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眼尾往上抬，似乎在惊瞪他。


    徐前进看她稍带病气的白皙面庞，结束话题：“回去睡吧。”


    跟她平视的人站起来，伍月低坐着，视线范围是他遒劲的腰部。


    徐前进：“我先走了。”


    伍月回神过来喊一句：“盆栽别忘了拿。”


    徐前进走过去，盆栽旁晾着张卡片，他捡起来看。


    上面写着板正的四个字「万事大吉」。


    “你练过字。”他问。


    伍月点头，这一手标准行楷，是她gap时期窝在家中无所事事练出来的。


    徐前进看了会，又抬起眼看她：“借你吉言。”


    —


    定好场地后，伍月在自己的账号下发布寻找群演的信息，薪酬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日结。


    收到的报名，伍月和许穗一起筛了一轮。


    其中有条私信是那位老粉，对方投递了简历，又表示自己正处于失业状态，因为喜欢伍月的视频，想加入她们。


    她的简历很有含金量，伍月决定试一试。


    聊了两天后，她们在拍摄开始前约出来面基，为了安全着想，地点定在人流较多的椰子鸡火锅店。


    伍月和许穗到的时候，对方给她发了餐桌号。


    伍月找到位置，“你好，我是伍月。”紧接着她介绍一同进来的许穗。


    对方盘发，举手投足是个文青味足，气质忧郁的姑娘。


    她指了指座位，示意她们坐下：“林嘉云。”


    点完单，林嘉云轻声细语说：“你跟我想象中的外表差不多。”


    伍月好奇：“你想象中是什么样的？”


    林嘉云看她水润明亮的眼：“温和。”


    伍月莞尔：“谢谢，不过你比我想象的要不同，要更书卷气一些。”她发的评论大多带梗，沙雕搞笑。


    林嘉云也笑了：“因为网上冲浪放飞，重拳出击。”


    伍月拿出几页纸，跟她聊了聊拍摄内容。


    这一次的参赛算是她和许穗共创，林嘉云先前都是从事策划或者后期工作，听完伍月的介绍也感兴趣，决定加入这次拍摄。


    半个小时下来，她们聊得投机。


    热烫的鸡肉捞上来，许穗分到她们碗里：“别光顾着说了，先吃饭。”


    吃完后餐厅送的纸巾许穗用完最后一张，伍月翻包里找手帕纸，可惜里面仅剩一张。


    她抽出来，撕成两半，递过去给林嘉云：“你介意吗？”


    林嘉云倏忽问：“你也是广东人？”


    伍月点头，林嘉云祖籍是佛山的。


    广东是个散装省，虽不属于同个语言体系，但仍旧觉得有缘分。


    结账走人，许穗接了个电话先离开，伍月和林嘉云一起在湖边上逛了逛。


    她坦诚跟伍月说，这段时间来她不怎么离开出租屋，通过小说各类短视频来短暂麻痹自我，连食材和生活用品的都是通过网上下单。


    最难时想退租回老家，临决定前往伍月评论区发了丧气摆烂的言论。


    林嘉云：“我当时就想这个博主平时不怎么看评论区，几乎也不回复，大概率会石沉大海，可又希望自己是幸运的人。”


    伍月当时的回复是‘如果短暂失去前进的动力，那就先享受三餐四季’。


    伍月有过类似避世经历，找不到任何擅长的事情，把自己困囿在逼仄的房间里，忍受情绪日复一日崩坏。


    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并不好受，像浸泡在潮腥难耐的回南天，腐朽颓败，死气沉沉。


    哪怕有过，她仍旧不觉得自己能真正的理解和共情他人的困境。


    她停下来拥抱林嘉云，用很轻却有温度的声音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湖边的夜风清爽柔和，挥走纷扰尘嚣。林嘉云目光落在湖面上：“今天不错的。”


    半藏在山头的落日，倒映在鎏金湖面上，浮光掠影，停滞不前时，她们选择沿着湖边西面重新出发。


    —


    正式开始拍摄那天，伍月从一早开始准备。


    周凯有农场老板第一手消息，想跟徐前进来看热闹，他们提前给伍月发了消息询问，伍月当然同意。


    大棚里的灶台，伍月架好设备，先开始拍摄制作过程的素材，酱鸭制作耗时数日，没法一次性拍完，只能后续拼接剪辑。


    她抱着木柴准备生火，徐前进和周凯刚好进来。


    徐前进没开口问，动作自然地接手帮忙，他们不是第一次一起做饭，已经积累默契经验。


    伍月备好配料，徐前进帮忙熬制酱油，老鸭是伍月提前两三天风干的。


    三个机位拍摄的角度都只能拍到他们的手部。


    徐前进眼里有活的样子让周凯大跌眼镜，他在角落里看了好一会，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掏出来一看，是田璐发来的微信，她今天来杭城玩，第一站就是徐前进住的那个古镇。


    可惜找不到人，打他电话关机，只好打给周凯，让他过来带路。


    周凯直接长按发语音，“他现在忙着呢。”


    对方同样甩来一段语音，气势汹汹：“热死了，他有什么好忙，不训练不比赛的。”


