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吕饼娘饼铺
作品:《汴京谁还没吃饭(美食)》 薛荔无辜地晃了晃手中炊饼:“自然是来赞吕店主手艺之绝的呀。”
吕饼娘眼神微闪,随即冷嗤一声:“那可真是奇了,这满西市卖炊饼的铺子不止我一家,谁知你手里拿着的究竟是何家所做。”
薛荔不疾不徐地迈步上前,将手中炊饼撕开,在她鼻前悠悠一扇,炊饼甘甜的麦香霎时在空气之中弥散开来,混着葱油的醇厚气息,直钻入鼻腔。
她笑道:“众人都知,你家炊饼葱油香一绝,殊不知,令其别具风味的,并非你炸制的葱油,而是你手里这饼的根本——面团。”
“若我未猜错的话,你用以做炊饼的当是隔年麦粉。新磨麦粉虽细腻,但筋度未足,唯有存放过一年的麦粉,做出的炊饼才会麦香浓郁,弹性、韧性与嚼劲也更胜一筹。这般好的饼皮,再辅以你添加香料炸出的葱油,二者相辅相成,才成就了今日吕记饼铺的好名声。”
吕饼娘听得那叫一个瞠目,满脑子想不通,面前这开铺子没多久的黄毛小丫头,如何就一语道破了自家祖传五代的炊饼配方?
薛荔见见她脸色微变,心中笃定自己所料果真不差。
其实要推测这点并非难事,她前世曾读过南宋时期一本名曰《浦江吴氏中馈录》的书籍,其中便明确记载了“隔年麦粉尤宜制糕”。
这里所说的隔年麦粉,不正是后世所称的陈化面粉么?面粉陈化,是为通过自然氧化分解蛋白质,由此提升面团的延展性,尤适宜制作需松软口感的主食。
但宋时坊间炊饼铺每日面粉消耗巨大,难以长期囤积存料,石磨加工能力亦是有限,真正能长期存储陈化面粉的,多半是兼营仓储的粮行铺子。不仅如此,陈化面粉还易受潮霉变,唯有用陶瓮封存,或藏于地窖保干,方能长久保存不坏。
这般麻烦的工序,对于寻常炊饼摊贩而言亦是一笔不小的成本负担?,也不知吕饼娘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吕饼娘脖子伸了伸,眼神飘忽,嘴上却依旧不认:“这世上用隔年麦粉的炊饼铺子也不只我一家,你怎就断定是我做的?”
薛荔薛荔目光清亮,坦然道:“吕饼娘,我来寻你,可不是同你争论这个的。”
她将炊饼往她手掌心里一塞:“这炊饼,是你给那些乞儿的。”
吕饼娘闻言,心头猛地一跳,不自觉地绷紧了肩背,强笑着推脱:“乞儿?开什么玩笑?我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哪有那份闲心去白送炊饼?”
薛荔却不理会她的狡辩:“我知自打薛记珍味铺开张来,抢去了你铺里不少的食客,你对我心存怨怼,我能理解。”
见她将话挑破,吕饼娘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倒也索性不再遮掩,双臂环胸,嗓音略显冷淡:“那又如何?市井商贾,逐利而争,连街道司都懒得管,莫非你还想为一片小小的菜圃去报官不成?”
薛荔两手一摊:“吕店主,这便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甚么意思?”吕饼娘狐疑瞅她。
薛荔轻飘飘叹了口气:“我的珍味铺生意越来越好是不假,可有些事光靠人手也难以兼顾。就譬如我家云酥包,眼下我忙于研发新菜式,在换新云酥包的口味上便多有懈怠,长此以往,食客们味觉上对其厌倦,我这生意亦长久不了。”
她适时地顿了一顿:“你家炊饼做得极好是众人皆知之事,若愿意每日供我炊饼,我可以与你合作分成。”
吕饼娘听罢,一时没反应过来,呆了半晌,才捋清楚她的意思——敢情这丫头不是来兴师问罪,竟是来跟她做生意的?
她眯起眼,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薛荔:“小丫头年纪不大,算盘倒是打得精,可我若给你供了炊饼,那我自家饼铺还活不活了?”
薛荔短欸一声,打了个响指:“吕店主不愧是生意中人,一下便将话说到点子上。”
她娓娓解释起来:“正因咱们两家当互利共赢,我才想出接下来这套法子,你且细听,若觉还是不妥,再反驳亦不迟——早上,你依旧正常卖炊饼,我也继续卖云酥包,互不耽误,但午时过后,你便把卖剩的炊饼重新加工后送到我这里,由珍味铺来售卖。不过,你供给我家的炊饼,必须是升级版的,区别于你铺子里的普通炊饼......”
吕饼娘听得一头雾水,忙摆手打断:“等等等等,炊饼就炊饼,我自家加葱油豕肉的都算豪华了,还给你做个升级版,你要往里加啥?龙肉呐?”
