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回忆

作品:《落魄夫君狠狠宠

    “既然已经脱离苦海,重获新生,为什么又要自请枷锁,回到那无边地狱呢?”


    苏逢春放下筷子,顺着秦姨娘的目光看向窗外。


    红袖楼上下有五层,层层烛火通明,窗边印着影影绰绰的人影。楼内泛着丝竹的靡靡之音早已传至楼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吸引着一波又一波的男人。门口是几个鬼公打扮的人正在招呼着三个勾肩搭背的公子哥,楼内迎出来几位打扮艳丽的红粉佳人,扶着公子哥就往内走。


    “呵呵呵,小公子真会说笑,妾身一介娼妓,何时曾脱离过苦海呢。”秦姨娘收回了目光,又恢复了娇柔媚态,转过视线的时候,头上的海棠珠花金步摇悬空缠绕在一起,发出叮叮的碰撞声。


    “孤苦女子,除了美貌,除了昔日在花楼中所学,我并无所长。无父母兜底,无兄长帮扶,更无银钱傍身,命是捡回来了,可我还需要谋生,还需还叶家多年的诊费医药费,除了红袖楼,我还有哪里可去的呢。”


    “茹儿姐姐,当年我爹就与你说过,你妆奁中的财物早就够一切费用了,你又何苦呢。”


    “而且,你做了我三年的药人,我在你身上试了无数的药。”


    叶挽秋心中有些许愧疚,眉毛悄悄地垂了下来,话语一声比一声迟缓,眼中饱含情绪。


    “傻妹妹,姐姐虽然身患重症,可脑子却是清醒的,三年间的日夜,耗费了你和叔叔婶婶许多的心神,我那一点微薄的积蓄,哪里够。没有你那些年的坚持,没有那些药,我早死了。”


    “我从不后悔,为你试药。”


    秦姨娘伸手抚上了叶挽秋的脸,拇指在面中轻轻摩擦,剪水瞳满是温柔的光。


    “况且,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秦姨娘又帮她把两鬓的碎发挽至耳后,释然一笑。


    “小挽,姐姐前半生过的实在太苦了,唯一的一点甜,是和你相遇的时光。我时常羡慕你,有疼爱你的爹娘,有正经的营生,有和善的邻居。”


    “三年非人折磨的痛楚你都咬着牙生抗下来了,即便不回那个地方,你也可以找到别的谋生手段不是吗,你原本也可以过的幸福快乐的,为什么要自轻自贱呢。”她实在不解,秦茹儿当年为什么一意孤行,为什么非得回到那个毁了她,让她无比憎恶的地方。


    “明明是要了你命的魔窟,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惜和我闹翻也执意要回去呢。”当年和秦茹儿不欢而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回去之后,两人便不再相见。再次得知她的音讯,就是听说夺得了花魁,名声大噪,还得了谁家公子的称赞。再之后,就听说入了王员外的青眼,入府从良了。


    时隔多年再次联系的时候,是她步步生莲,扭着水蛇腰,巧笑倩兮的挽着王员外娇嗔嗔的踏入了叶家医馆。此后,王员外常用的大夫,便换成了叶老爹,医馆的收入也跟着水高船涨。


    “小挽,你知道潲水?是什么味道吗?”秦姨娘拿起筷子夹了一箸鱼肉放入口中,鱼肉的鲜美令她发出舒服的叹息声。


    “我知道。”秦姨娘吞下鱼肉自问自答。


    “那味道不仅嗖,还常常散发着刺鼻的酸败、腐臭气味,我时常怀疑是不是有肉烂里头了。”秦姨娘自嘲的笑了笑。


    “儿时在家,我的食物,常常是潲水或残羹剩饭,只有父亲和兄长吃剩下的,我和娘亲才能吃,一吃,就是好多年。”眼前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几乎和残羹剩菜重叠了,不知刚刚吃的是珍馐阁的美食,还是父兄嘴里吃剩下来的潲水了,秦茹儿觉得胃中泛起了酸水,隐隐有些想要干呕。


    “红袖楼锦衣玉食的生活实在是太过美好,我舍不得啊,我害怕,我怕又回到吃潲水的日子。”


    “我不想再吃苦了。”叶挽秋感觉秦姨娘的眼中似乎闪了些晶莹的泪水。


    “后半生,我要曾经看不起我的人,自觉地闭上嘴巴,恭恭敬敬的称呼我。”


    “所以,我回到了红袖楼,遇见了老爷,他给我赎了身契,风风光光的迎我做姨娘。”


    叶挽秋深深叹了一口气,于她而言,秦茹儿执念太深:“平平淡淡不好吗,随遇而安,日子虽然艰苦些,但踏实啊。”


    “即便红袖楼放过了我,难道我的父兄就会放过我吗?”提及父兄之时,秦姨娘的眼神带有哀伤。


    她的兄长,苏逢春是见过的。


    七尺身高,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的酒气,皮肤粗糙。眉眼间和秦茹儿是有几分相似,举手投足却比他这个妹妹差远了,那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地痞流氓。那时候苏逢春刚到叶家没两天,就发现有个叫秦耀祖的时常趁叶老爹来骚扰,不是说这里痛就是说那里不舒服,借着看病的由头占叶挽秋的便宜。后来叶挽秋气极了,故意给他开长麻疹子,浑身又痒又疼但不致命的药教训他,还用扫帚将他打骂了出去,此后就再没见他来过,也算清净了一段日子。


    直到有一次叶挽秋出诊后匆匆忙忙的跑回了家,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说是肚子痛,连晚饭也没有吃,等到第二天又神色如常。


