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 64 章

作品:《我!青楼老鸨!打钱!

    连珠炮一般的话让容婴愣在原地,他肉眼可见地不安起来。


    喉咙突然涌上的腥甜被他重新咽了下去,他有些仓惶开口,“不……不,般茴,你说过,你喜欢我,你——”


    般茴粗暴地打断他的话,冷眼看着容婴,“我喜欢过你。”


    喜欢过,那是过去式,现在不喜欢了。


    容婴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立刻像是一具被抽干了生气的玩偶,脸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下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长公主见此,这才缓缓开口,“丢够人了,还不走?”


    容婴失魂落魄,一双眼睛泛上重重血丝,死死盯着般茴。


    般茴并没有移开视线,冷漠补充道,“这之后,我希望你不要缠着我,否则,我真的会看不起你。”


    “你懂吗,容婴?”


    “我向来说到做到。”


    般茴话音刚落,容婴就踉跄了一下,恍若站不稳一般,他眼眶通红,颤声道,“你要抛下我,回云都?”


    “是。”般茴坦坦荡荡。


    容婴闭了闭眼,良久,才哑声道,“……好。”


    说完这话,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客房,长公主跟在容婴身后,没忍住回头看了般茴一眼,眼神复杂。


    般茴却根本没有看她。


    这夜子时,般茴和宋懿行坐上马车,星夜往云都而去。


    第一场成团演出在六月中旬,抛去三天的赶路时间,满打满算,留给般茴的时间不过还有十天。


    时间紧迫,般茴心中也着急,一路上难免着急上火,不怎么注意自己的身体。


    是以几乎是出发回云都的第二天,般茴就染了风寒,发起高热,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一样,秋水似的眸中也不由自主泛起泪花。


    她本欲坚持赶路,无奈宋懿行坚决不肯,般茴无奈,只能待在客栈里稍作休憩,等到身体好些在上路。


    自打那日少年向她剖白心迹,这人行事就愈发大胆起来,同先前的目中无人的模样大相径庭。


    般茴卧在客栈的床上,鼻塞头晕,只能像个脱水的鱼一样大张着嘴巴呼吸,脑袋被这来势汹汹的高热烧成了浆糊,一想事情就开始头痛。


    她索性就不想了,心中再着急也无可奈何,只得咬牙告诉自己先养好身体,这样才能快些赶路。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唇红齿白的二公子端着个木盆,轻手轻脚地放在般茴床边。


    般茴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刚想说话,一开口却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呓语,“唔……”


    少年似是被吓了一跳,矮下身蹲在床边,“吵醒你了吗?”


    “没……我睡不着,难受……”般茴被烧糊涂了,显然注意不到自己宛若撒娇的语气。


    少年身形顿了顿,尔后哭笑不得,“第二副药了,还不顶用吗?”


    几乎是般茴刚病倒,宋懿行就去寻了大夫,其形容之急切,令大夫也着急起来,以为是什么病如膏肓的人,忙跟着他也火急火燎地来了。


    一阵望闻问切后,大夫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好半天才道,“郎君和尊夫人伉俪情深老朽能理解,但这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


    说着又给般茴开了个药方,让宋懿行按着药方去抓药,保证一天之后,般茴的状况就会大有好转。


    宋懿行嗫嚅片刻,眼神不住往床榻上瞟,但最终没有反驳大夫关于二人关系的揣测,只红着脸从大夫手中接过药方。


    如今这是第二副药,榻上少女的情况看着却没有丝毫缓解。


    晶莹的汗珠将少女的鬓发打湿,柔柔地贴在面颊上,往日红润的脸色如今苍白一片,嘴唇也因为缺水起了些褶皱,伶牙俐齿化为乌有,只能发出些难耐的呓语。


    宋懿行回过神来,眼神如同被烫到了一样从般茴身上移开,心中一边唾骂自己禽兽,一边从桌上倒了杯热茶,随后将少女从床榻上扶了起来。


    少女立刻犹如失了劲儿的棉布娃娃,歪歪斜斜地歪在自己怀里。


    宋懿行手一抖,差点将热茶翻了。为防止般茴像个不倒翁一样左摇右晃,他只能先让少女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脖颈,眼见着固定住了,少年才低下头尝了尝热茶的温度,保证不甚烫口后才送到般茴嘴边。


    晶莹的水色漫上般茴有些起皮的嘴唇,她本能地微微张嘴,宋懿行连忙将茶水倾了过去。


    “不想喝了……”


    “再喝一点吧,你嘴巴都起皮了。”


    “不要,说了不喝就是不喝!”般茴摇头。


    宋懿行无奈,只能将茶水放回去,打算过一会儿再叫她起来喝点水。


    他方才出门问店家要了些热水,盛在木盆中,想帮般茴擦擦脸和手,眼下却有些犯难。


    方才店家见他要热水,便问可是尊夫人生病了。


    宋懿行低着头,轻声反驳,“她还不是我夫人。”


    店家是个热心肠的老实人,他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似乎是了解到了宋懿行的窘迫,主动言说待会自己夫人从娘家回来,让她去帮般茴擦一擦。


    宋懿行点了点头,端着木盆走了。


    他打算先给般茴擦擦脸。


    有些粗糙的棉布在他的动作下被热水浸湿,宋懿行笨拙地将其折叠成豆腐小块,尔后坐在床边,替般茴擦了擦苍白的脸。


    可向来养尊处优的侯府二公子哪里照顾过旁人,这会儿没个轻重,般茴刚刚睡过去,就被他弄醒了。


    刚喝进肚里的药似乎开始发挥作用,般茴眼神清明了不少,便冷不丁戏谑开口道,“你会不会给人擦脸?”


