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30.还是会害怕(支线)^^……

作品:《与岁书[救赎]

    (本章可以搭配郑宜农的单曲《还是会害怕失去你》食用。)


    刚开始的时候,沈佩淑确实是在躲着姜青杳。


    顾城有一首诗叫做《避免》: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意看见它一点点凋落。”


    “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叫做“姜青杳”的人很大概率会在25岁生日那天选择靠近死亡,与其努力尝试了一切最终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选择提前奔向自己的自由,她宁可选择切断她们最初的联系,避免一切的开始才对。沈佩淑最开始是这样子想的,也觉得自己会一直这样想下去。


    但是她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在她八岁那年,沈佩淑在公园的湖边捡到了一只幼小的猫,浑身的毛都被打湿了,看起来像是一只丑陋的老鼠。于是她把这只小猫带回了家。时间久远,久远到沈佩淑已经想不起来她给那只小猫取的是什么名字了,小猫还没来得及记住承载着满满爱意的名字,就这样因为猫瘟夭折了。


    那晚,沈佩淑想了很久——如果生命的终点是死亡,那么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坐在书桌前托腮看窗外的沙沙作响的树叶,看和她一样在这个万千世界中渺小的存在,看她这辈子永远遥不可及的星空,然后她听到了隔壁房间仅一岁大的沈奕澈的啼哭,她突然想到八岁生日许的愿望:“我要活到九百九十九岁”。那时没有察觉的母亲和父亲的停顿,在此刻无限慢镜头回放。在无数个太阳和月亮交替的过程中,渺小的人们将永远没有尽头的时间按照自己的习惯刻画为一把长长的尺子,自此她们的人生有了刻度,而据沈佩淑所知,人最长的刻度也不过一百多岁。


    当作为人类的她们将自己的人生刻上刻度,她们就与同等渺小的蜉蝣有了本质的区别。


    她们的时间计算不再是降落的太阳和升起的月亮,不再是破壳破茧到羽翼的褪去,不再是嫩芽到果实。拥有智慧的她们使用工具将没有尽头的时间划分为“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这样的节气。


    至此,她们对“未知”这个东西有了具象化的刻度,也就对“未知”产生了幸福的感觉。但是拥有智慧能够体会到幸福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自然也会知道痛苦是什么样的感觉。


    对于八岁的沈佩淑来说,最明显的痛苦是她意识到了作为“人类”这一整个整体的她们的尺子是无穷无尽的,而作为“个人”这一个自我本体的她们的尺子是长短不一的。


    作为拥有智慧的人类,她无法再像一样同等渺小且拥有着寿命的蜉蝣没有目前科学所定义的“情绪感知”的活着,同样的,她也无法像滚滚的长江那样无穷无尽。“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但如果她拥有了永生,也是惩罚,是对拥有智慧的人类最残忍的惩罚,拥有情绪感知的她会看着拥有羁绊的她们一个个离去。


    沈佩淑从升起的月亮开始思考,直到下一个太阳升起,她也没想出那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她知道了避免徒增的痛苦的办法,那就是摒弃对未知产生幸福的冀盼,切断将来的羁绊。


    所以当沈佩淑仔细看完信的前两页后,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憎恨。


    为什么是她?凭什么她要去承担这样的痛苦?


    她没途径去憎恨寄出这封信的人,她只能将这种扭曲的憎恨转移到这封信想要拯救的人身上。


    但是出于一些特殊的她并不知道的因素,这封信上说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更后面的一年。


    也许是漫长的时间消磨了她的恨意。


    又或许是她作为一个“见证者”看到了2009年10月2号的新闻,见证推动了她再次打开了那封厚厚的信,以此她成为了一个人的“预言家”,“预言家”这样充满神性的身份无法不注视着自己预言下的人,就像是艺术家无法不爱上自己的缪斯。


    再或者是2009年10月29号,那个她一直以来憎恨着的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形象的人以一个具体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她自我介绍时颤抖的双腿、刚落座在她身旁时因为紧张还在大口喘气的呼吸、和她对视后更加羞红的脸颊,这些都在告诉她,告诉拥有“沈佩淑”这个名字的智慧生命体——“你憎恨的也是和你一样拥有智慧的鲜活的生命体”。


    总之,她对姜青杳的憎恨消失了,转而替代的是害怕,一个作为“个体”的她的害怕,换句话说,就是一个生命体对另一个会过早消亡的生命体的同情,而同情创造了愧欠。


    沈佩淑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心态的转化。


    事情是从她在卫生间遇到了姜青杳拿出卫生巾递给她开始出现的转变。


    那之后,她开始惴惴不安地去观察姜青杳的行踪,因为她看到信上说住校没几天的姜青杳会因为过于思念自己的父亲而逃课跑去墓园,又会因为没有钱而在墓园蹲着哭泣直到守墓人发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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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并不知道前段时间轰动全市的特大案件的受害者是姜青杳的爸爸,但是沈佩淑知道。


    失去一只还没来得及记住自己名字的小猫就足以让她心里难受这么多年,那失去父亲呢?


    那段时间她常常做梦。


    如果她早一点相信信里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阻拦这场可怕的事件?


    这个答案她无法知晓,写信的那个人似乎也没有想要她这样去做,她也没有办法去问姜青杳。


    就这样,怀着同情创造的愧欠,她开始了解姜青杳,不只是从那封信里。


    姜青杳每个月都会痛经,严重到会呕吐,那几天总是会请假回家。


    姜青杳很擅长政治和历史,她常常会读一些有关的课外书。


    姜青杳最不擅长的是英语,她的口语不是很好,而且有时候说普通话的时候会分不清n和l。


    姜青杳近视度数连她本人都忘记了,只记得是四百五百左右,天天戴眼镜所以不需要眼镜盒。


    姜青杳的左眼下有一颗很明显的泪痣,但是仔细观察,会发现还有一颗淡淡的小一点的泪痣。


    事情再度发生变化是八校联考出成绩的那天晚上。


    她走在路上看到姜青杳落寂的背影,肩膀一耸一耸的,莫名想到了信里的那些话。


    沈佩淑突然在想,患上强迫症的那几年的夜晚,姜青杳是不是也是这样孤寂地哭泣?


    说不上来的情绪包裹了她,自此,汇聚沈佩淑情绪的海洋多了几滴咸咸的眼泪,同样咸的液体相互包裹着,无法剥离,就像是她和姜青杳的纽带。


    起初,沈佩淑只是从信里了解姜青杳的时候,她只会觉得那封信的人未免过于偏爱姜青杳这个人。明明她如此的胆小敏感,脆弱的如捣药舀里易碎的药材,如河面上易散的水藻,如航行在溪流上的纸船。但是她发现,正是这种脆弱敏感造就了姜青杳的唯一。


    在她痛经的时候,姜青杳会从包里翻出来止痛药,然后拿着她的保温杯去给她打水,等水温合适了才会倒给她喝。在运动会上,姜青杳就会拿着毛巾和温水站在终点不顾其他人的关注大声呼喊运动员的名字挥舞呐喊。在她请假回来后,姜青杳就会将她没有上的课的笔记放在她的桌面上,哪怕她总是刻意忽略她……


    她突然明白了,写信的那个人为什么会如此偏爱这个她原本厌恶的人。


    “脆弱”和“坚韧”这两个矛盾的词组,它们就这样组成了姜青杳。


    在这个世界里,姜青杳就像是水,温柔地包裹着同样脆弱敏感的沈佩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