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寄影

作品:《海棠破窗

    “殿下……这镖……终归还是太危险……不若……殿下……那日竹山,臣去寻您,捡到了您……的弓箭,弓箭并无损坏,臣一直……没找到机会还给殿下,不若今日,殿下就学箭,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沈墨瑾依旧跪着,错开眼不敢看她。


    沈府的飞镖,他还是认识的。


    虽然被人刻意磨去了暗纹,但终究还是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可殿下性子执拗,若不顺着些,这飞镖也到不了手。


    “如此甚好。竹山那日匆忙,也不知是谁,竟敢刺杀当朝长公主。”


    萧璃语气缓缓,言语中故意误导,“师父,我听他们言语间,似是涉及父皇母后,这飞镖,怕不就是他们的吧。”


    “师父,您可要好好查查这飞镖的来历,璃儿,才能高枕无忧啊。”


    “此物是殿下给臣的,不若,殿下告诉臣此物来历?”


    沈墨瑾倒似是生了气,锐眼直盯着萧璃瞧。


    真是。


    何时竟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萧璃看着师父跪在地上,依旧不苟言笑,直盯着她的样子,心里有些打鼓。


    面上却笑靥如花:“璃儿放肆了。师父,还请,起来。”


    “公主终究还是公主。让臣跪下,也无不妥。”


    沈墨瑾理了理衣袍,缓缓起身,目光沉沉:“公主,您放心。这飞镖的事,臣会处理好。”


    “璃儿自是相信师父的。自然,陛下,也很是倚重中书令呢。”


    “若有什么人中伤中书令……也终究是不好。”


    萧璃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书,趁火打劫,“什么典籍啊……真真是无趣极了……”


    嘴角掩着笑意。


    “公主,不可以这样……”


    沈墨瑾嘴角轻扬,却还端着师父的架子。


    ……


    “师父……师父……”


    一双手一直拉扯着他的衣袖。


    “师父……璃儿丢了那么久的箭,日日都挂念着,这么久没练都生疏了……都比不过赵疏越了……丢人……”


    她虽疑沈修烛。


    可从未疑过师父。


    “臣当然要遵公主的旨意的……小侯爷是让着公主,若真比起来,公主不会有胜算……”


    沈墨瑾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心中一暖。


    初见她时,他才被选为太子伴读,而她那时也不过是个白玉团子一般的小人。


    玉团子长成如花似玉的女子,他却早已……


    沈墨瑾被自己惊了一瞬,立马推开她的手,强装镇定。


    用来推开她的指尖却极烫。


    “公主,再不去练箭,赶明儿,臣再送些典籍过来。”


    ……


    清风拂过,沈墨瑾眉眼松了些。


    跑得还挺快。


    “父亲……终究还是不听我劝告……”


    她……猜到是父亲了吗……


    就算猜到,又有什么要紧。


    哪怕这飞镖是故意给了他,又有什么要紧。


    反而他会更欣喜。


    她,愿意信他,依赖他。


    心里……眼里……就不会……有别人……


    只能有他。


    沈墨瑾凝视着桌上为自己备好的茶水,目光如炬。


    似是犹豫了很久,他终究还是端起茶水,眼看就要饮下去,头却忽地一偏,嘴唇颤抖地轻碰一下自己的衣袖。


    好香。


    但……没有玉簪冰凉。


    也没有莲花帕软滑……


    ……


    日近黄昏。


    萧璃还在练箭,沈墨瑾在一边瞧着,时不时过来指导她。


    这画面落在旁人眼中,倒也寻常。


    “公主……”


    沈墨瑾忽而觉得,若时光停在此处,也无不可。


    “师父,您送我的弓箭就是趁手!父皇之前赐过我好多套弓箭,但都不如您这套趁手。”


    萧璃又射下一箭,正中靶心,“多谢师父替璃儿找回此弓箭!师父,那些典籍……”


