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杂志社附近似乎出现了跟踪狂。


    姜予棠一早来到杂志社，就从龚凝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跟踪狂？”姜予棠拿着玻璃杯，饮水机里的水刚烧好，她接了些热的将杯底的花茶泡开。


    “对啊，好几个女同事都有这种感觉。市场部和我一起来的实习生是最先察觉到的，最近被吓得都不敢自己一个人回家。”


    花茶的香味随着涌上的热气四溢，姜予棠双手握着杯壁，小口抿了下。


    干燥的嘴唇被湿润，茶叶的清香在口腔蔓延。


    “有报警处理吗？”姜予棠问。


    龚凝摇了摇头。


    “都只是感觉而已，毕竟没抓到现行，报警估计也没什么用。”


    不过这件事对社里的女员工们影响不小，大家在小群里互相分享感受，已经弄得人心惶惶的。


    “会不会是错觉？”


    有时候一个人的猜测被人认为是事实再加上大规模的传播也会出现当下的效果。


    姜予棠的办公桌上养了两盆多肉盆栽，盆栽是龚凝送的，对方的桌上也有一模一样的。


    姜予棠不太会照顾植物，但又觉着小盆栽里的多肉小巧又可爱，于是就放在桌上。龚凝对此上心又积极，隔一段时间给自己的盆栽浇水施肥。


    龚凝一手拿着小喷壶，往盆里的土壤喷了层薄薄的水雾，直起身子。


    “我开始也这么认为。”龚凝顿了顿，用纸巾擦去指腹的湿润，“但昨天我下班的时候，还真觉得身后有人在看着我。”


    “有见到人吗？”


    龚凝摇摇头，解释说那时候是高峰期，楼下人来人往的，她回头确认的时候那人估计已经藏进了人海里。


    “这件事我会和上面沟通看看怎么解决，如果杂志社没法解决就直接报警。”员工下班的安全隐患是不容忽视的，姜予棠也不想杂志社这些活泼可爱的姑娘们碰上这些可怕的事情。


    “你最近下班也多注意些，有任何情况就报警或者给我打电话。”


    龚凝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多数时候选择步行去地铁站，由此一来最容易成为被跟踪的目标。


    “予棠姐你放心吧，我胆子大着呢。而且我小时候还学过跆拳道，要是真被我发现有变态跟踪，我左一拳右一拳，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就把他打倒在地。”


    姜予棠被龚凝一边说一边胡乱对着空气打拳的模样逗笑。


    自从龚凝来之后，她在杂志社里也算多了分乐趣。


    “你呀，也就嘴上说得厉害。”上次办公室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只老鼠，龚凝吓得跳上了桌子。


    “还是要注意点，现在的社会谁能想到会发生什么，对方要是有武器或者迷药什么的，再好的武功也没用。”


    “也是。”龚凝收回自己跨出的脚，点开手机的购物软件，“我还是上网买点防狼喷雾什么的，以防万一嘛。”


    “不过予棠姐就不用操心这些了，可以叫姐夫天天来接你。”


    龚凝盯着姜予棠，眼睛亮亮的，带着些八卦的意味。


    一个是她眼中无所不能的予棠姐，一个是导出大片的最佳导演，龚凝很是看好他们这对。


    “他最近不在上宁。”郁琛昨天就去了外省，粗略算下来，可能要下个月才会回来。


    姜予棠伸了个懒腰，转身朝向龚凝。


    “况且，谁说我不能自己保护好自己了？”


    话落，便学着龚凝刚才的模样，做了几个组合拳，惹得龚凝忍不住笑出声，手里的喷壶都差点掉在地上。


    姜予棠下午有一场人物访谈，采访人是前段时间刚刚敲定的，本来应该是杂志社另一位同事去采访，但对方这两天重感冒，只好把事情拜托给姜予棠。


    前往采访地的路上，姜予棠还在过稿纸上的问题。


    “予棠姐，这个丰和是不是就是柏曼尼酒店背后的集团？”


    作为连锁的高品质五星级酒店，柏曼尼的名号在上宁市无人不知。


    “嗯。”姜予棠点了点头，继续向龚凝补充了几个世面上大众熟知的度假庄园和中式庭院酒店，“这些都属于丰和旗下。”


    听到这些，龚凝吸了口气，感慨自己以后要是哪天真的转正了，就考虑一下忍痛割钱去预算最低的一家享受享受。


    眼看着车辆已经行驶到丰和大楼的附近，姜予棠折起手中的稿纸，塞进包里。


    “你要是通过了转正考核，我请你去最好的那家玩两三天，怎么样？”


    龚凝来到杂志社后的确帮了她不少忙，就像个小太阳似的在她身边转悠，增添了不少乐趣。


    姜予棠也是真的对她寄予厚望，觉得龚凝各方面能力不错，学东西也快。但能不能转正毕竟也不是她说了算，还得看杂志社的考核标准龚凝能否达到，能否一众优秀的实习生里脱颖而出。


