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019

作品:《风雨飘摇

    又到周六。


    白昭照例上完书法课回来,在楼下遇见一陌生男人。


    她住这里有段日子,从没见过这人,更不用说对方一直站在楼道前,左顾右盼一看便知是在等人。


    白昭原本没打算理会,不知是不是等待时间过久,她刚要跨进单元门,对方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姑娘,请问谢震东是不是住这里?”男人五十出头,身型匀称,长相素雅,深邃的眼神自带和善的笑容。


    对方衬衫西裤打扮,腋下夹着一只公文包,典型的老板派头。


    “我跟他爸爸是朋友,如果认识的话还请你告诉我。”他又着重补充了一句。


    白昭对此更加费解。


    既然认识又已经找到这里,怎么会不知确切住址?


    白昭果断摇头,称自己不认识,转身上楼的时候又悄悄多打量了两眼。


    进了屋,白昭便开始翻找聊天记录。


    上回修电脑的时候,张师傅给过她谢震东的电话,她找到照着拨了过去。


    “谢震东,楼下有人找你。”白昭顾不上自报家门,电话通了立马把事说出来。


    安静片刻,电话里谢震东似有怀疑,试探性开口:“白老师?”


    “嗯,我是。”


    确定并不是手快拨错,谢震东才定下心,再次问道:“那人走了没有?”


    白昭又快速跑到窗口,探头往下看了一眼,随后回答:“没呢,我看那样子非等到你不可。”


    那端再次沉默。


    她并不清楚原因,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白昭如实说道:“我没给他说我认识你。你要担心的话,今晚就别回来住。”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电话里,谢震东“哧”了一声,再次开口时情绪明显变了。


    白昭不知内情,也没想着打听别人的隐私,此时听着对方明显变了味的说话腔调,随便扯了个理由快速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她刚刚支起小锅打算烧水煮碗馄饨,楼上突然传来剧烈的一声响。


    听声音像是板凳凭空砸向地面,仿佛天花板都要被砸出窟窿,白昭浑身一哆嗦,手里的锅盖差点儿摔在地上。


    她听得清楚,声音是从她楼上谢震东家里传出来的。纵然心里疑虑重重,她仍没打算窃听他人的隐私。


    馄炖煮好,白昭端到餐桌,打算边吃边将课上的内容再巩固一遍。


    刚准备开动,楼上再次传来酒瓶破碎的清脆声。


    这一次,她再没有当作不知。


    白昭屏气凝神地推开阳台窗户,侧耳听着楼上的动静。


    听了半天也没能听得清楚,反而在她打算关上窗户接着去吃馄饨的时候,低沉的怒吼声霎时穿进耳膜。


    “滚!”


    那声音夹杂着巨大的愤怒,谢震东歇斯底里的低吼声让白昭感到后怕,她悄悄关上窗户,打算缓一缓再接着去吃馄饨。


    人还没从阳台离开,先前见过的那位男人已经匆匆走出单元门,钻进一辆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透过窗白昭目送轿车直到消失,回过神来食欲也跟着远去的车影荡然无存。


    咬咬牙,她拿着钥匙上楼。


    五楼。


    谢震东家的大门敞开着,破碎的玻璃渣溅到了门外,白昭小心翼翼避开,鼓起勇气跨进他家大门。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


    跟上次不同,这次她只看见客厅满地狼藉,以及缩在门后瑟瑟发抖的罐头。


    罐头见到白昭跟找到了救星似的,它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嗅着白昭的手背,低沉沉地呜咽声像在告诉她,刚刚这里曾发生过特别激烈的争吵。


    白昭没说话,反手摸了摸罐头的脑袋,抬头去找谢震东。


    谢震东坐在沙发前,闷头抽烟。


    周围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酒瓶和杂物,面前的茶几香烟散了半盒,应当都是他刚刚发泄情绪所致。


    白昭没敢往里走,她不确定自己这个时候进去他会不会也跟刚刚那样,将她也骂得狗血喷头。


    内心早已不如上楼时那般坚定,此刻底气泄了大半,白昭甚至想转身回去。然而仅有的良知在给她壮胆,告诉她这事有她一半责任!


    “我,能进来吗?”她扶着门框,小心翼翼看着门里。


    听见声音,谢震东扭头看了过来。


    往日黝黑深邃的眼眸此时晦暗空洞,大约用尽了所有力气,他看过来的眼神除了茫然,只剩无尽的怅然若失。


    见到来人是她,他下意识又把目光垂下,只盯着手里的那支烟发呆。


    沉默应当是默认的一种,白昭见他没有开口拒绝,便提着心蹑手蹑脚进了屋,又顺手把砸到门外的碎渣子给带了进来。


    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纷争,屋里的气氛诡异到令人压抑。


    白昭已经撞破他的私事,这个时候若是再保持沉默,只会让人觉得看笑话的嫌疑更重。


    “对不起啊,我不该告诉你的。”憋了半天,白昭才好不容易说出来。


    夹杂悔意,是不常有的懊恼。


    她真心实意跟他道歉,谢震东却跟听不见似的,仍旧垂着脑袋。


    他看上去十分痛苦,往日完全不用衣服便能撑起整个气场,如今却觉得一切都是为了遮掩最真实的情绪。


    谢震东身上极可能发生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事,否则这般洒脱随性的男人,为何瞬间失去桀骜之气?


