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蹲守

作品:《枪下

    付文斐面色阴郁,发出一阵沉沉的笑:“容长官对陈年旧事有兴趣?”容却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近乎在付文斐脸侧耳语:“于公于私,容某和付长官一样。”何蔓透过他的身体去观察付文斐,发现付文斐的眼尾颜色如常,她抓住破绽,正常人即使再伪装,生理性的反应可无处可藏。


    付文斐似乎没听懂,疑惑反问:“怎么个一样法?”容却淡淡说:“付长官心知肚明,手伸的太长,忘记是谁的地盘。”曹延峰留在最后给其他管辖者布置任务,散场出来对上他们,“你两会上没叙够?”容却错开,悄悄握了握何蔓的小臂安慰,付文斐拂衣身,若无其事地露出全身,“工作上的事情,有些繁琐。”


    曹延峰目光在两人中间扫视,最后却停在何蔓身上,说你们俩,我谁都不信,除非何小姐替你们作证。何蔓再次被点名,出来打圆场:“您用人有方,部下还会骗您吗?”指挥官很受用,赞成说:“用人不疑,今天由何小姐教给我了。”何蔓察觉出其中风诡云谲,更是小心,说自己嘴笨,还望指挥官海涵。曹延峰意不在此,打着哈哈过去了。


    回别墅的路上,容却没有问她方才和付文斐聊什么。他自己开车,何蔓问江患呢,他给她系上安全带才问她:“就我们单独不好吗?”何蔓听的古怪,暗怼刚才和付文斐在一起他怎么不这样想,拉她垫背。男人通过她的表情猜出她在腹诽,心情没有起伏:“依你看,我手下有没有内鬼。”何蔓本来有点迷糊,眼皮上下打架,闻言彻底清醒了。要说没有,有依据,付文斐可能只是骗他,可要说有,更有证据,对方知道的太全面了。


    她与他共事过短,要不是知晓他这一切是源于攻略值的驱使,她真觉得恐怖。何蔓轻咳一声,往正坐了坐,“我人都认不全,想不出。”容却目视前方,转动方向盘,他平时就开车很猛,今天特地开军用车回去,节奏就更快。何蔓不晕车,此刻竟有点想吐,她抚压胸脯换气。


    男人不辨情绪,打破冗长的寂静,他说:“足够了。”


    何蔓想容却这个人本身骨子里是有偏执的,他有自己的想法,别人十头牛也拉不回。就拿现在来讲,一方面她是因为要攻略他不敢胡作非为,另一方面,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她见过他的手段。手上的冰凉逐渐渡至全身,何蔓声音略虚:“现在去哪里。”


    “别墅。”他面容冷峻,头也不回地开进夜色里。容却说明天大概会有动静,让她和他住在一处,遇事好照应。何蔓赞成,她正愁没有理由接近他。管家给她安排好房间,应该是容却提前打过招呼,放在同一楼层。房间宽敞,拉开窗帘就是她喜欢的海景,何蔓恢复点精气神疑惑:“怎么玻璃这么厚?”


    容却回房间换了身睡衣来看她,就听到她问这个。他站在门口敲门,绅士的说可以进来吗?门本来就虚掩着,他一敲缝隙更大,何蔓在其中窥见他V领下的肌肉,乐了。何蔓让他进来,管家识趣的低头离开。他的肌肉走势很优美,胸肌结实有力,泛着嫩粉的光泽。


    何蔓直勾勾地看,容却也慷慨,眼里漾起笑意:“我这边很危险,足不出户就可以看到流星。”异世界这样的奇观也正常,何蔓问系统,流星会砸到人吗?系统说朝你的60度方向看。她目押,在那条线的一多半时看见一道浅白的痕迹。她蹙眉,这不像流星,倒像是……


    她攻略的上一个世界曾发生过暴乱,不同颜色的人种混在一起,好的时候所有人巴不得是一家人。后来局势巨变,连她所在城市的不同人种都开始用热武器攻击对方,她曾在市中心的办公楼玻璃上看到过这种痕迹。她迟疑说:“这是……”男人接过话肯定:“是弹痕。”她确实没有猜错。


