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如刀割

作品:《今夜越界

    苏予棠立刻跑进别墅,向金桂香请假。


    金桂香问清楚缘由,让她赶紧回去看孩子。


    房车驶出花园,往山下开去,过弯的时候,与黑色沃尔沃擦身而过。


    江泓认出那是苏予棠的房车。


    进别墅的时候,问金桂香:“小苏下山去了?”


    “她孩子病了,请假回去了。”金桂香把煎好的牛排倒到餐盘里,“这个小苏,上工才三天,不是自己病了,就是孩子病了!事儿可真多啊!”


    江泓打开冰箱,拿出一瓶苏打水,边喝边想了想,交代道:“先预支一千块钱的工资给她。”


    金桂香怨怼地看他一眼:“您啊,对小苏的事情可真上心!”


    她在嫉妒。


    自己在江家工作了十几年,伺候完江泓的母亲,又伺候江泓,江泓对自己从没这么上心过,苏予棠才来三天,江泓就一再为她说话。


    十几年的老员工,比不上一个才来三天的新员工。


    金桂香怨气不小。


    江泓皱眉:“试工三天预支工资,不是你自己答应她的?”


    “是咯!”金桂香翘了翘嘴,“我当初看她年轻、手脚也麻利,哪知道她事儿这么多……早知道不雇她了!”


    江泓懒得再跟她废话,苏打水重重放到岛台上:“按我说的办!”


    说完紧绷着一张脸上了二楼。


    另一边,苏予棠心急如焚地赶到家。


    一路上因为着急,几次差点追尾。


    开门进去,周祈安和苔米正坐在餐厅吃饭。


    苏予棠一个箭步上前,将苔米抱起来:“苔米,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苔米搂着她的脖子,开心道:“妈妈你回来啦?”


    声音清脆,人也很精神。


    苏予棠摸了摸苔米的额头和脖子,体温正常。


    苔米没有生病。


    被骗的愤怒从苏予棠心间喷涌出来。


    她感觉自己像个傻瓜,被周祈安用最在乎的东西肆意玩弄。


    她抱紧了苔米,质问周祈安:“拿女儿的健康骗我,很好玩是吗?”


    周祈安放下筷子,抽一张纸巾,优雅地摁了摁唇角:“我和苔米都想你了。”


    苔米搂着苏予棠的脖子,亲了她脸颊一下:“是的妈妈,苔米想妈妈了。”


    苏予棠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和周祈安吵,看一眼苔米的餐盘,食物所剩无几,大约是吃饱了。


    “苔米,妈妈带你回房间看书。”


    她抱着苔米就往儿童房走,再出来时,周祈安不在客厅。


    苏予棠寻去书房。


    周祈安坐在电脑前。


    他戴着金丝框镜,看上去斯文白净。


    视线在苏予棠防晒衣上的泥渍停留几秒,又看回电脑:“离开我,你跟乞丐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等苏予棠说话,他又说:“我要送苔米去香港上学,你准备一下,一起去。”


    不是商量,是命令。


    苏予棠反手轻轻带上书房门,走到宽大的红木书桌前。


    “怎么?” 她声音不高,却很是紧绷,“把我和苔米发配去香港,好给小三腾地儿是吧?”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事到如今,他还是一点悔意都没有,连解释都懒得。


    顶灯在周祈安无名指的婚戒上反射出冷光,她低头瞧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同款婚戒,没有丝毫犹豫,用力拔了下来,放到书桌上。


    “既然这样,我们没有过下去的必要了,离婚吧。”


    周祈安敲击键盘的手指悬在半空。


    屏幕在他镜片上倒映出冷光,遮住了他眼底涌动的阴鸷。


    他盯着桌角的婚戒,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离婚?”他身体后仰,陷入真皮椅背,审视着苏予棠,“因为什么?”


    他唇角扯了扯,是个没有笑意和温度的弧度:“因为那个开黑色沃尔沃的男人?”


    苏予棠呼吸一窒。


    他说的是江泓!


    昨天江泓的车从地政局出来,经过这附近,周祈安那个点下班回家,看见她在江泓车上。


    难怪当时他打电话质问她,离家出走是不是因为别的男人。


    “和谁都没关系。”她坦然地迎上他镜片后的目光,“周祈安,我们完了。”


    他起身,绕过宽大的书桌,脚步平稳地踩在地毯上,来到她面前,抬起手,用食指轻轻地蹭了一下她防晒衣肩头的泥渍。


    “在外面很辛苦吧?只要你愿意回来,去香港的事,可以再商量。”


    不是道歉,不是挽留,是将婚姻的“失败”扣到她头上。


    “没得商量。”苏予棠后退半步,拉开那令人窒息的距离,“我要女儿的抚养权,和结婚四年的婚内收入。让你律师联系我。”


    说完,她转身打算离开。


    “予棠。”周祈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高,却叫苏予棠窒息。


    “你离不掉的。”他语气平静,像在谈论明天的天气,“女儿姓周。而且,法律、金钱、资源、人脉……你拿什么跟我争?”


    苏予棠气得转身。


    他趁势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着自己。


    “你当初嫁给我,为的就是这一天?分我的钱,带走我的女儿?”


    他猛地凑近,几乎贴上她的脸,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告诉你,这婚,你非要离,可以。钱,你一分别想碰。女儿,你更别想见。我会让你身无分文,像条丧家犬一样滚出去。你试试看。”


    苏予棠低吼:“我是苔米的母亲,你没有权力阻止我和苔米见面!”


    “你可以试试。”


    空气凝固。


    苏予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张她曾以为是世上最斯文的脸,此刻只剩下冷酷和掌控。


    他知道她的软肋是女儿,所以威胁不让她见女儿。


    苏予棠知道,他能做到。


    她没说话,脸色骤然变得死白,嘴唇抿得死紧,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转身离开书房。


    回到儿童房。


    苔米坐在书桌前画画。


    苏予棠光脚踏上地毯,在苔米身边坐了下来,强忍内心巨大的彷徨与痛苦,轻声问道:“苔米在画什么呢?”


    “苔米在画紫荆花。”苔米奶声奶气道,“爸爸说,咱们很快就要去香港了,紫荆花是代表香港的花。”


    “苔米想去香港吗?”


    “想!”


    “为什么呢?”


    苔米用额头贴向苏予棠:“因为去香港,苔米就可以天天和妈妈在一起了!苔米不想和妈妈分开。”


    苏予棠喉头翻滚,整个鼻腔和身体都在打抖。


    她将苔米抱进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在哭。


    给苔米洗好澡,哄她睡着,苏予棠坐到书桌前,用画笔在画纸上写下几句话。


    【苔米,妈妈去出差。妈妈会回来看你的,你要开开心心的。妈妈爱你。】


    她把画纸折好,塞进苔米的书包里。


    走出家门的时候,眼泪再也止不住,簌簌往下流。


    想到苔米醒后看不见她,也许会难过,也许会哭,苏予棠心如刀割。


    “滴滴,滴滴,”手机进了两条微信。


    苏予棠直起身子,抖着手打开微信。


    金桂香发来一千块钱的转账,还有一条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