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季延青穿上浴袍，拿毛巾擦了擦头发，湿着手拿起手机往外走，嘴硬得很：“我刚刚洗手，没你想得那......”


    “好好好。”段丛璧时间紧迫，没空和他斗嘴：“这个函数我完全看不懂，太复杂了。”


    季延青深吸一口气，到床边坐下：“我跟你说，你......”


    十点下晚自习，十二点睡觉，早上五点，段丛璧起床热了一下早饭，快速吃完之后，给自己做了一杯热美式，喝完以后到窗边拉伸，拿哑铃练了几组后，看还有点时间，拿出数学笔记看了看，顺带做了几道题，看时间差不多了，赶在七点早读前到了学校。


    季延青最擅长数学这一门，段丛璧和他约好了这周周末补课。


    开学后，段丛璧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只是有时候会因为睡眠不足而打瞌睡，中午会小眯一会儿，然后又迅速投身于学习中，李绮云对此叹为观止：“你简直是脱胎换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段丛璧吃了一块巧克力，低头刷题，言简意赅回道：“时不我待。”


    李绮云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要抓住一切机会学习。”


    她被段丛璧感染了，学习激情高涨。


    尹冲撑着脑袋，侧着身子，懒洋洋地看着段丛璧：“你是不是去学了跆拳道什么的？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人变漂亮了，学习也努力了，还知道打人了，嘿~可以啊你。”


    “你是不是中邪了？”


    “你是段敏敏吧？好端端，怎么改了这个名字，叫……段丛璧是吧？这名字真拗口，谁取的？”


    那天的事对尹冲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大概是怕被打，知道自己惹不起，他现在收敛很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动手，嘴巴倒是一天到晚没停下过，一天嘚吧嘚，吵得人脑袋疼。


    段丛璧把他的话自动屏蔽了，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他笑着往后瞄了一眼：“段丛璧，你现在不喜欢梁赐音了？以前不是喜欢得很起劲儿吗？听说你还尾随他，啧啧啧。”


    段丛璧笔尖顿了顿，尹冲见了，说得愈发起劲儿了：“你说说你，现在这么好看，学习也这么努力，要不再追一追他？说不定……”


    忽略掉旁边的聒噪，段丛璧陷入沉思。


    段敏敏的确是跟踪过梁赐音，但……她不是因为爱慕，而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


    剥了他的皮，割掉他的鼻子耳朵，他还会好看吗？


    段敏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段丛璧没能抓住。


    她下意识攥紧手里的笔，眉头紧皱，试图从段敏敏脑海中的记忆里探索到什么。


    然而她什么也没有探索到。


    下课铃响了，段丛璧回过神来，迅速合上书弹射起步离开了，尹冲勾唇一笑，转头看着梁赐音，阴阳怪气：“这可怎么办，段敏敏不喜欢你咯~”


    梁赐音眼皮都没动一下，倒是梁其安走了过来，闻言冷笑：“谁稀罕她喜欢！”


    高三时间很紧，只在周天中午放假，得在晚上六点半晚读之前到教室。


    段丛璧约好了季延青三人，她回家收拾了一下就打车去了寂春。


    到的时候，只有游芙安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喂猫。


    “他们俩呢？”段丛璧放下书包，她换了校服穿了一件卫衣，很有青春气息。


    游芙安起身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许窍在做午饭，季延青还没来，说是晚点过来。”


    段丛璧坐着弯腰抱起小猫，面含歉意地看着她：“你成绩应该很好吧？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耽搁了你的休息时间。”


    “我的成绩......”游芙安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估计比段敏敏还要差，最好的一门就数英语了，那还是我经常出国练出来的，其他的简直是一塌糊涂。”


    段丛璧笑了。


    “哎对了。”游芙安问她：“你跟季延青怎么样了？”


    段丛璧把这些日子季延青的表现都跟她说了，末了，皱眉苦恼道：“我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我跟你说。”游芙安语重心长劝道：“男人都是这样的，容易得来的不珍惜，你不能太主动了，得忽冷忽热，这叫欲擒故纵，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什么替身文学啊，追妻火葬场啊，等等等等，全都用上。”


