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升官

作品:《敛骨吹

    外面太阳升起,透过模糊的窗照进来,竟是给这沉闷的书房照进了一丝暖意。炭火丝丝灼热,时不时传来轻微响动。


    皇帝继续说:“李渊刚正不阿。他给朕传书,说军队里有一人,才智双全,是打仗的好苗子,可你却不愿一直留在军里,为了留下你,他恳请朕,将你封王挂将,成为我大安的皇室,唯有这样,你才能为朕所用,替朕和百姓浴血奋战,击退南夏。他的眼光不错,你也没有辜负朕给你的这个皇室的身份。”


    薄屹寒硬挤出点泪光来,“陛下......”


    皇帝叹了口气。薄屹寒身披铠甲,端的无知无耻不懂规矩,故意惹怒老臣,激起热议,终究到最后,还是为了安国。


    这样的年轻人,纵使有万般不是,却也是安国的未来。皇帝知道老了,想着储君选好了,未来安国兴衰都是太子的,可他又放心不下。乱世动荡,需要薄屹寒这样的年轻人打破陈旧,替安国更新迭代,送上更高的高台。


    他顿了片刻,道:“今日,你是为了顾原。”


    薄屹寒跪在青石地面上,拱手道:“陛下恕罪。”


    皇帝抬手轻点了几下桌案,思索道:“屹寒,你觉得,顾原能代替陆家,成为安国的相吗?”


    薄屹寒道:“回陛下,臣不懂这个,臣只知道,奸佞之臣是恶,不该为陛下重用。顾大人虽年轻,却饱读诗书心中有陛下有百姓,是好官。好官不该被困于禁卫司。”


    皇帝发出两声闷笑,“长安之中,人人自危,暗线插的哪儿都是,你倒是很直白,不怕朕罚你吗?”


    “臣愿意领罚。”


    “朕要罚你。近来你知道多少人跟朕参你吗?”皇帝喝了口清茶,似是漫不经心道:“刺杀周其玉的人,是你吗?”


    薄屹寒:“......若是陛下需要,天下千万罪责,臣都担得。”


    皇帝:“以命换命,你有几个脑袋够朕砍?”


    薄屹寒:“臣的王位是陛下给的,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皇帝:“朕若收回王位呢?”


    薄屹寒:“臣拱手还于陛下!”


    皇帝:“朕若收回凉州的五万兵呢?”


    薄屹寒:“臣,拱手还于陛下!”


    皇帝:“朕若收回薄姓呢?”


    薄屹寒:“臣,脱衣去帽,穿粗布食粟米,从此归隐山林,不问朝堂!”


    公公牡丹忽然觉得这金銮殿仿佛被人抽去了空气,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钳住了喉咙,他想咳嗽却不敢,双手交叠着攥的指节发白。


    薄屹寒伏在地上,声音郎朗,“臣已查明,湖州转运粮草、长安假传密折两件事,皆是一人所为,此人扎根于长安已久,隐于朝堂之下。湖州粮草现已正常转运,密折一事虽斩断一处,但难保他们不会有别的路子。陛下,臣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安国,为了陛下!陛下要什么,臣只要有,即便是性命也在所不辞!”


    皇帝冷哼一声,道:“你的忠心,朕看见了。你想要什么?”


    “臣请封,”薄屹寒低着头,“一等镇国公,为国为民,终生效力!”


    胜雪瞳孔震惊,下意识看向皇帝的脸色,皇帝声音高耸,整个大殿仿佛都在震颤。


    “一等镇国公是开拓疆土的皇家本家才能得的封号!薄屹寒!你胃口真是不小!”


    薄屹寒道:“陛下!臣得罪的人已经够多了!既然要查,臣不怕把长安所有人得罪个遍!”


    “你才二十岁!”皇帝指着他,指尖颤抖,“你坐上这个位置,能有几年活头?想过没有?!”


    “只要能还长安一片净土,臣不惧赴死!”


    皇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张脸涨红,胜雪赶紧给皇帝喂了口水,焦急道:“陛下,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回来!”皇帝灌了几口水,眼睛还盯着薄屹寒的头顶,怒道:“你不怕死是不是?”


    薄屹寒很坚定,“是。”


    “好,交出你的凉州兵权,朕给你这个位置。”皇帝闭了闭眼,猩红的双眼仿佛要吃人,“你能忠于朕,能忠于储君吗?”


    薄屹寒抬起头,眼眶中满是泪水,声音颤抖不似刚才那般强硬,“陛下放心,臣永远忠于这个位置。”


    不论谁坐上皇位。


    皇帝顿了顿,道:“牡丹,叫王松尧来。”


    这算是应下了。


    牡丹有着错愕,行礼道:“是,陛下。”


    等人出去,薄屹寒低声带着哽咽声道。“臣今日行事,换做是他人恐怕早就人头落地,臣谢陛下恩典。”


    皇帝坐在桌案后,提笔写着什么,道:“既然如此,朕还有任务交给你。顾原这封折子呈到内阁时,内阁长史王琦年近八十,看了之后一病不起,你拿朕的密令替朕去送送他。顾原的这封奏折朕会着人修改,从今往后,除顾原和你我之外,再无第四人知晓。”


    薄屹寒心中悸动,闭了闭眼应道:“臣领旨。”


    “今日你在朝上目无王法,口出狂言,看完王琦后,去你师傅那里领二十板子。”


    “臣,领旨。”


    薄屹寒脚步虚浮,手里拿着圣旨,从大殿里出来,寒风吹过,后背的汗瞬间冰冷,冷的他打了个寒颤。


    可过了一会儿,他又露出个耐人寻味的浅笑来。


    殿里皇帝看着自己左手边的奏折,那是各地官员称上来的,里面大约是说战争结束后,安国有很多地方征收不上东西,百姓吃喝不够,偷杀强夺的事情变多,希望皇帝给各地拨些银子。


    他叹了口气,疲态尽显。胜雪端着茶走进来,“陛下,镇国公走了。”


    “太子在做什么?”


