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公主

作品:《她成嫡女后

    巳时的课业结束,午膳罢。众贵女围坐清谈,论诗词、话妆匣。或在轩内小息,借窗隙微风消解倦意。


    不多时,廊下忽闻侍从朗声通传道:“昭宁公主到——”


    众人闻言,皆敛容起身,整衣拂袖,齐齐迎至阶前相侯。


    长廊拐角处,一道明黄身影款步而来。昭宁公主发鬓斜簪赤金蝶恋花步摇,流苏随步履轻晃,碎光落于眉眼间映得那张小脸愈发清艳照人。她身着折枝莲绣纹的宫装,裙摆扫过青石地面,带起几缕无声的风,却自携三分威仪。


    廊下众人见状,纷纷躬身行礼,“参加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免礼。”她朱唇轻启,声音柔婉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皇家与生俱来的贵气,慢过寂静的长廊,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窗边侍立,戴着面纱的汀竹身上。


    那面纱半掩容颜,只只她垂下的双眸。


    昭宁手指轻转着腕间白玉镯,语气带了丝清淡的探询,“听闻与太子哥哥有婚约的宋小姐昨日也入了崇文轩。本宫昨日原是想来探望,只因要陪皇祖母说话耽搁了,便趁今日得空过来瞧瞧。”


    “不知哪位是宋小姐呢?可否容本宫瞧瞧。”


    汀竹身子一僵,周遭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她身上,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几分。


    原来是冲她来的,也不知这昭宁公主是何性子。


    于是她便故作畏惧姿态,缓缓抬眸,眸中带着几分无措,却还是依着礼数躬身,“臣女宋韫,见过公主。”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颤抖之色。


    昭宁见状,唇角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缓步朝她走近,指尖几乎要触到那层面纱,语气似笑非笑,“早听闻宋小姐貌若天仙,怎倒这般遮遮掩掩的?”


    指尖堪堪将触到面纱的瞬间,汀竹下意识地往后微退了半步,袖角紧攥,连带着鬓边插着的素银簪子都轻轻晃动。


    太和城里都知宋韫相貌丑陋,怎到了昭宁公主口中便成了貌若天仙?怕是有意刁难。


    这细微的闪躲落在昭宁眼中,她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却没再强求,只是收回手,垂放在身前,目光在汀竹身上慢悠悠打了个转。


    “倒是胆小。”昭宁的声音依旧柔婉,却多了丝戏谑,“太子哥哥向来疼人,往后嫁入东宫,总不能一直这般怯生生的。”


    廊下众人屏息凝神,谁都看得出昭宁公主对这位未来太子妃似乎带着几分试探。


    汀竹不禁微拧着眉头,垂着头,眼眸中似有意无意的闪躲着,这番神色落入昭宁眼中倒显无措的窘迫,倒让她心情美妙了不少。


    “臣女面貌丑陋怕污了公主的眼,倒不似传闻那般,公主听闻的貌若天仙应是臣女的妹妹宋婉。”汀竹轻声说道,忙将话头转向了宋婉。


    “哦?”昭宁轻笑一声,转身便走到轩院一处的梨花木椅上坐下,宫女连忙上前奉茶。她端着茶杯,水汽模糊了眉眼,语气却骤然沉了些,“本宫倒是听闻过宋将军有两位千金,竟忘了府上还有一位。如此说来,倒是本宫记岔了。”


    “既是记岔了,那便罚本宫敬宋二小姐一杯如何?”昭宁手指托着茶杯,轻轻晃荡着杯中半盏茶水,目光掠过汀竹,直直落在神色略显茫然的宋婉身上,笑意不达眼底。


    宋婉忙敛衽上前,声音娇弱,“公主折煞臣女了,能得公主垂青,是臣女的福气。”说着便要端起身侧的茶杯,却被昭宁抬手止住。


    “急什么。”昭宁慢悠悠啜了口茶,抬眼时眸中已无半分笑意,“听闻二小姐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今日露一手,也让本宫开开眼?”


    廊下众人目光顿时齐聚宋婉身上,有好奇,有探究,更有几分看戏的意味。汀竹心中松了口气,既然宋婉爱表现自己,她便将这机会给了宋婉,不然这展示的机会便是自己了。


    宋婉面上笑容不变,眼底却闪过一丝为难。正欲开口,身侧的李娇璃便抢先替她解围,“公主有所不知,宋妹妹昨日偶感风寒,身子违和,怕是难以献艺,扰了公主雅兴......”