    乱七八糟的，段丛璧听得云里雾里：“......欲擒故纵？那要是把他惹急了，万一不和我来往了怎么办？”


    “不可能。”游芙安拍拍胸脯，神色自信：“你相信我就是，毕竟我可是阅文无数，你咎按我说的去做，他一定会对你欲罢不能的，嗯......我想想，之前你对他太热情了，不行，现在你得对他冷一点。”


    段丛璧：“怎么冷？我还要他帮我补课呢，对他太冷了，他撂挑子不干了怎么办？”


    “补课的时候肯定不冷。”游芙安摸着下巴，嘿嘿一笑：“等补完课，你立马就走，不要犹豫，潇洒一点，让他摸不着头脑，知道吗？”


    段丛璧想了想，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反正到时候我们微信联系。”游芙安搭着腿，往后一靠，语气懒洋洋：“作为你的军师，我一定不会让你输！”


    季延青刚走进院子就看见段丛璧了，她穿着灰色连帽卫衣，披着头发戴着鸭舌帽，清纯亮眼，这会儿看上去倒像是高中生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段丛璧转头，朝他笑了笑，他别开眼上前，在游芙安身侧坐下：“你们在聊什么？”


    游芙安抢先开口：“当然是聊女孩子的话题，怎么你俩把我夹在中间了。”


    段丛璧看着季延青，他穿着一件棕色衬衣，外面是一件黑色夹克，短发清爽，像是青春男大，不过也对，他刚毕业没几年。


    她看向游芙安：“福安，你快继续说。”


    游芙安：“哦，对，刚刚聊八卦呢，我跟你说，我们班有个长得不错的小帅，他和那个小美......”


    “你跟她说这种事干什么？”季延青皱眉：“她马上要拍戏了，不能恋爱，要是被人挖出来了，事情就大了。”


    游芙安转头盯着他：“你这话是站在她老板的角度跟我说，还是站在别的什么角度？”


    季延青莫名其妙：“那肯定是老板啊，不然还有什么角度？”


    游芙安突然冷哼一声：“狗男人......”


    她不搭理季延青了，回过头继续和段丛璧聊八卦，这时院子另一侧的窗户被人推开，许窍伸出脑袋来，他的眼神十分幽怨：“我说少爷小姐们，能不能请你们高抬贵腚，我铲子都快抡冒烟了，你们能不能来搭把手啊！”


    四人一起吃了饭收拾后，就坐在屋子里开始补课。


    许窍和游芙安不是被抓来强行凑数的，游芙安成绩太差，刚好许窍可以帮她补。


    屋子里的气氛很紧张，四个人大部分时候都在讨论数学题。


    季延青把手里的笔一扔，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看着段丛璧，质疑：“你高中三年是不是没怎么学？数学怎么可以差到这个地步，我没见过比你数学更差的人。”


    许窍摘下眼镜，疲惫闭上眼：“这下你见到了，我对面这位大小姐的数学基础更是差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他睁开眼，拿眼镜布擦擦眼镜，又叹口气：“我说游大小姐，你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学习上，还补什么课呢。”


    游芙安理不直气也壮：“那怎么啦！我现在改邪归正了，痛下决心要好好学习，怎么，不可以啊？”


    许窍看了她半晌，认命地点点头，重新戴上眼镜：“行，来吧，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一下午的时候一会儿就过去了，等段丛璧抬起酸痛的脖子时，发现刚好有一道光照在季延青身上。


    那道光把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照得柔和很多，金黄的落日跃过他高挺的鼻梁，洒在他深邃的眼眶里，照出他浓密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


    段丛璧怔怔地看着他，直到游芙安刻意地咳嗽一声：“阿璧，你该走了，不然一会儿该迟到了。”


    段丛璧当即回神，她想起游芙安的叮嘱，起身朝季延青客气道：“谢谢您今天帮我补课，回见。”


    她收好了书本，拎着书包就走了，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许窍挠挠头，嘟囔：“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


    季延青看着少女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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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向，垂眸沉默。


