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殿下您这衣裳都湿了大半了，反正你我身形也差不多”，林璧月满眼歉意，“若公主您不嫌弃，便先换上我的衣物吧。”


    “这……”，荣昭公主脸色看上去有些为难，笑容明显变得有些不自在，“还是算了吧，左右本宫的屋子也就在这附近，我还是回屋换衣服好了。”


    “现在是阴雨天，外头风大，若公主您湿着衣裳回屋，怕是会着凉”，林璧月语气中满是关切，“若殿下您因此受了寒气，我怕是会寝食难安呢。”


    林璧月一口气说完，没留下一点儿让荣昭拒绝的机会，立刻去翻箱倒柜地将衣裳找出来，然后将其他人都赶出屋去，如今屋内，除了她自己以外，就只留下了荣昭与枝荷这主仆二人了。


    “你们二人也都出去吧，本宫今日想自己换衣”，荣昭公主故作轻松地挤出一个笑，可双手却略带紧张地握着衣物，“别担心，这点小事儿，本宫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殿下放心，我一会儿就会出去”，林璧月说着，将她带到屏风后头。


    “公主还是让奴婢留下来，伺候您穿衣吧”，枝荷看着眼前这陌生的环境，始终放心不下。


    “本宫说了，本宫自己可以”，荣昭公主缓缓推开枝荷扶着她的手，“所以就不需要枝荷你的帮忙，一会儿，你便与林姑娘一起离开这里，出去外头守着吧。”


    “可是公主……”，面对荣昭公主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枝荷实在有些困惑，毕竟从前都是由她伺候公主穿衣的，她不明白公主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她实在不敢留荣昭公主一人在此，万一公主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那可如何是好。


    “你今日怎么这么多话，本公主叫你退下，你便退下”，荣昭公主沉下脸，对着枝荷怒斥一声。


    枝荷从未见过荣昭公主这么生气的样子，心立马怯下了，只能点头称是。


    “那我与枝荷便都出去了，我们大家都守在门边，殿下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喊我们一声便可。


    枝荷咬了咬唇，不放心地瞧了荣昭几眼，可最后也只能跟着林璧月一同退了出去。


    到门口后，林璧月看着仍心系屋内，紧张不已的枝荷，抿唇笑了笑。


    “公主在自己宫中时，也是她自个儿穿衣吗？”她看着低头傻站在一旁的枝荷，好奇地问道。


    枝荷摇了摇脑袋，“不是的，从前都是由我贴身伺候殿下穿衣的。”


    “那今日这……”，林璧月看着紧闭的房门，摸不着脑袋。


    “对了，枝荷你今日是一直都陪在公主身边吗？“林璧月抿着唇，眉头皱起，手指间不住摩挲着。


    枝荷一开始没有应答，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说道：“奴婢今日与公主当然是一直都呆在一块儿，不知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无聊，随口问问罢了”，林璧月勉强笑了笑，又转移了一个话题，“枝荷你与公主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吗？”


    “是”，枝荷回道。


    “那你清楚这公主的眼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吗？”林璧月可不信荣昭的失明，是因为什么天降灾祸。


    枝荷听完她这个问题后，神情恍惚，眸子里也染上几分忧伤与无奈，“奴婢也不甚清楚，只是姑娘可千万别听信旁人的只言片语，那些人也就只敢在背后嚼舌根子、胡说八道了。”


    “什么天怒之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枝荷想到那些风言风语，纵使早已听习惯了，可却也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公主叫屈，“公主那时才多大岁数，怎么会招惹天怒呢，顺嫔娘娘更是个乐善好施、平易近人的主子，娘娘平日里，对我们这些奴才，也是从不苛责的。”


    “这样好的主子，怎会惹来天灾呢”，枝荷说到这，语气稍稍一顿，低声说道，“其实，比起天灾这种说法，奴婢更觉得这是人祸。”


    “何出此言？”林璧月眼神紧紧追随着枝荷的一举一动。


    “姑娘有所不知，公主失明并非是一日之功啊，那段时间里，殿下的眼睛先是时常阵痛，可请太医来瞧后，他们却都说公主身子无恙，简直是一群庸医，后面，公主的眼睛就逐渐看不清东西了，直至后来彻底看不见。”


    “可”，林璧月心里疑惑未解，“这与人祸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问题呢”，枝荷踌躇着，“其实……”


