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丛璧头也不回：“我的喜好，你为什么会知道？况且，喜好变了，不是也很正常吗？”


    一旁的李绮云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带着兴奋。


    “我就是知道。”梁赐音会知道，是因为有一次尹冲捉弄段敏敏，给她吃了番茄味食物，害得她吐得天昏地暗。


    当时同学们都去上体育课了，教室里没人，尹冲揪着段敏敏头发哈哈大笑时，他就站在门口。


    段敏敏的确不喜欢吃番茄，但这是心病，说来话长了。


    现在这副躯壳换了个芯子，心也换了，自然就没有心病了。


    梁赐音想起那天段敏敏趴在地上呕吐的痛苦模样，整个人狼狈不堪，而现在......


    他看着侧前方的少女，她穿着普通的校服，随意扎着马尾，侧脸精致雪白，眉眼舒展，脸还是和以前一样，但却和以前大相径庭，天差地别。


    “喜好也是可以随意更改的吗？胡说八道。”他回过神质问，态度高高在上。


    段丛璧气笑了，她转头看着梁赐音，冷着一张脸，眉眼不耐烦得很：“我的喜好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可以就可以，梁同学，以前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但是今后不会了，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


    刚刚还热闹的教室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一番话，神色各异。


    坐在后排的梁其安“嘭”的一声砸桌子站了起来，给同学们吓了一跳。


    他阴着脸走到段丛璧面前，用拳头杵着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阴恻恻开口：“你，跟梁同学道歉。”


    段丛璧这下懒得开口了，她手腕一翻，在梁其安手腕处轻弹指尖，他整个人没了重心，嘭一下脑袋砸在桌子上，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段丛璧看也没看他，专注看着手里的数学卷子，她沉浸其中，脑子在疯狂转动。


    严寒过去，天气暖和了不少，周天补过课之后，段丛璧回家略微收拾了一番就回学校了，只留下季延青和许窍在寂春咖啡店里，各怀心思。


    “哎不是。”许窍百思不得其解：“她之前还对你热烈追求来着，天天给你发一些腻到掉牙的古情诗，见面也只顾着和你说话，怎么最近一段时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对你客气得不像话，好像真把你当老板了。”


    季延青打开微信看了看，他和段丛璧最近的聊天记录客套疏远，他往上翻了翻，密密麻麻的消息，全是她发来的情诗。


    许窍探头看了一眼，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毫不客气地嘲笑：“你的古风老婆要跟你分道扬镳咯！”


    段丛璧到教室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她放下书包，转头看着尹冲，尹冲原本是趴在桌上看她的，见她看来，他立马把眼睛闭上了。


    段丛璧又转头看着身后的李绮云：“发生什么事了？”


    李绮云的眼神也很复杂：“段同学......你......没想到，你竟然是段家的千金大小姐。”


    段丛璧一怔，听她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们听见这个消息有多震惊吗？不是你是千金大小姐，干嘛来这儿上学啊！哎对了，我听说，你还是真假千金里的真千金啊？”


    “对。”段丛璧落落大方承认了：“我成绩太差，又只剩半学期了，所以没有转学。”


    李绮云一听，往旁边看了一眼，神情纠结：“那个......下午老班来过，说让你和我换个位置，让梁同学......呃，辅助你学习。”


    段丛璧挑眉，看向梁赐音。


    见她看来，梁赐音抬眸，大大方方地和她对上眼神，奇怪的是，他的态度不像以前那样，高傲不可一世，反而变得平和。


    段丛璧不会拒绝变优秀的机会，所以她很爽快地和李绮云换位置了。


    尹冲幽幽地转头看她：“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梁赐音了吗？”


    段丛璧：“对啊，跟我换位置有什么关系？”


    刚说完，她就摆出数学卷子，指着上面的错题：“这几道我还不是很明白，梁同学，麻烦你帮我理一下解题思路。”


    尹冲一噎，索性继续趴着睡觉了，只是睡觉时，他还不忘竖起耳朵来听着后面的动静。


    晚自习结束，段丛璧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李绮云侧身坐着打量着她，片刻后，没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段同学，你有喜欢的人了吗？我上次看你在错题本上写了一个‘青’字，那个是你喜欢的人吗？”


    段丛璧没有遮掩，点头：“是，我有喜欢的人。”


    李绮云眼睛霎时亮了：“他是我们学校的吗？你们在一起了吗？”


    说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有点八卦了哈，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不回答。”


    少女心事，无非就是这些。


    段丛璧温和笑笑：“没关系，他不是我们学校的，我们还没有在一起，我正在追求他，不过，现在还是以学业为主，我想高考后，我跟他应该会有个结果。”


    她走后，李绮云若有所思地转头，先是看了看趴在桌上的尹冲，然后看了看正在慢吞吞整理书本卷子的梁赐音，无声地勾了勾嘴角，也起身离去了。


    每周天补课已经成了习惯，四人小组相会寂春咖啡店。


    补课中途休息的时候，许窍让店员做了冰淇淋送来，他热情招呼道：“快尝尝，很好吃的。”