    快六点，段丛璧到了学校，离晚读还有半个小时。


    她一边想着下午的数学题，一边往教室走去，等走到门口时，她发现教室门虚掩着，目光往上，她眼尖地发现门上有一个粉色的塑料盆。


    于是她摘下走廊上盆栽里的一片树叶，夹在指尖，咻的一声，树叶应声飞去，打在门上，门嘎吱一声往后，只见上面掉下来一盆水，塑料盆哐当砸在地上，洒了一地的水。


    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段丛璧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她走过那一滩水迹，面不改色地走到座位，发现椅子上涂满了胶水，透明胶水很难被发觉，要不是她闻到了胶水的臭味，恐怕就真的中招了。


    段丛璧对这些层出不穷的小把戏恶作剧感到烦躁，她每天忙得不行，还得抽空应付这些。


    她盯着椅子看了片刻，忽然探手，一把拎起看热闹的尹冲，把他拽向自己的位置，让他享受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喂喂喂！你干嘛！”尹冲疯狂挣扎，脸都憋得通红，却没能撼动段丛璧半分，直到他被按在椅子上，屁股上传来难以言喻的触感，他才安静下来，只是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段丛璧。


    段丛璧撑着桌子，低头看他，面无表情地警告：“尹同学，我很忙的，希望你不要再搞这些小把戏，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尹冲有些恍惚，虽然她在说一些威胁的话，但她看上去实在是柔弱纤细，一张脸小小的白白的，上面的五官精致灵动，眼睛澄澈乌黑，鼻梁高挺鼻头小巧圆润，嘴唇不厚不薄，水润的、粉嫩的，看上去......


    他冒犯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唇瓣上，段丛璧有些恼怒，当即一巴掌打了过去：“我在跟你说话，你在看什么？”


    这一巴掌让尹冲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香而不腻，萦绕在鼻尖，他有些失神。


    【被女人扇巴掌的时候，首先是香味，然后才是巴掌......】


    脑海里响起尹冲腌臜的心声，段丛璧拧起眉头。


    香味是吧？那让你闻个够。


    她冷笑一声，拎着尹冲的衣领，扬手又是几个巴掌啪啪打了下去，直到把尹冲打得眼冒金星，脸颊高高肿起，鼻血直流。


    她连人带椅子一起丢在过道上，然后拖来他的椅子坐下，拿出书开始学习。她的时间很紧张，不能在别人身上浪费。


    同学们都惊呆了，尹冲的小弟把他扶起带去医务室了，路过门口的时候踩中水迹，差点摔一跤。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段丛璧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


    直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尹冲都没有回来。


    段丛璧去过厕所后回到座位，拿着数学卷子看，研究错题。


    “段同学。”李绮云喊她。


    她放下卷子转头：“什么事？”


    李绮云趴在高高堆起的书上，看着她一脸赞叹：“你真是太厉害了，把我们都看呆了，早知道你这么刚，之前你为什么不这样呢？要是你之前就这样反抗，尹冲也不会欺负你那么久。”


    段丛璧：“只能说是觉醒吧，没醒的时候，那只能被欺负了。”


    李绮云挑起一边眉毛：“这话倒是很有道理哎。”


    “李同学。”段丛璧放下数学卷子，看着李绮云，迟疑片刻，问：“你知不知道，‘被女人扇巴掌的时候......’这句话？”


    李绮云：“我知道啊，这是网上的一个梗，但是网友对这个梗呈两极分化的态度。”


    她拿出一包番茄味的薯片，咬得咔咔作响：“有的网友认为，这句话把女人弱小化了，不把女人的愤怒当回事，很不好，不能玩这个梗。但有的网友又认为，如果是情侣之间调情的话，倒没什么啦。”


    “喏。”她把薯片递了过去。


    段丛璧若有所思地拿了两片放嘴里，咔咔咔的口感很好，浓郁的番茄味在她嘴里爆开，她很喜欢这个味道。


    打铃了，段丛璧回过神，拿纸巾擦了擦，然后看着李绮云，郑重道：“谢谢你的薯片，我很喜欢。”


    梁赐音猝不及防开口：“你喜欢番茄？你不是不喜欢番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