    枝荷正想说些什么时，房门被打开了，是荣昭换好了衣裳，话突然被打断，枝荷也不再言语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荣昭走近房门，就听见了几人的窃窃私语，只不过她并未听清谈话内容。


    “随口扯几句罢了”，林璧月看见荣昭面上覆盖着的白绸，突然很想看看她的眼睛长什么样，“衣服还合身吗？”


    “很合身呢”，荣昭羞涩地笑着，“多谢林姑娘了。”


    “说什么谢谢呀，若不是我打湿了你的衣服，你也不需要换”，林璧月盯着那白绸，心中暗暗苦恼着。


    叶如黛伸出胳膊，碰了碰想得出神的林璧月，对上她的眼神后，无声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林璧月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随意拍了拍叶如黛的肩膀，“一会儿，我再同你说。”


    “既然林姑娘身子无恙了，我就先离开了”，荣昭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看她走远后，叶如黛终于敢大声说出自己的疑问，“诶，你怎么了？荣昭她有什么不对劲吗？”


    林璧月小跑到荣昭刚才换衣的屏风之后，步调之急切，甚至都顾不上回答叶如黛的话。


    叶如黛见状，感到一头雾水，却也只能无奈地跟上林的步伐，到了屏风之后，却只见她掩着唇，眉眼带着点点笑意，冷冷地杵在那儿。


    “到底咋了？又在这儿傻笑什么呢”，叶如黛左瞧右瞧，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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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劲。


    “荣昭她受伤了。”


    “？”，叶如黛更懵圈了，“你怎么知道？”


    林璧月没急着回复她，“虽然我与荣昭公主，不过见过寥寥几面，可每次她身上所着的，都是些鲜活的色彩，可今日，她却穿了玄色，而这玄色最能掩住血色了。”


    叶如黛回想了一下，好像不错，林璧月之前昏迷那段时间，荣昭也常来探望，可从未见她，穿过如此深沉的颜色。


    “可……那又怎样呢”，叶雨濯不解，“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确实”，林璧月抚上那屏风，轻叹了口气，“在我不小心弄倒茶水，为她拍衣服的时候，我用的力气很小很小，可我的手刚触及她腰侧，她的身子很明显地瑟缩了，一声痛呼刚出口，就被她咽了回去，身子两侧的手也蜷缩了起来。”


    “这事若放在平时，我可能也只觉得是她身子敏感罢了，可偏偏今日发生了那样的事，偏偏荣昭公主与那阁楼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切的一切，不得不叫我起了疑心。”


    “所以……”，叶如黛歪了歪脑袋。


    “所以，在她换衣之前，我特意在这屏风及那桌椅上都贴了几张符”，林璧月接上她的话，“一张嗜血怪栖符，沾上血气便会自动吸食变色。”


    “万一她是不小心磕伤的呢，而且这哪里有符啊”，叶如黛左看右看，也没看见她口中的符。


    林璧月手凌空于屏风前，扭转机关似的转了转，很快一张血色中萦绕着黑气的符，显现于人前。那符纸上的符文，狂野张扬，复杂奇特，是叶雨濯从前从未见过的。


    林璧月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别样的符纸，“这是张瘴气符，这符我拢共只绘成了两张，另一张今天早上胡乱扔出去攻击了，被这符打后，伤口将溃败，难以痊愈。”


    “它与嗜血怪栖符，勉强算是组合符吧”，她看向那张还萦绕着黑气的符，“那上头萦绕着的黑气，便就是瘴气了。”


    “是那荣昭想要杀你”，江逾白眉头一皱，将手中的剑握得叮当作响。


    “为什么呢”，叶如黛握紧了拳头。


    “太气人了”，叶雨濯鼓着腮帮子，眼神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屏风上那张嗜血怪栖符吸引，他思考着，摸了摸下巴，踌躇着开口询问，“我从前怎么从没见过这两个符，不对，不只是这俩，还有你以前用过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符，我也从未听闻。”


    叶雨濯凑上前，眯着眼睛，上下左右细细琢磨着，“不只是从未听闻，这上面的一些线条走向怎么也怪怪的。”


    “这是我……”，林璧月伤脑筋似的挠了挠头，“这都是我从……藏书阁内取的一本，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符文书上，学来的。”


    “书！哪呢，我也要学”，叶雨濯两眼放光，十分激动，这简直是太酷了。


    “那书我放在石衡小筑了”，林璧月说完后，叶雨濯肉眼可见地泄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