    白昭于心不忍。


    见屋里到处都是碎玻璃渣,她便拿起门口的扫帚,开始帮他收拾屋子。


    她纯粹内疚,并不夹杂其他情感。


    倒是谢震东——


    听见玻璃堆积在一起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入眼便是白昭麻利干活的身影。


    “谁让你打扫了?”


    /


    冰冷的语气陡然想起,吓了白昭一大跳。


    她正自我安慰这么做完全出于回报,哪知道谢震东并不领情。


    “我——”


    白昭战战兢兢地直起身,面对谢震东咄咄逼人的语气,她显得有些词穷,想开口又怕说错话惹怒他。


    思想斗争好半天,她才鼓起勇气,“这事赖我。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可能乱砸东西。”


    白昭确实这样想。


    不管对与错,是她主动打了电话,归根究底她才是导致这件事发生的最主要原因。


    谢震东没再开口,他默默抽着烟,直到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才抽空瞧了一眼。


    白昭依旧站在玄关那,一副做错事不敢声张的模样。


    她垂着脑袋,长长的头发遮住面容,大抵来的匆忙,身上还是出门前的那身短袖连衣裙。


    裙子不长,刚及膝盖。


    以谢震东对她的了解,若不是着急过来,白昭定会换条裤子。


    想起自己刚刚还用那么臭的语气吼她,谢震东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他跟你说过什么?”谢震东放缓声线,努力想把刚刚掩盖过去。


    “他说…是你爸爸的朋友。我想着既然认识,有可能找你有急事,就…就没想那么多。”


    白昭没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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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板,否则这个时候早已摔门出去。


    她的通情达理让谢震东感到十分别扭,尤其他的家事从没跟她提起过,白昭却仍旧把所有责任归咎到自身,丝毫不在意自己吃了大亏。


    “嘁……”谢震东再也坐不住,抓了烟盒走到阳台,开了窗开始点第二根烟。


    白昭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算不算解释,见他没有反驳,干脆将面前的玻璃渣全部清扫干净。


    谢震东头盯着窗口,耳朵却关注着客厅的一举一动。


    他并不需要白昭做这些,可又知道不让她做,这女人回去指不定得更加内疚。


    /


    全部清扫干净,白昭将扫帚和簸箕堆在墙角便打算回家,手刚刚摸到门把手,谢震东开口问了她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


    那问题让人吃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以至于白昭平静如水的内心稍稍乱了一秒。


    “存我电话?”他问。


    两人隔着不过短短数米,偏偏白昭于无形中依旧还能感受到了来自强者的绝对压制。


    哪怕谢震东现在颓然落寞,在她这仍是绝对的气场碾压。


    “……不是。”


    白昭翻了翻口袋,发现自己来时只带了钥匙,“你要不信的话我可以回去拿手机,我——”


    “没有不信。”谢震东正酝酿情绪,往日玩笑张口就来,此刻却变得惜字如金。


    他看起来有极重的心事,眉宇之间乌云密布,似乎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白昭见他并不想说便打算早点回去,正犹豫着要开口,谢震东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地极慢,“他是我继父。”


    白昭从没有打听别人家事的癖好,见谢震东整个人颓败不堪,她摆摆手,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说了出来。


    “别别别,我没有想打听你隐私的意思,你不用刻意说这些。”


    她发誓,她真的不想惹人伤心。


    这些痛苦她深有体会,并不是能轻松说出口。


    白昭越是替人考虑,谢震东坚如磐石的内心越加松动,尤其她的情绪一直稳定,冥冥之中给了他倾诉的欲望。


    “我想说呢?”


    反转来得太快,白昭根本无暇反应。


    “听,还是不听?”谢震东微微躁动起来,他干脆拿起搁在窗台边上的打火机,来来回回按着。


    像是墙上滴答滴答在走的秒针,暗地里在给她数着时间。


    时间超过他的预期,谢震东耐心用尽,担心白昭执意要走,这才以恳求的目光看向门口。


    “能不能替我分担点?”


    白昭没想到,再三确认谢震东不是在闹着玩,才点点头重新回到客厅。


    她没走到阳台,只在沙发边缘坐下。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腿上,标准的倾听姿态。


    客厅和阳台相隔不远,谢震东把她的举动尽收眼底,眼下将烟点着,深吸了一口再没放回嘴边。


    “想说什么都行。”白昭先一步开口。


    她的意思很简单,谢震东想说什么她便听什么,那些难以启齿的部分并不用违背内心,她不过是来替他分担情绪,犯不着句句属实交代出来。


    谢震东懂,可他更想原原本本告诉她。


    “全部呢?”他试探着问。


    “可以,只不过——”


    “不过什么?”


    白昭指了指谢震东手里正往下落着的烟灰,像是女朋友在警告冥顽不灵的另一半,仿佛他只要说个‘不’字,她立马掉头走人。


    她说:“你得把烟灭了,总这么抽伤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