    “太子殿下和右相去了后宫,皇后娘娘那里。”


    “罢了,随他们去。”他目光悠长,落在桌案上一块龙形摆件上,久久失神。


    ———


    王琦是什么人,先帝时从寒门考上来的县令,后官运亨通,被提拔到长安后先在鸿胪寺呆了几年,皇帝继位后,亲手提拔为内阁长史。


    这么些年,科举之事一直是由内阁和礼部负责的,这其中自然也有王琦的参与。当他看到那封奏折上写着自己为了替太子笼络朝臣,替京中官员的后人安排官位之时,他惊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幸好陆丞相这事别的官员无权看,他是看这个奏折的第一个人,所以他当时的念头是,毁了奏折,毁了顾原。他王琦在内阁长史上坐了这么久,连太子见了他都要礼让,怎么会让顾原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穷困书生给拉下来呢?他做的那些事,绝不能让皇帝知道。


    可他还没来得及做这件事,心悸症发瘫软在地,同僚看见了,赶紧过来扶他,要帮他把手里的奏折拿走,可王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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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迟迟不肯放手。


    “不......不要......皇上......”


    那人听不懂,求助其他官员。


    有个刚到内阁不久的小吏小声道:“王大人心系政事,病成这样还不肯放手,看样子是让我们赶紧将这份奏折呈给圣上!”


    王琦一张脸憋红了,嘴里发出“咔咔”的声音,越急越说不出话来。


    后来奏折被呈上去,他吓得称病不敢上朝,连宫里的太医都不敢见,直到听说顾原被禁卫司的人抓起来了。


    这下病全好了,在屋里温了一壶酒笑着喝了一天。


    皇帝果然还是离不开他的。


    这不,王琦命府里的下人悄悄去街上采买,准备在府里开家宴,他自己正在书房里练字。窗外是他儿媳妇给府里新添的小孙女,在下人的看护下正摇摇晃晃的学走路。


    写完后他十分欣赏自己的字,拿起来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然后开始琢磨挂到哪儿。


    “家主,有客人求见。”


    “说本官病着,不见。”王琦头也不抬。


    那小厮面色苍白,结结巴巴道:“那人自称战王,已经闯进来了。”


    王琦手一抖,写好的字就这么掉在地上,他无心去管,快步走出去,还没走两个院子,迎面对上了风尘仆仆的薄屹寒。


    对方穿着银铠,一身正气,手持一枚白玉令牌。


    王琦眼尖,一眼看到那玉牌后膝盖一软就这个瘫在地面上,手脚冰凉,不听使唤的发抖。


    皇帝的玉牌,他身为内阁长史怎会不认得。


    “呀!家主又病了!快!快请大夫!”一旁的小厮吓了一跳,叫嚷着。


    薄屹寒垂着眼眸看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瓶身刻着莲花的花纹,细腻柔和闪着光泽,和瓶内的东西形成骇人的对比。


    “不!陛下不能这么对我,本官是三朝元老!本官替陛下替太子做了多少事!难道就不怕本官说出来吗?”王琦瞪着通红的眼睛,似是豁了出去,喊道:“当年皇帝.....”


    他话未完,薄屹寒冷声制止道:“王大人,陛下的命令,让本王送你一人上路,留你府中他人性命,你这句话说出口,那你府里的亲眷,还能不能出这个门就不一定了。”这句话宛如巨锤落下,给了王琦当头一棒。


    薄屹寒把药瓶随手扔下,又举起那块白玉,声音好听却带上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嘶哑,“陛下口谕,内阁长史王琦,一生清廉,亡于官场,陛下心痛万分,不忍再看王家后代再入官场,特准王家迁居苏州,赐府邸一座,良田千亩。”


    王琦抖着手,似是还在犹豫,可刚才还在学走路的幼女突然哇一声哭起来,响彻了院子。负责看护的下人赶紧哄着,“小小姐别哭别哭。”


    王琦拿着药瓶,泪水从眼角滑落,看着薄屹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想再说什么,可到最后,他冲着那枚玉牌缓缓磕了个头,“臣,谢陛下。”


    白瓶落地,滚落到院中树下的一小堆雪地里,王琦苍老的身躯宛如落叶飘乎落地,发出重重的声音。


    “家主!家主!”


    这时,姗姗来迟的王家夫人和其他亲眷赶来,看到的就是这副神情。院中人群嚎啕大哭。


    薄屹寒俯身探查王琦的鼻息和颈间,确认人已经没气了,这才站起来,缓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