    “是啊公主,”宋婉连忙接过话,语气带着怯意,“臣女身子不适,恐难当此任。再者,臣女这微末技艺,却不及家姐万一。倒不如让家姐替臣女展露一手,公主以为如何?”


    宋婉这话一出,廊下顿时静了静。


    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回汀竹身上,方才还作观望神色,此刻多了几分玩味。


    这俩倒是会推来推去,偏偏把这难题又抛回了未来太子妃身上。


    汀竹方松口气看戏,这李娇璃倒是会给人找台阶,同着宋婉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深吸了口气,手指又悄悄掐了大腿皮肉一把,酝酿了片刻。


    她抬眸时,眸中已蓄了浅浅一层湿意,屈膝躬身的幅度又大了些,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妹妹说笑了,臣女资质素来愚钝,素来只懂些粗浅女红,前段时日坠崖伤了手,怕是技艺不如从前,再者......”


    汀竹抬手轻轻拢了拢面纱边缘,语气愈发低微,“臣女本就容貌有碍,若是在公主面前献丑,反倒污了殿下的眼,还请公主恕罪。”


    昭宁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茶水晃出些许涟漪,落在青白玉的杯沿上。


    便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宋婉,又转回头看向汀竹,语气听不出喜怒,“哦?坠崖伤手?本宫倒不知,未来太子妃还遭过这般凶险。”


    “如此说来,倒显得本宫强人所难了。”


    昭宁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威压。汀竹脸上的笑意僵在了原地,这公主当真是难缠。


    身侧的李芷瑶想替她圆场,却被汀竹手臂往后一挡,余光瞥过,示意她不要开口。


    李芷瑶攥紧绣帕的手又放下,就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汀竹敛衽欠身,语气淡然无波,“既然公主执意,臣女便献丑了。只是伤了手,手或许有些不稳,还望公主海涵。”


    昭宁挑眉,朝宫女使了个眼色。很快,两名宫女捧着一架紫檀木琴上前,轻轻放在轩内石案上。琴弦泛着淡淡的光泽,一看便知是把上等好琴。


    汀竹不紧不慢地缓缓走至琴前坐下,好在这几日在醉心楼得桃仙儿指点,倒是能将《竹吟》完整弹出,今日恰逢此事,正可一试身手。


    她抬手素指轻覆琴弦,先是轻挑慢捻,一缕清越琴音如空山竹语,幽幽漾开。


    《竹吟》起调清逸,初时如微风吹过竹林叶间,弦音疏朗空灵。渐渐地指法流转,琴音婉转,又似清泉潺潺淌入竹林,缠缠绵绵。


    高潮处指法激越,弦音却不躁乱无章,而是宛如狂风过竹,枝摇叶舞发出阵阵欢呼。


    末了,指法渐渐缓了下来,余音袅袅,炫音归于平静,似皎月悬空,残风拂过竹尖发出的淡淡轻吟。


    满轩寂静,唯有琴音流转,仿佛身置苍翠竹海,鼻息间恍惚能闻到山野的清香,耳边又聆听着竹海间的妙乐。


    竟让人忘却身处宫苑之中。


    昭宁原本带着几分有意难为之意,如今却渐渐凝住,眉梢的轻挑倒化作了不易察觉的诧异。


    这宋韫,倒是有些本事。


    琴音余韵渐散,轩内静了半晌,才有人低低赞叹出声。


    昭宁放下茶盏,转而手肘倚着石几撑着脑袋,宽大的袖摆随着动作滑落,露出那温润的白玉镯。


    目光又重新落回了汀竹身上,先前的戏谑与试探淡了许多,多了几分真切的审视,“这首曲倒是清逸灵动,指法虽偶有滞涩,却难得意境通透,倒不似粗浅技艺。”


    “这般雅曲,本宫倒未曾听过。”


    汀竹垂眸敛手,指尖还残留着琴弦的微凉,声音依旧柔婉带怯,却比先前多了几分稳当,“回公主,此曲名《竹吟》,是民间小曲,登不得大雅之堂。”


    凉风入袖,昭宁理了理袖摆,眸中诧异未散,反倒添了几分兴味,“民间小曲能有这般意境,倒是难得。本宫在宫中听惯了《广陵散》《梅花三弄》,这般清润如竹露的曲子,倒让人耳目一新。”