    “予棠姐，这可是你说。”龚凝笑得眼睛弯弯的，嘴唇上扬的同时露着两颗尖尖的虎牙。


    “行，我说的。”姜予棠失笑。


    采访的地点是对方定的，约在丰和的高层休息间里，氛围安静私密性强。


    姜予棠和龚凝在助理的招待下先去了休息间等待，私人休息间的真皮沙发舒适柔软，一坐下像是能把身体所有的疲惫都驱散。


    从落地窗前往下看，楼下是形形色色不断奔波的人群。


    白云之上镀着一层金色的薄纱，阳光柔柔的，轻轻地洒下。


    姜予棠站在窗边，推门而入的助理送来两杯拿铁咖啡和一些甜品。


    拿铁的味道醇厚，咖啡豆的香气在舌尖萦绕。姜予棠抿了两口，坐到龚凝的身边。


    “予棠姐，今天我们要采访的人好像还是个大帅哥。”龚凝一边咬着精致的小甜点，一边将自己屏幕上的人物采访照拿给姜予棠看。


    在来之前，龚凝对今天的采访人做过简单的背调，起初只知道对方毕业于名校，年纪轻轻就坐上丰和的高层位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姜予棠瞟了眼屏幕上的男人，没接话。


    “又有颜值又有实力，下辈子我也要投胎做这样的人。”


    姜予棠笑了下，告诉龚凝其实平平淡淡的生活也很好。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幸福。”姜予棠低着头，眼神中闪过些不易察觉的情愫。


    龚凝还想反驳些什么，话没出口，休息间的门再次被助理推开，身后跟着位肩宽腿长的男人。


    “沈总，这是今天来进行人物专访的两位编辑。”


    姜予棠闻言抬眼，看向来人的方向，男人熟悉的面容瞬间映入了眼帘。


    她看见男人正丝毫不掩饰地盯着自己，浓眉之下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沁这些许笑意。


    “又见面了，姜主编。”


    浑厚有力的声音强占着她大脑的思绪，姜予棠抿了下唇，努力在脸上挤出得体的微笑。


    “好久不见，沈总。”


    被采人是沈靳言，姜予棠也是在一口答应同事帮忙采访后才知晓的。等到她盯着对话框里沈靳言三个字愣神的时候，同事已经发来感谢的话语，让姜予棠没有后悔的余地。


    她想，既然当初明面上说的是和平分手，那就不存在一定要躲着对方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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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那天落雨沈靳言开车送她回家，就只是送她回家，坦坦荡荡的。


    思考到这儿，姜予棠不禁想起那天她下车后，沈靳言留住她说的话。


    “我们还能做朋友，对吗？”


    她和沈靳言之间牵扯的关系太多，沈靳言是她的前任，也是她现任男友的表哥。朋友关系，似乎已经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好在姜予棠凭借出色的专业能力将正常专访做得尤为顺利。


    “辛苦沈总了。”做完采访，姜予棠站起身。


    “我的荣幸。”


    不得不说，定制的高级西装是最衬沈靳言的服饰。勾勒他健硕的身材，贴身的白色衬衫凸显着劲腰。


    除了龚凝，一同前来的同事先行离开，姜予棠最后确认好方才的文字记录，收拾好东西，准备叫上龚凝一起走。


    “一起吃个饭？”


    沈靳言不知何时出现在跟前，高大的身影落下来，一时间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用了，我晚上有约。”姜予棠果断拒绝，“再说，沈总应该还有事要处理吧。”


    沈靳言没再逼她，点头之后又提议送她和龚凝回杂志社。


    姜予棠再次拒绝。


    可这次沈靳言没打算放过她低垂的眸子盯着姜予棠的脸。


    “今天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朋友送朋友有哪里不妥吗？”


    姜予棠败下阵，有外人在场，他们之间的对话都被听得清清楚楚，继续拒绝下去会闹得不太好看。


    “那就麻烦沈总了。”


    有龚凝一起陪同，姜予棠倒不必担心独自面对沈靳言的尴尬。


    两位女生坐在后座，偶尔沈靳言会开口问一些杂志社采访相关的问题，例如后期需不需要配合做些什么，除了这些，大多时候都是姜予棠和龚凝在小声讨论工作上的事。


    车稳稳停在杂志社大楼下，沈靳言以有朋友之间的私事要同姜予棠谈论支走了龚凝。


    龚凝一走，姜予棠坐在靠窗的后座，双手紧捏着随身包的一角。


    偶然抬眼，瞥见后视镜里沈靳言那双深邃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今天的采访进行得很顺利，真是多亏沈总百忙之中……”


    官方的话语将沈靳言逗笑，他勾着唇角，出言打断：“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正式又生疏吗？”


    姜予棠说这些话，无疑是想拉远两人间的关系。


    空气之中弥漫着尴尬安静的气氛，均匀的呼吸声同车外的鸣笛混杂在一起。


    “沈靳言，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后就不能做朋友了吗？”


    秀眉紧紧皱在一块儿，姜予棠抬起头，看着他微侧的脸庞，心中的那些情愫和思绪都变成了乱掉的线条。


    在她看来，她和沈靳言之间的情感，不论是爱情还是最初的友情都早已破碎。即使没有激烈的争吵，即使也并没有是谁背叛谁不忠的戏码。


    “姜予棠。”沈靳言的声音多了些低沉，两人之间的谈话氛围不由得变得更加正经，“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国吗？”


    沈靳言为什么会回来，姜予棠确确实实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为了更好的前途，为了回到家乡。


    还有一种可能，她有猜到，却只敢放在心底，没有浮上心面。


    “那是你的选择。”姜予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对他回来这件事情毫无不在乎。


    她听见沈靳言轻笑了一声，眼神落在车上那个熟悉的小熊挂件上。


    “姜予棠。”


    “我不想离你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