    但苏逢春却看见了,她情绪很不对劲。回家的时候脸色惨白,神色慌张,虽然特意避开了叶夫叶母的视线,可她忘了苏逢春的存在。那天早上,叶挽秋穿着一袭绿色衣衫,有着姑娘家的灵动,高高兴兴的出了门,但她回来时,裙角却有些脏污,甚至衣裙有几处还被刮破了。腰间的衣带也错了位,只松松垮垮的别着。袖口开了线,像是被大力撕扯导致的,衣襟上的扣子也绷断了几颗,领口处显得有些凌乱。她的发髻也乱了,在她跑回后院房间时,发间的竹节玉簪子掉落在地上都没发现。


    苏逢春捡回了那个簪子,还听见房间传来低低的哭声,声音被压的很轻,听的叫人心疼,他在她房间门口默默站了很久。


    这天后苏逢春就自觉成为了叶挽秋的跟班,出了医馆,叶挽秋到哪里,他就到哪里。毕竟,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自己可是要报恩的。


    “以色示人,终有色衰爱驰的那一天,王员外府上那么多姨娘,你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你日后,要如何自保立足呢?”多年的情谊,叶挽秋是真心把她当朋友,还是很看重这个姐姐的。


    “这个道理,我又如何不知呢。但我摆脱了低贱的娼妓身份,我不用再卖笑,也不用再过吃糠咽菜的苦日子了。我现在过的好,这就行了。以后的事谁也料不到。就像儿时依靠潲水果腹的我,哪能想到会吃到珍馐阁的美味呢。”秦姨娘把目光调转到窗外的阁楼,又扫到满桌子的菜色上去。


    “那你可幸福?”叶挽秋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嘴上说着重话,心里却是心疼她的。


    “老爷他对我很好。”秦姨娘莞尔一笑:“我现在要什么有什么,还不用面对那么多的恩客,只需要服侍好老爷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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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就行了,还有什么不幸福的呢。”


    “那你爱他吗?”叶挽秋双手抓紧两边桌角,身体微微前倾,桌上的汤面打着圈。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好像在潜意识中,只有相爱的人才会成婚。嘴比脑子快,说出来就后悔。


    “小挽长大了,开始思考爱啦,是少女慕艾了吗哈哈哈,要不要姐姐帮你把把关呀,姐姐我见过的男人可是很多的,保证帮你挑个如意郎君好不好。”秦姨娘挪凳子坐到叶挽秋的身边,肩膀贴着肩膀,一手扶着她的手臂一手亲昵的搂着她的腰贴心自荐。


    “哎呀,说你呢,好好的怎么调戏起我来啦。”女儿家面皮薄,叶挽秋嗔怪着别过脸不看她。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叶挽秋还和秦姨娘约了时间出城礼佛,席间秦姨娘好奇起苏逢春的身份。叶挽秋只嘟着个嘴说家中收留的瘸腿叫花子,苏逢春又是一个顶嘴,两人打打闹闹一番。秦茹儿眼波流转,看破不说破,不轻不重的揣摩:“我看呀,他并不像你家中的伙计,倒像是”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她故意留个悬念,勾的叶挽秋心痒难耐,连连缠问也得不到答案。


    在珍馐阁楼下分别之时,秦姨娘招招手,拉着叶挽秋低头耳语了几句。


    叶挽秋的脸唰的就红了,拳头收着劲儿锤了她几拳:“茹儿姐姐,你又胡说!”


    秦姨娘的眼睛先是看了看红透的脸蛋,又偏头瞧了瞧不远处乖乖等待的苏逢春,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


    雁云城没有宵禁一说,到了夜晚,东街上的人更多了,络绎不绝。夜幕降临,东街的灯笼早已经连成了一片,蜿蜒向前,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人群推推搡搡的,叶挽秋个子小,站在人堆中一点也讨不到好处,小小的身躯东倒西歪,苏逢春眼疾手快的一把捞起差点被挤的快摔在地上的她,往回一用劲带到自己怀中。


    叶挽秋往后那一瞬间条件反射的抬起手想要扶着什么作为一个支点,手下一暖,是苏逢春的手掌,在稳稳撑着她。扶上去的瞬间叶挽秋偷偷用手指上下滑动摸了摸,他的手掌很大,几乎没什么肉感,手背是突起的骨头。手掌带着一层薄薄的茧,不似自己的手掌娇嫩,尤其食指中指和搭在她手背上的大拇指茧要更厚,手背传来刺挠感,掌心也因为这种贴身的距离被刺激到微微发汗。


    “没事吧。”头顶传来温润的嗓音。


    “嗯。”


    叶挽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应着,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叶挽秋想起刚刚和秦姨娘分别之时她说的那句话。


    “倒像情郎。”


    情郎。


    叶挽秋在心底默默念了这两个字,脸又像火烧一般不着痕迹的蹿红,悄悄地抬头偷瞄着苏逢春。只看到他锋利的下颌角和小半张脸,凸显的喉结分外性感。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确实姿色过人,如他所言,皮相尚可。


    也不知到将来,他会娶什么样的女子。


    叶挽秋心底突然滋生出这样的好奇。


    这一切都被苏逢春尽收眼底,目光是有温度的,尤其是带有心思的目光,太过炙热,想不发现都难,他勾了勾唇,没有松手的意思,揽着叶挽秋在人群中慢慢的挪动步伐,护着她穿过东街。


    叶挽秋不知道的是,苏逢春从小习武,耳力惊人。那句话,他也听到了,可他鬼使神差的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