图片旁标注的价格，就让她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黄金脆带鱼：￥388/例】


    【家烧黄鱼配年糕：￥998/条】


    【堂灼本港响螺：时价（旁边小字标注：近期约￥3880/斤）】


    ......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心脏不受控制地微微加速。


    这几道菜的价格，几乎抵得上她在文工团时小半个月的津贴了！


    偷偷咽了口唾沫，邓诗琪指尖有些发凉，原本想点个清淡小菜的想法，在看到那些动辄数百元的素菜价格后，这个想法也彻底胎死腹中。


    “杨......杨少，我......我都行，您点就好了......我吃不了多少的。”


    杨昭正拿着手机回信息，闻言抬眼瞥了她一下，看到她几乎要把头埋进菜单里的样子，以及那微微泛红的耳尖，瞬间就明白了。


    随即杨昭直接对服务生挥了挥手：“行了，你看着让主厨配，清淡点少油少盐，还有别放香菜。”


    “就先这样，赶紧上菜。”


    刚点完菜，包间门被推开，导演张恺满脸堆笑地引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杨少，久等了久等了！”


    张恺热情地介绍，“这位是我们台的刘广饶副台长，这位是节目部的总制片，柳雪柳制片。”


    刘副台长约莫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挺着个啤酒肚，脸上带着官场上常见的矜持笑容。


    而那位柳制片，看起来三十多岁四十岁，风韵犹存，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眼神流转间带着成熟女人的妩媚和精明。


    “杨少，久仰大名啊！”


    “这次《龙国女声》能开门红，离不开您的大力支持啊！”


    刘副台长主动伸出手。


    杨昭起身，用力跟他握了握。


    “哈哈哈，刘台长言重了，这还不是咱们节目之前的群众基础好嘛！”


    轮到柳制片时，柳雪伸出保养得宜的手，与杨昭相握，指尖却仿佛不经意地在杨昭手心轻轻勾挠了一下，眼神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杨少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杨昭面色不变，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这种级别的公子哥，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


    张恺连忙又介绍跟在杨昭身后的邓诗琪：“刘台，柳制片，这位就是咱们中原赛区的冠军，邓诗琪，杨少黑金娱乐的当家艺人！”


    邓诗琪今天穿了条素雅的连衣裙，略施粉黛，乖巧地问好。


    刘副台长打量了邓诗琪几眼，官方地夸赞道：“嗯，形象很好，气质也不错，是个好苗子。”


    柳制片也笑着附和：“是啊，声音条件我在比赛里听了，确实很棒，未来可期。”


    一时间，包间里充满了虚伪的商业互吹气氛，推杯换盏，一团和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副台长脸色泛红，酒意上头，目光再次落到安静坐在杨昭身边，小口喝着果汁的邓诗琪身上。


    他端起酒杯，冲着邓诗琪示意：


    “小邓啊，别光坐着，来，咱们喝一个！”


    “进了咱们圈子，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这酒量也得练练！”


    听到刘广饶这么直白的陪酒要求，邓诗琪顿时有些无措，连忙向杨昭投去求助的目光。


    察觉到邓诗琪的不安，杨昭端起自己的酒杯，隔空对着刘副台长示意了一下，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刘台，诗琪年纪还小，明天还要参加石教授的封闭学习，石教授这人的脾气你是知道，今晚这酒就算了，我替她敬您。”


    说完，杨昭仰头就干。


    在杨昭这里碰了个软钉子，刘广饶脸上笑容淡了点，冲杨昭点了点头，又换了个提议：


    “是，老石那个脾气是真犟，教了一辈子书，我见了都打哆嗦。”


    “那要不让小邓现场给我们唱一个？也让我们提前欣赏一下冠军的风采嘛！”


    杨昭夹了一筷子响螺肉，慢条斯理地嚼着，头也没抬：“歌也算了，好歌要留在关键时刻，决赛上自然能听到。”


    接连被驳了两次面子，刘广饶的脸色终于挂不住了。


    他在台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何时被一个年轻后生这么下面子？尤其还是在他看上的女艺人面前。


    刘广饶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发出“咚”的一声响，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嘲讽：


    “呵！酒也不喝，歌也不唱！杨少，你就这么带人的？”


    “怎么，是看不起我刘某，还是觉得我们台里的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带来的金丝雀啊？”


    这话已经带着明显的火药味了！


    张恺和柳制片脸色都微微一变，紧张地看向杨昭。


    包间内的气氛瞬间将至冰点。


    一直没怎么正眼看刘副台长的杨昭，终于缓缓抬起头。


    他放下筷子，拿起湿毛巾擦了擦嘴，然后目光平静地看向面色不虞的刘广饶。


    对于刘广饶的讥讽，杨昭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好笑。


    稍微停顿了三秒，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时，杨昭才开腔，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刘副台长......”


    杨昭特意在“副”字上微微停顿了一下，加重音调。


    “你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