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昭容这时候低头,很容易就能看出萧景清又开始暗自消沉。


    但她此时推着他往前走,神识在空间里翻腾。


    那群兔子在空间里一窝一窝的生,方才装上马车一部分,现在剩下的一部分围着一棵粗壮的树干蹦跳着。


    没错,这棵树就是数日前出现的那棵小树苗。


    她细细观察这棵树,发现上面的叶子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紫气。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样子好像能开花结果,就是不知道果子结出来是个什么味儿的。


    一时没研究明白,她将目光移开,落在了灵泉水池周围的草地上。


    自从这棵树出现,四周这块草地的颜色更深了,上面还点缀出了好些尚未绽开的小花。


    直觉告诉她,经过上一次升级,空间这片绿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只是她还不知道这些变化有什么用。


    买完了药,二人又去了趟成衣铺,沈昭容也不研究空间了,回神看了几眼铺子里的衣服。


    成衣铺里的衣服普遍要贵些,要了两件棉袄看了一下,厚重的棉花塞在粗糙的布料里,并不是很舒服。


    店里的掌柜看她神色不满意,观察了一眼他们的衣着,道:“是从南方来的吧?若你们还打算往北走,最好是买厚实些的穿,再过几日,岭北就要下雪了。”


    他显然是看出了这两位是流放来的,没有点明,只暗暗提醒。


    沈昭容放下厚重的棉袄,转身出了门。


    衣袖突然被拽了一下,她一低头,撞上一双淡然的眼眸。


    萧景清指着板车上那包药,道:“先把药退了吧,等到了岭北,我会想法子赚些钱,这药太贵,退了可以拿来买棉衣。”


    他以为,是因为身上的银子不够了,所以她才没买。


    沈昭容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伸手捏着他脸颊上的肉,将他整张脸提起来,和自己对视。


    “萧景清,你觉得我会让我的人过苦日子吗?”


    萧景清:……这话听着,自己倒真像是个吃软饭的了。


    沈昭容找了个角落,“哗啦”一声从空间甩出好几个羽绒服。


    “我不买那些棉袄,是嫌它太重,咱们还得走一个月的路,这棉袄压在身上太累。”


    萧景清拿起一件,惊奇的发现她凭空取出来的衣服很轻,但布料柔软细腻,宛如丝绸。


    “别看它轻,但它可比那些棉花保暖的多,来,你试试。”


    沈昭容说着就要上手扒拉他的衣襟,萧景清红着耳朵连忙道:“我自己来!”


    “哦,”她收回手,指挥他自己穿,“这个地方是拉链,可以拉开,你把外袍脱了穿里面就行。”


    穿好了羽绒服,外面又穿了一层外袍,捂的严实了,不让旁人看见里面的材质,他试着动了动胳膊。


    确实轻便,但却比棉衣强得多,穿在身上的那一刻,凉飕飕的风全部被挡在外面,没一会儿脊背就传来一层温热。


    “的确比棉衣要保暖。”


    沈昭容笑着道:“这衣服我有很多,我方才在想,要不要拿出些来卖。”


    都是当年她搜刮商场的时候丢空间里的,除了羽绒服,还有些夏季大人小孩的衣服,就是款式太过现代,在这儿拿出来穿,得吓死这群古董。


    萧景清指尖摩挲着奇特的衣服,垂眸,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这样的衣裳,她有很多,意思是并非凭空变出来的,而是从何处取出来的。


    是传说中能收纳万物的乾坤袋吗?


    定了定神,他道:“夫人想卖,这样的衣物自然能卖高价,但最好不要多卖,毕竟东西太过奇特,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沈昭容觉得有道理,拍了拍羽绒服,“行,那就卖五件。”


    二人回到方才的成衣铺子,里头的掌柜以为他们考虑好了要回来买,刚想说话,就被沈昭容丢到柜台上的衣裳吸引了目光。


    沈昭容道:“掌柜看看这几件衣服你这儿收不收,开个价。”


    掌柜先是捏着轻薄的布料皱眉,随后感受到内里蓬松却轻盈的填充物,满眼惊奇。


    “这料子,竟比上等丝绸还要柔和,就是太过轻便了些,是棉衣吗?可否保暖?”


    “你试试看,这衣服绝对能扛得住这边的寒冬。”她说。


    掌柜试着穿上一件,只片刻便觉脊背发暖,连带着四肢的寒气也消散了大半,眼睛亮了几分,当即拍板。


    “这位夫人,这衣裳我收了!你有多少件我收多少件!一件三十两!”


    这般好的棉衣,若是卖给达官贵人,可远远不止三十两。


    萧景清淡淡开口:“五十两一件,我们只有五件,若你收,便只卖给你,我们就不去别家了。”


    关于价格的事,沈昭容深知自己没这个天赋,在一侧不说话。


    掌柜听到几乎贵了一倍,有些犹豫,但摸了摸身上的料子,最终一咬牙,“成!”


    取银子的时候,掌柜还忍不住追问:“夫人你这料子是何处寻来的,若是还有,我愿出更高价收!”


    “祖传的稀罕料子,就这么些了。”她含糊应付了两句,掌柜遗憾的收回目光。


    拿着卖了羽绒服的银子,二人从成衣铺子出来。


    回到城东,那一溜的马车已经不见了,只有陈武蹲在角落里等他们回来。


    三人碰头,牵着归曜,拉着一板车的货物,回到了驿站。


    几乎就是在进入院子的一瞬间,那满车的货物粮食,便引来了犯人们的目光。


    有人死死盯着油光锃亮的腊肉咽口水,有人盯着鼓囊囊的米面袋子攥紧拳头,所有人眼中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却没人敢开口。


    他们没忘了沈昭容一脚踹飞一个成年男子的武力值,但没有粮食的困苦,在一点点吞噬他们的理智。


    沈昭容对恶意的敏感程度极高,当下便察觉到了。


    但她没有说话,只在众人的目光中将东西一件件搬下来,收拾整理。


    不合时宜的善意,有时候会带给自身带来不可挽回的伤害,没人比她更懂。


    之前他们身上还有些东西可以用来置换,即使很多东西她用不到,也能让他们心里平衡些。


    但现在,他们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若她拿出东西慷慨解囊,得来的很可能是他们的贪心不足。


    所以她并没有打算帮他们。


    而且她也并不担心,别的不说,就说陈武五大三粗那么大块头往旁边一杵,哪个瞎了眼的敢上来找事?


    但还真别说,就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当天夜里,沈昭容等人随便熬了粥啃了些干粮准备入睡,猛地听到一阵窸窣声。


    下一秒,陈武拎着瘦猴一样的萧晋一把举起。


    “啊——”萧晋惊恐的两脚乱蹬,怀里还死死抱着块腊肉,两眼惊悚的瞪大,嘴里大喊着。


    “放开我!你放开我!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