    周凯看徐前进戴着手套把老鸭放进锅中浸泡，带点笑声说：“他啊，他现在改行做鸭。”


    对面大写懵逼：[？？]


    周凯怕田璐不信，拿起手机朝徐前进拍了一张照，连带伍月侧脸也一同拍进去。


    有图有真相的情况下，田璐表示：[难评，但我祝他成功。]


    多看了一眼问：[旁边那个水灵灵的姑娘是谁？]


    周凯：[让他成功转行做鸭的。]


    田璐没在意：[我回酒店算了，过两天一起吃饭。]


    酱鸭放进锅中得浸泡三天左右，到这里这部分先结束，林嘉云和其他人已经化好妆准备好了。


    大家帮忙扛上设备到外面农场拍外景剧情。


    许穗开拍前发了个朋友圈，拍到中午时余凌不请自来。


    订好的盒饭来了，大家中场休息。


    天气很热，临时搭的露天遮阳棚里，伍月还在看拍摄的内容，准备下午及时调整。


    余凌拿着杯冰咖啡走过来。


    伍月看得出神，没注意有人过来，余凌看了她一会，把纸杯凑进贴了一下她的脸。


    伍月被冰得瞬间回神，仰起脸：“你怎么来了？”


    余凌莞尔：“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伍月轻轻皱眉：“我记得你不喜欢我拍视频，说不务正业。”


    余凌微顿，“那我以前太狭隘，也担心你边工作边搞这些太累了。”


    看着他递过来的咖啡，伍月接来，倏忽淡淡说：“其实我没有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只是在花店当临时工，拍视频的收益目前不多，之所以模棱两可，只是不想我阿爸知道了生气。”


    余凌低声：“月月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跟伍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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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我们认识也有几年了，以后还是朋友。”


    余凌的再三强调，伍月不再纠结，她将手里的咖啡抬高，大大方方说：“谢谢。”


    余凌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来。


    这一幕，被不远处刚跟农场老板打完招呼回来的两人尽收眼里。


    周凯狐疑：“那男生谁啊？”


    许穗恰好上完厕所回来，搭腔解答：“我师姐前任，一心想着复合呢。”


    “怪不得。”周凯摸着下巴观察。


    “你有没有觉得，”他看了会，得出结论：“她真的好白米饭体质，跟前男友也配一脸。”


    徐前进：“不觉得。”


    “怎么会呢？”周凯在旁边秒变磕学家，仿佛拿着放大镜仔细磕糖：“你看，伍月盯着取景器，那男就一直盯着她看，简直了，一股追妻火葬场的味好冲的。”


    徐前进一张脸冷得生人勿进：“眼睛瞎可以去看医生。”


    他直截了当的不悦情绪，让慢半拍的周凯立刻反应过来。


    凭周凯跟他二十几年的交情来看，徐前进一定也喜欢伍月！


    天呐，真是好大一个家啊。


    “你别生气，”周凯拍他肩膀，立刻找补：“俗话说得好，前任栽树，后任乘凉。”


    一直不语的许穗一针见血：“主要是现在没关系，不是前任，可能也未必是后任，师兄和师姐起码藕断丝连。”


    “这怕什么？”周凯为了撑徐前进，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就算他们复合了，你也可以撬墙角啊，只要锄头舞得狠，没有墙角撬不掉。”


    他说完看了眼旁边的许穗急忙求认同：“对吧。”


    许穗眨眨眼，保持中立：“话不能这样说，师姐喜欢谁才最重要。”


    “对对对，说到底爱才重要。”


    周凯慷慨激昂：“你绝对不是小三，那些得不到爱的男人才是三。”


    “……”


    徐前进懒得理周凯调侃，外面有位蓝衣服骑手赶到，扯着嗓子喊，“徐先生是哪位，你订的奶茶到了。”


    徐前进先前给所有人点的奶茶这会到得刚刚好，他朝周凯看一眼：“帮忙分。”


    周凯瞥他。


    啧，他上辈子是塑料袋吗？嘴硬但会来事的死装哥。


    不过综合来看，高冷男为爱低头，磕点略胜一筹。


    伍月正准备拿手机下单买水的，一转头，周凯和徐前进已经一杯杯奶茶发起来了。


    她走出去问：“你们给大家都买了吗？”


    “嗯，”周凯指了指旁边徐前进：“他买的。”


    这是她的拍摄，徐前进来看个热闹的，怎么还贴钱买水？


    伍月上前：“谢谢，费用我转给你吧。”


    她手里还拿着那杯喝了一半的冰咖啡，徐前进刻意强调：“不用，除了你，大家都有。”


    伍月茫然：“为什么只有我没有？”


    袋子里只剩最后一杯，徐前进拿起来，自己插管喝上了。


    “你不是已经有咖啡喝了？”


    周凯拍额无语，这货是傻逼吗？哪有人还没追到，自己先整破防的。


    他凑过去插话：“你别理他，他就是中午吃饺子的时候，老陈醋蘸多了，他现在浑身上下一股酸味。”


    伍月低头看自己的咖啡，似懂非懂：“酸？”


    余凌这时候走过来，他主人翁意识过分强烈，挡在伍月面前。“怎么能让客人破费，你给个收款码让我来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