    甫一开口,般茴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的声音十分嘶哑,听着简直就像是几天没说话了一样。


    少年见她醒了,连忙起身,然动作太急,又撞到了床顶的华盖。


    “咚”的一声,般茴听着都痛。


    宋懿行的脸立刻皱成了橘子,但碍于般茴还在看着他,只得迅速调整表情,若无其事道,“没事,不疼。”


    般茴心中忍不住发笑,面上却强装出一副恹恹的神情,又将眼睛闭上了。


    毕竟眼下人家可是在伺候自己,她好歹也要“讨好”一下宋懿行,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这样想着,她还是没忍住悄咪咪地撩开一条眼缝看着宋懿行。


    少年几乎在见她闭眼的一瞬就变了脸色,呲牙咧嘴地摸着脑袋,一脸痛色却碍于般茴,不愿说出口。


    这该死的男孩子尊严!


    宋懿行半晌没说话,吭哧吭哧又蹲了下去,将手中帕子洗干净,又轻轻地贴到了般茴脸上。


    这次他动作很轻,般茴脸上的黏腻感几乎立刻消失了,心中涌上些让人愉悦的泡泡。


    嗯对,般茴不打算笑他了。


    但真的好好笑啊对不起哈哈哈哈哈!


    宋懿行看着突然开始大笑的般茴,他很快反应过来,一张俊俏的脸憋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只任劳任怨地擦着般茴葱白的手指,微微用了些力道,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般茴笑够了,看着少年委屈的神情,觉得应该哄一下他,于是她咳了咳,“给我看看你的脑袋,肿了吗?”


    少年略有些难堪地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好一会儿才闷闷道,“……有点。”


    般茴:“我帮你看看?”


    宋懿行低着头,呛声:“你又不是大夫,你看有什么用?”


    般茴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只见她突然皱起了小脸,“我的手有点痛哎。”


    少年擦拭的动作一顿,眼中划过懊丧,连忙收了手,又有些不放心贴近观察般茴的手。


    有些红痕,但没有破皮。


    宋懿行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少女煞有介事道,“唔,看着有点吓人,你还是要看一眼大夫的。”


    “般茴!你耍我?!”


    “我没有呀,怎么了?我在关心你哎。”般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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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懿行脸色红得几欲滴血,偏偏拿她无可奈何,他盯着般茴的脸,突然道,“我想亲你,你让不让?”


    话音刚落,少年满意地看着般茴的笑容僵在脸上。


    攻守之势异也。


    “那个,今天的天色很好啊,嗯,花开的也好……”般茴开始梦到哪句说哪句。


    宋懿行面无表情,指了指窗外还在下着的小雨。


    般茴:……


    “我生病了,怕传染给你,你可要保证不能生病。”般茴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借口。


    宋懿行:“我从小身子骨就挺好的,几乎不生病。”


    就在般茴脑袋要冒烟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她如蒙大赦,指使少年去开门,一双圆眼无辜地眨了眨。


    宋懿行叹气,深感此女将他拿捏得死死的,只能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原是店家的媳妇儿,女人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宋懿行从衣兜里拿出些碎银,说着就要递给她。


    女人慌忙摆了摆手,表示只是件小事。


    宋懿行不依,“拿给小孩子买糖吃吧。”


    他说着,看向门外扒着门缝往里瞧的小孩子。


    宋懿行这么说,女人也只得收下银子。


    “我让人帮你擦擦身子,”宋懿行看向一头雾水的般茴,以为她不同意,忙补充道,“这样好的更快些。”


    般茴点了点头,她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对方朝她露出善意的笑容,般茴也笑笑,并不忸怩。


    宋懿行早出去了,眼下他正在门外等候,期间有跑堂的伙计过来问话,问他晚上吃些什么。


    “药煎好了吗?”宋懿行并不着急回答他的问题。


    伙计点了点头,回答说已在后厨温着,尊夫人什么时候喝都行。


    宋懿行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吩咐伙计去后堂通知一声,做些清淡的小粥和菜品过来。


    伙计点头离去了。


    而少年仍倚在门外,浓密的长睫低垂,盯着自己的鞋面发呆。


    他有些困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般茴。


    多亏了容婴当时的态度,他几乎可以猜测出对方将般茴带走之后发生的事情。


    般茴说,自己喜欢过容婴。至于容婴说过什么,宋懿行并不想理会。


    情敌的话总是真假参半,全信了的人就是傻子。


    不行,不要再想了!


    少年呼吸急促了些,纷杂的思绪此刻在他的脑海里缠成一团乱麻。


    那般茴呢?般茴对自己的态度又是如何?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容婴真的就这么放弃了?这和他的性格不符啊,仅仅是因为般茴那几句重话?


    好吧,那些重话不能用“仅仅”来形容。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般茴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宋懿行只是想想,就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也许会当场疯掉。


    就在这时,房间内开了,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宋懿行站在门口,她愣了愣,接着莞而道,“公子和姑娘真是一对佳偶。”


    她说话声音不小,宋懿行知道,般茴定然也听到了。


    他等着般茴作出反应,可遗憾的是,般茴什么也没有说。


    心中的挫败感立刻将他淹没,他勉强维持住面上的笑容,礼貌道谢,随后进了房门。


    般茴已经睡着了,躺在榻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宋懿行沉默了,他无从得知少女是否是真得睡着了,亦或者只是不想面对他。


    理智告诉他,如今不是逼迫般茴做出回应的好时机;可本能驱使下,他又总不受控制地,半玩笑般地越过边界线。


    宋懿行吐出一口浊气,他看了般茴一眼:


    少女面庞恬静,浓黑的乌发随意地散落肩头,雪白中衣映衬下,整个人恍若误入凡尘的花妖。


    宋懿行移开目光,他克制回身,出了房间,将房门关上。


    或许,事情应该等到了云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