    段丛璧拿起勺子挖了一点放进口中，一脸惊喜地看着许窍：“怎么做的？好好吃。”


    对面的游芙安也挖了一勺，赞叹：“的确很好吃，甜而不腻。”


    许窍嘿嘿一笑：“你们慢慢吃，我一会还准备了小吃呢。”


    段丛璧看着他，真心实意道：“这些日子麻烦你了，也多亏有你，否则补课不会这么顺利。”


    许窍摆摆手：“大家都是朋友，就不要说这些客套的话了。”


    “你谢他为什么不谢我？”季延青往后一靠，他神色淡淡，语气却是有些咄咄逼人：“段丛璧，我日理万机，每周都抽空来给你补课，说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你为什么不谢我？”


    游芙安和许窍面面相觑。


    “那刚好，我也谢谢你。”段丛璧朝季延青笑，只是笑意疏淡，跟以前不一样了。


    季延青盯着她，心里的烦躁一股一股往外涌，但他神情自若，看不出一丝端倪：“你这样未免有些敷衍，而且是在我提出后你才开口的，怎么？你是对我有意见？”


    温和的阳光勾勒出他脸庞棱角分明的线条，俊俏硬朗，段丛璧差点走神。


    【别走神啊！别犯花痴啊！】


    脑海中及时响起游芙安的呼叫声。


    【阿璧，你能听见我的心声对不对？如果能听见，那你就吃一口冰淇淋。】


    段丛璧挖了一小口冰淇淋放入口中，她无辜地看着季延青：“我没有敷衍，也对你没有意见，我想你是误会了。”


    季延青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又开口：“为什么微信没有给我发那些古诗了？”


    许窍瞪大双眼，吧嗒一下手滑，松了勺子。


    段丛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低着头搅着饮品，认真思考。


    【那你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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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给你发，你这样回答他。】脑海里游芙安的语气很激动。


    段丛璧照做：“那你想不想让我给你发？”


    “是我在问你不发的原因。”季延青陈述。


    【你是想要答案，还是要我继续发。】


    段丛璧放下勺子抬头，她看着季延青：“你是想要答案，还是想要我继续发。”


    季延青看着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澄澈明亮。片刻后，他移开眼，端杯喝了一口果茶，云淡风轻：“随你。”


    【稳住，姐妹，心态不要崩！】


    脑海里是游芙安的呐喊，段丛璧忍住笑意，拿起手机发消息给她：［我很稳，你放心。］


    时间差不多了，段丛璧收拾好之后就准备离开了，离开前她看着季延青，正色道：“我同学这段时间也在帮我补课，后面就不麻烦你了，你也挺忙的，很感激你这段时间帮我补课，等高考结束后，我会迅速找好状态研读剧本参加培训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许窍小心翼翼地看着季延青：“你……怎么样？”


    季延青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没事。”


    离高考越来越近，段丛璧摈弃所有杂念，一心只想学习，每天学得天昏地暗，连锻炼也停下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全都拿来学习，睡眠也被她压缩到极致，几乎不看手机。


    幸好每天有阿姨做营养餐，否则按照她这么下去，营养一定跟不上。


    每周丁漪白都会跟她通话，问一问她的情况，也会柔声安慰她几句。


    又是一个周天。


    段丛璧和梁赐音因为一道数学题吵得不可开交，教室里都是他俩的争执声。


    梁赐音紧紧皱眉：“思路开头对，但关键错了，你得出的‘必须大于等于最大值’这个结论的逻辑是错的。”


    段丛璧倒是很冷静：“a要比它所有的数都大，难道不是比最大的还大就行？”


    “你忽略了定义域。”梁赐音深吸一口气：“你想想，当x趋近于0+的时候，(x-1)/x??的值趋近于多少？负无穷……”


    “段同学！”外面李绮云在喊：“有人找你！”


    段丛璧抬头，挑眉：“谁啊？我这就出来。”


    走廊尽头。


    段丛璧看着季延青，惊讶问：“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季延青双手插兜，还是那副平平淡淡的表情：“你把充分条件当成了必要条件，你那个‘a≥最大值’的方法，只是这道题恰好行得通的捷径，但不是所有题都适用。”


    段丛璧疑惑地看着他：“你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道数学题？”


    “既然有不懂的地方，为什么不问我？”季延青平铺直叙问她。


    她表情寻常：“既然有人可以问，那为什么还要麻烦你呢？”


    段丛璧谨记游芙安的教导，一定要冷淡，并且要给对方带来震撼最好，要欲擒故纵，要反客为主。


    “还有什么事吗？”她神情淡淡：“没事我回教室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这时，季延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了？”


    段丛璧回头，垂眸看着他的手：“上学不能带手机。”


    季延青：“在家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


    段丛璧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她想起游芙安的教导，忽而计上心来，故作冷漠，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你不是他。”


    季延青脸上闪过疑惑、错愕的神色，最后化为嘲讽，他低低一笑，慢慢松开手，眉眼愈发冷冽：“搞什么呢？替身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