    “公主,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那些典籍,必要一字不落。”


    沈墨瑾心中怜极,拿起弓箭射中靶心,声音沉稳:“公主,自然是……要好好读些典籍,到底是有所裨益。”


    萧璃虽不甘心,却也知此话她无法反驳。


    二人回了屋内。


    沈墨瑾看着她一脸丧气样,语气软了些:“公主,今日臣备了蜜饯,公主不若用些。”


    “师父……母妃早就不让我喝苦药了……”


    师父总是这样,似乎她还是小孩子。


    “那也用些。免得再想着怎么偷懒。”


    飞白端了蜜饯上来,笑容满面:“公主……这蜜饯,郎君可寻了……”


    “什么?”


    那蜜饯看起来倒是不错。


    她在宫里,也不经常见到外头的时兴货。


    沈墨瑾瞪他,飞白立马闭了嘴,掩面偷笑,连连告饶。


    沈墨瑾拿起折扇,轻轻敲了敲萧璃的头:“公主,再不吃,明日还送典籍。”


    萧璃想起就头痛:“师父,您就饶了璃儿吧。璃儿吃就是了。”


    起先只是尝了一颗,可味道实在是不错,不知不觉,她竟用了不少。


    屋子里并无旁人。


    沈墨瑾眼神都痴了,一直锁在她脸上。


    萧璃只当他生了气,心底发毛,一直不敢抬头。


    并未注意到男子眸中丝丝缕缕的温柔。


    玉蘅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公主,宁公子求见。”


    公主府不比皇宫,规矩森严,此刻宁寒就在门外。


    萧璃眼也未抬,嘴里的东西还未咽下,嘟嘟囔囔的:“唔……请……请宁公子进来吧……”


    沈墨瑾的眼神恋恋不舍地收了回来,心里一阵憋闷。


    眼神却又实在忍不住胶在她脸上:“公主和宁公子,倒是熟悉。”


    “毕竟是门客,怎么能不熟悉呢。宁公子,进来吧。”


    侍从推开门,宁寒正要进来。


    同时,萧璃捻起一颗蜜饯,正要送入口中,却被沈墨瑾夺了过来,言语淡淡:“公主,这最后一枚蜜饯,师父倒想尝尝。”


    说罢,沈墨瑾盯着宁寒,眼神不善,拿起蜜饯就吃了下去。


    好像……格外甜。


    他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萧璃见鬼似的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宁寒:“宁公子,今日前来是……有何贵干?”


    沈墨瑾的眼神带着审视,宁寒心头一紧,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殿下,小人……小人过几日想出府一趟,还望殿下允准。”


    “宁公子是有何事要干?或许,我可以派人陪着公子去。”


    沈墨瑾开了口,想起他救了公主,语气到底还是缓了些许,“公子一个人外出,身边也没个护卫,难免公主……会担心……”


    说罢,眼神盯着萧璃,观察她的反应。


    暗暗期冀,她不会在意。


    “师父此话有理,宁公子虽然武艺高强,但若是没个侍从护卫,说出去,到底也是丢了我公主府的脸。而且听雪枝姑姑说,宁公子的住处还没有名字。今日我叫人拟好了送过去,就叫……”


    萧璃声音迟疑了一下,“师父,不若您起一个名字吧。”


    “公主抬举我了……不若,就叫,寄影轩吧……”


    沈墨瑾的心里如同插了一把刀子,不情不愿道,“那……我派人护卫宁公子外出?殿下您看呢?”


    “倒是不必劳累沈府中人。玉蘅,带卫晋上来吧。以后,就让卫晋跟着宁公子,保护宁公子。”


    不一会儿,卫晋进殿,行礼问安。


    自己的人可不能插入别人的棋子。


    哪怕是师父也不行。


    “如此,宁寒多谢公主成全。”


    宁寒俯首行礼,抬头的一瞬间,沈墨瑾的眼神恰好落在萧璃脸上。


    他见过太多次这样的眼神,似有委屈、不忿、不甘和纠结……但更多的……


    竟是痴迷和占有……


    宁寒顿时浑身一颤,不慎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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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晋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模样,忙上前扶起他:“宁公子,可有事?”