    她话音刚落,宋婉脸色便添了几分不自在,捏着帕子的手指微微泛凉。先前她夸口自家技艺不及姐姐,原是想将难题推回去,怎料宋韫竟真有这般本事,反倒显得她小气又无措。


    李娇璃见状,忙打圆场笑道:“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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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真是深藏不露,这般好技艺,竟说只会些粗浅女红,倒是太谦虚了。想来便是坠崖伤手,也掩不住这份才情。”


    昭宁瞥了李娇璃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却未接话,只定定望着汀竹,“这曲子既清雅,不如再弹一遍?本宫倒想多听听这‘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民间小曲。”


    汀竹心中微凛,这昭宁公主看似松了口,实则仍在试探。


    指尖刚要覆上琴弦,忽闻廊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清脆的笑语,“皇姐怎的也在此处?可让我好找!”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粉衣身影蹦跳着进来,发间金步摇叮当作响,正是昭宁公主的胞妹,安乐公主。她身后跟着几个宫人,手里捧着食盒,脸上满是雀跃。


    “见过安乐公主。”众人又齐齐行礼。


    安乐摆摆手,径直跑到昭宁身边坐下,瞥见石案上的紫檀木琴,又看向汀竹,眼睛一亮,“这是在弹琴?方才我在廊外便听见了,清得像山涧水似的,是谁在弹?”


    昭宁指了指汀竹,语气平淡,“是太子哥哥的未婚妻,宋小姐。”


    “哦?”安乐凑近了些,好奇地打量着汀竹的面纱,“便是那位传闻中……”话说到一半,被昭宁一个眼神制止,便转了话头,“便是那位宋小姐?方才那曲子真是你弹的?太好听了!快再弹一遍,我还没听够呢!”


    汀竹刚要应声,却见昭宁抬手道:“罢了,看你手伤未愈,反复弹奏怕是累着。”她起身整理了一下宫装裙摆,威仪自生,“今日既见了宋小姐,也听了好曲,本宫便不多留了。”


    说罢,她目光扫过宋婉,淡淡补充了一句,“宋二小姐身子不适,便好生休养,往后若有兴致,再献艺也不迟。”


    宋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忙躬身应是。


    昭宁又看向汀竹,语气缓和了些许,“宋小姐技艺不俗,性子却太过怯懦,往后在东宫,还需刚强些才好。”言罢,便带着宫人转身离去。


    安乐撇撇嘴,冲汀竹眨了眨眼,也跟着跑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喊了句,“宋小姐,改日我再找你弹琴!”


    直到明黄与粉色身影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廊下众人才松了口气,看向汀竹的目光已然不同,有敬畏,有羡慕,也有几分复杂。


    宋婉攥紧了帕子,强挤出一丝笑意,语气携带着愤恨之意,“姐姐今日当真是让妹妹刮目相看,竟有这般好技艺。”


    汀竹垂眸,声音依旧柔婉,却没了先前那般怯意,“妹妹过奖了,不过是侥幸罢了。”她心中清楚,今日这一关虽过了,但昭宁公主的试探只是开始,往后在崇文轩,怕是难得清净。


    李芷瑶上前扶住她的手臂,低声道,“姐姐方才真是险极了,好在你应对得当。”


    汀竹轻轻摇头,手指划过微凉的琴弦,眸中溜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想要在这崇文轩中安稳度过,光靠怯懦伪装远远不够,方才那曲《竹吟》,既是无奈之举,亦是她亮出的第一柄剑。


    轩外阳光正好,透过窗隙落在琴弦上,泛着细碎的光。汀竹知道,属于她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昭宁公主一行人离去后,崇文轩内的气氛才算真正活络开来。先前屏息凝神的贵女们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夸赞起汀竹的琴艺。


    “宋大小姐的《竹吟》真是绝了,我竟听出了山岚拂面的滋味。”


    “是啊是啊,那般意境,便是宫中乐师也未必能及。”


    “先前只当大小姐性子怯懦,没想到竟是深藏不露的才女。”


    宋婉站在人群外围,听着这些夸赞,脸色愈发难看,手里的绣帕几乎要被她绞碎。李娇璃陪在她身侧,低声安慰了几句,目光却时不时瞟向汀竹,带着几分探究与忌惮。


    汀竹只是浅浅躬身,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怯意,“诸位姐妹谬赞了,臣女不过是瞎弹罢了,当不得这般夸奖。”她说着,便要起身退到一旁,不想再多引人注目。


    可刚走两步,便被齐湘玉拦住,面带笑意,“宋妹妹何必过谦?方才那琴音,我可是听得心都醉了。不知这《竹吟》可有曲谱?若是方便,能否借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