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


    苏轻轻心里冷呵一声。


    这名字她熟得很，是她直播间里挨骂最多的公司。


    专靠抄袭换皮发家，做的垃圾氪金游戏坑了一茬又一茬的玩家，偏偏公司体量太大，谁也动不了它。


    “让他们进来吧。”


    助理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头发抹得油光发亮。


    “苏小姐是吧？我是北极星游戏公司的副总裁，孙鹏。”


    孙鹏自己拉开椅子坐下，直接翘上了二郎腿。


    “你的直播，我看了，还行。”


    苏轻轻没吭声，就看着他一个人在那装。


    “开个价吧。”


    孙鹏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这个游戏，还有你直播的所有录像版权，我们北极星全要了。”


    又是钱。


    苏轻轻真想笑。


    “孙总，你觉得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孙鹏笑了，一副吃定了她的样子。


    “苏小姐是明白人，咱们也别绕圈子。”


    “五百万，买断你手头全部的东西，另外，你得签约做我们北极星的独家主播，以后专门给我们公司的游戏做推广。”


    “这个价钱，对你这个级别的主播，已经是天价了。”


    孙鹏说得特别自信，好像苏轻轻该对他感恩戴德一样。


    苏轻轻也笑了。


    北极星的格局，还没他们自己的心眼儿大。


    “孙总，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


    “这游戏，不是我的。”


    苏轻轻嘴角的讥讽藏都藏不住。


    孙鹏的表情倒是没变，好像早就料到了。


    “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我们北极星，才能让它的价值最大化！”


    这话说的，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把沉重的历史，当成可以买卖的商品。


    把创作者的心血，说得跟垃圾一样。


    苏轻轻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悄悄按亮了手机。


    她打开了录音。


    “孙总的意思是，没了你们北极星，这游戏就一文不值了？”


    “那当然！”


    孙鹏的下巴抬得更高了。


    “现在是什么时代？流量时代！东西再好，没人知道有什么用？没有我们公司铺天盖地的宣传，没有我们成熟的商业模式，谁会知道什么长津湖？谁会在乎几十年前那些破事？”


    “苏小姐，你也是做直播的，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苏轻轻冷笑出声，心里的火气已经顶到了脑门。


    “我怎么觉得，是你们北极星，离了这些‘几十年前的破事’，就做不出一个能玩的游戏呢？”


    孙鹏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他没想到这个看着挺漂亮的小主播，说话这么噎人。


    “苏小姐，我劝你说话客气点。”


    “年轻人有点成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告诉你，这行水深着呢。”


    “没我们点头，你信不信，明天开始，网上就别想再看到这个游戏，包括你苏小姐的任何一个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苏轻轻心里一沉，她知道孙鹏没吹牛。


    以北极星的能量，想封杀一个小游戏和一个小主播，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林之栋。


    苏轻轻瞥了孙鹏一眼，接通电话，顺手就按了免提。


    “喂。”


    孙鹏显然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苏轻轻开口，把孙鹏刚才那番话原封不动地学了一遍。


    林之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不带一丝温度。


    “你告诉他。”


    “在文化传承这四个字面前，他还嫩了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分量。”


    孙鹏的表情僵住了。


    林之栋？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这个声音！


    这游戏是那个被他踢走的丧家之犬做的？


    念头一闪而过，孙鹏脸上的商人笑容反而更灿烂了。


    “哎呀，是之栋啊，好久不见了。”


    他对着手机，笑得像是老朋友久别重逢一般。


    “这世界还真是小。”


    他压根没理会林之栋刚才话里的刺，自顾自地表演起来。


    “说到文化传承，我们公司确实要向你们这些有想法的年轻人多学习。”


    “这样，我刚才的提议是有点草率了。”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堆砌出施舍一般的笑容，语气之中也满含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一千万！”


    “买断所有版权，这个价格对你来说可能无法想象，但这也代表了我们北极星对这个游戏的欣赏。”


    孙鹏下意识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欣赏自己的大度，与这个数字所带来的底气和冲击力。


    “嗯，我也可以个人再向上推荐，让你担任北极星的技术总监，创立项目部！”


    “只有我们北极星，才能给你足够大的舞台。”


    电话那边先是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真的被这个条件所打动。


    就连苏轻轻都已经预料林之栋会真的接受了。


    可下一秒，一个冰冷、没有丝毫犹豫的字眼从电话中传出。


    “滚！”


    孙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拿着手机的右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说什么？


    自己幻听了？


    “你……你刚刚说什么？”


    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但林之栋却将他之前的幻想彻底搅碎！


    “我说——滚！”


    孙鹏的神情从错愕转变为震惊，又从震惊变化成被极致羞辱后的狰狞。


    “好！”


    “好得很啊林之栋！”


    “走着瞧吧！我倒是想看看你这草台班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完，孙鹏拂袖而去。


    北极星，孙鹏的办公室中传来一阵乒乓砸碎什么东西的声音，以及他疯狂的辱骂声。


    发泄完之后，孙鹏冷声对秘书交代。


    “把原来‘黑神话’项目组的人，全给我叫到会议室来！”


    没几分钟，十几个胆战心惊的程序员和策划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


    他们都是林之栋带过的老部下。


    孙鹏看着他们，又换上了那副假笑。


    “大家都是公司的老人了，最近都辛苦。”


    他先是客套了一句，接着就切入了正题。


    “那个叫《长津湖》的游戏，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


    底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点了点头。


    “这个游戏，抄了我们公司的东西，盗用了我们尚未公开的商业机密。”


    孙鹏的语气不带一点温度。


    “现在，你们给我做一件事。”


    “把这个游戏给我扒干净，找出它抄袭‘黑神话’的证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