    “无事,公主,沈公子,唐突了。”


    “师父,天色不早了,璃儿说的那事……师父可要好好查。”


    蜜饯吃完了,萧璃又捡了盘子里的糕饼吃没几口就腻了,丢在一边。


    “自当……为公主效力的。”


    沈墨瑾微微颔首,眼神有意无意地瞥过宁寒。


    宁寒觉得这殿内气氛实在诡异,匆匆行了个礼,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


    公主发了话,那“寄影轩”的匾额不多时就挂上了。


    “沈公子这是在指点我啊……是在说,吴会非吾乡,安得久留滞。”


    “勉强留下,也不过是寄影于此。”


    他本就没想过要长久留在此处。


    这次出府,也是为了师父的嘱托。


    “快点查清楚那人……我也好早日回竹山……”


    “嘶……”


    肩膀忽然一阵刺痛。


    那日喝醉后她又抓又掐,实在是狠。他本不欲同醉鬼计较,可肩膀到底还是又青又紫,红痕遍布。


    也是结结实实疼了几日。


    “这个醉鬼。”


    宁寒悄悄腹诽,“在我面前是那副醉样子,还跟我哭哭啼啼要我效忠她,在她师父面前竟能毫无防备,连他眼珠子都快掉她身上了都看不出来。”


    “难道她想利用每个人,都要这般装模作样推心置腹一般。还是说,每个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在她眼中并无不同,所以说,我们这些人的效忠在她眼里算什么,她要是乐意,想要什么得不到。”


    宁寒心里莫名不舒服,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原来,她对我并非不一样,我也不过是个凑趣的玩意儿。”


    宁寒内心计较起来,好像自己自从遇到她,总是在帮她,她却从未好好谢过自己一回,也没好好叫他一句救命恩人。


    宁寒看着眼前的“寄影轩”三字,心里愈发郁闷。


    竟是连个名字都不愿意给自己的寝居。


    宁寒彻底生气起来,站在那夜与顺心居一墙之隔的地方,随手捡起石子狠狠掷了过去。


    听见石子落地的声音,却没有她的声音。


    “哼,真是个没良心的醉鬼。既然对人人都如此毫无防备,是不是对人人都这样没有章法!”


    他实在是忍不住,小声嘟囔起来。


    是了,除了娘亲,还有谁会真正在意他。


    就算是他父亲,又何曾好好瞧过他一眼?


    想起过往,加上现在,宁寒心口密密麻麻地痛。


    “公子,您说什么呢?晚膳好了,早点用膳。”


    卫晋开始催他了。


    “是了,如今还在我身边插了个眼线。”


    宁寒掩下心头失落,面不改色,回屋用膳。


    “公子貌似心情不佳,想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


    卫晋言语间小心翼翼。


    在宁寒看来倒像是试探。


    “卫晋,我问你,公主平时待人如何?”


    宁寒拣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状似无意地打听着。


    “公主待人……奴也不清楚,奴也是宫里指派来的,也只听说过公主为人……娇纵。”


    “那,对她师父又如何?”


    宁寒假装随口一问,耳朵却竖起。


    “公主……倒像是极为害怕这位沈公子,但……沈公子对公主……若不是什么大事……往往也是无有不依的……”


    是了,是了,原来只要她想,什么不能是她的。


    她是尊贵的长公主。


    不像他,只能寄影于此,做他的竹山客。


    宁寒心口堵得慌。


    猛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她……


    自己对她……


    宁寒仰天长叹,自己可不是沈墨瑾。


    没那些心思。


    不过……


    他不想骗自己,那日晚上后,在他心里。


    她似乎,确实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