“欸,莫急莫急,听我讲嘛。”薛荔掰着指头给她举起例来,“这卖不完的炊饼还不好办?一可切薄,涂上蜂蜜烘烤,制成香脆养胃的酥琼叶;二可对半剖开,其中夹上煎蛋、青菜与秘制肉饼,做成‘大宋汉堡’;三还可往内填馅,譬如豆沙、肉松、咸蛋黄之类,做成甜咸皆宜的下午茶点心。这样一来,炊饼不浪费,你我还能卖个好价钱分成,岂不两全其美?”
吕饼娘正琢磨着“汉堡”为何物,可听完这薛荔这主意,不由得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思活络起来。
薛荔瞧出她的小心思,微微一笑道:“不过,生意归生意,该立的规矩也不能少。咱们白纸黑字约法三章。你我签订独家供货契约,新品卖出的收益,依供货量和卖出的数量给你提成;关键调味料,譬如烤制酥琼叶用到的蜂蜜,刷宋式汉堡秘制料汁,以及豆沙、肉茸、咸蛋黄的成品,我会每日清晨送至你铺,你只管加工即可;最后一点,也是对你而言,尤为重要的——”
“我还可为你铺子设计一款独家甜津炊饼,供你搭配葱油炊饼,打响‘咸甜搭配’的名号。当然了,这制作甜津炊饼的蜜糖,亦是我亲自调配好后送来,免得......”
说到最后,薛荔话音一顿,阴恻恻地眯眼扫过面色已然出卖心中揣歪捏怪的吕饼娘:“有人想过河拆桥。”
吕饼娘被她这森森冷笑唬得心里发毛,后背莫名一凉。
这女娃娃瞧着阳光明媚,性子软和的,咋笑起来这般骇人?
她呵呵干笑两声,勉强掩饰心虚:“没想到你这小女娃年纪轻轻,做生意来倒比那些老油条还精,一套计划周密至极,反倒教我挑不出不好来。”
她顿了顿,终是点头道:“行,我吕饼娘旁的虚话不信,最信一个‘利’字。既能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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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那便与你这小丫头片子协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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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武侯府。
庭院中,晨露沿着雕花栏杆蜿蜒滑落,坠入锦鲤池塘,溅出一圈细微涟漪。
齐悦懒懒地斜倚在美人靠边,单手托腮,目光无神地瞅着池塘里的湖石,手边搁着一盏茶,却早已凉透。
她捏了捏腰间软肉,登时咬牙切齿——自打她在珍味铺里包月连吃了小半月,腰围非但未见缩减,反倒隐隐紧了半圈!
这可如何是好?她可是在府里闹绝食的人呀!
齐悦心有不甘,伸手拽了拽腰间香罗带,欲将其扯紧些,最好是能勒出一把纤纤柳腰,怎奈她使尽全力,都快给自个儿勒断气了,仍未见那香罗带宽绰分寸。
正恼火间,忽听身后有人低笑。
“不是要瘦身?怎这两日,倒见你圆润了些?”
齐恂自书房而出,远远便见亭阁之中的小妹面色忿忿,手中缠着腰衱,拽得那叫一个毫不留情,颇有几分滑稽,于是上前探看。
齐悦手上一顿,旋即侧过身来瞪他一眼,恼道:“你瞎说什么!我这几日粒米未进,清清瘦瘦,哪有……”
她话未说完,忽地便觉腰间的香罗带竟松了许多,心中尚未来得及欢喜,便听“呲啦”一声清脆裂响——香罗带竟自中间断成了两截。
齐悦顿时噎在原处。
空气霎时间便静了下来。
齐恂闲闲地倚在朱柱上,垂眸睨着她手中化作两半的莲花云纹腰衱,继而抬眼,似笑非笑地望向她。
“我知你想说什么!”齐悦脸色瞬间涨红,索性气急败坏地将两截香罗带往他身上砸,三两下潦草拢好衣裳,“我这不是圆润,是水肿!水肿懂么!”
只可惜,那绫罗之物轻如柳絮,甚至还没碰着齐恂的衣角,便戛然一滞,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飘然落地。
齐恂神情淡淡,煞有介事地颔首:“我只忆起,某人先是扬言绝食,继而不堪忍受,退让至每日只食清粥,如今连‘水肿’都可保持气色红润之态,可见这清粥之补。”
“依我之见,官家也不必再忧我胃疾,我只管吩咐厨房,每日以清粥食补便是。”
齐悦有口难辩,只恨不得将那系带揉作一团塞住他那张淬了毒的口:“非得叫那清粥撑死你不可!”
说罢,拢裙而去,直奔闺房。
齐恂目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叹息着俯身拾起地上缠绕一处的腰衱。
这丫头当真马虎,女子贴身之物怎能随意抛落?若被有心之人捡去,岂不是吃亏?
齐恂将腰衱一丝不苟地束起,准备叫齐悦的贴身女使拿回去,传话好好叮嘱她一番,可忽而一阵微风拂过,卷起一缕草本土芝香,熟悉又清新,骤然扰乱他的心绪。
他回眸,眸光一垂,见石桌下有方被轻微扯开的暗格,伸手再探,其内一盒雪白糕点便重见天日。
不必猜也知,又是齐悦那丫头跑来这处偷吃点心,临了逃跑,却忘了拿走。
他拈起一块,手中的清香便逐渐馥郁起来,愈发地勾人心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