    翌日一早,管家叫她下楼吃早饭。何蔓收拾好下来,她的右眼皮直跳,她右手捂住,抽动的更厉害。他和系统说,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系统打着哈欠,说你来这个地方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每天都有新状况。


    何蔓内心OS:呸呸呸。


    容却不在。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品摆放,餐桌占餐厅大半空间,够把昨天会上的人都请来,还能每个人带一名家属。她同现代社会的早餐对比,霎时感叹未免太大材小用,惊讶地问管家:“平时也这样吃吗?”管家否认说:“何小姐第一回来,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每样多做了点。”点?何蔓复杂地看向那堆食山,无力扶额,光汤食就做了七八种,她不敢数剩下的。


    这意味着,她每天当水喝,两三天差不多才能喝完。何蔓又问:“你们长官去哪里了?”墙上的挂钟敲响,管家往门口走:“要回来了。”下一秒,容却走进来,脸颊轻微酡红衬得他气色更好,他脱下外套递给管家,接着注意到何蔓,眼睛被点亮。何蔓不自然移开,他不勉强,问她怎么起这样早。何蔓撒了个谎,说睡不着下楼吃早饭,发现他不在。


    容却拿起热毛巾擦手,略加停顿的说:去练枪了。他没想隐瞒,何蔓也就听一句过一句。男人落座,若无其事替她盛碗汤,自然地像很多年的习惯。她接过品尝,应该是用鹿茸乌鸡煲的,呈咸口,倒正合何蔓的胃口。江患火急火燎的上楼,完全是连走带跑,容却眼皮不抬问他慌什么?


    江患喘气说:“邮轮上有新情况了。”容却扒拉两口饭,随即把碗重放在桌沿。“确定吗?”他翘首。江患说:“我跟兄弟们前后监视了一个月,今早好容易才蹲到的,不会有错。”容却唇线弧度冷漠:“那些人躲的隐蔽,别是着了他们的道。”他意识到上司的不寻常,把管家递来的茶水一口气灌进肚里,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被逮到是这群人造化不好。


    何蔓被他们的话绕的云里雾里,索性放下碗好好听。容却也没胃口,夹起虾慢条斯理地剥,半晌,在江患等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开口:“别让我失望。”江患被赦免似的,回复他不会的,容却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追随,不知在想什么。他把剔透的虾放在何蔓一旁的盘里,说:“吃不吃你看,但我还会剥给你。”


    原来是给她的。何蔓很有觉悟,反正没吃饱,不吃白不吃,倒不如大方接受。看到她夹到嘴里咀嚼,他僵硬的脸色似乎也缓和了几分,又加快剥虾的动作。何蔓又吃了几只,算时间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说:“我们不去吗?”容却反问:“什么?”何蔓努了努嘴:“你透露给我的感觉可不是打算坐视不理。”


    系统:你要插手?


    何蔓徐徐道来:容却本来就有去的打算,我现在不开口,等后面容却自己去了,消息有了落差,再掌握就费劲了。


    系统:你怎么知道他要去。


    何蔓翻白眼:你没听江患说他们前后蹲守了一个月吗?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放心让下属着手。


    系统赞叹她是天才,何蔓语竭,她们之间到底谁才有上帝视角。


    容却正色地观视她,似乎想在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然而什么都没有。她被盯的发毛,容却说:“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何蔓说这叫英雄所见略同。男人咧开嘴,竟有点温柔,“我算英雄吗?”何蔓想,中华上下五千年,往远了讲古代人才众多,凡有功绩的,都能叫个英雄。往近了讲,凡做出有利于社会贡献的人,也能叫作英雄,不考究的区分,只是大小而已。


    她舔发干的嘴唇说:“带我一起去就算英雄。”容却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笑的花枝乱颤,“礼服管家已经放到你的房间了,半小时后……”他注意到何蔓未施粉黛的脸改变主意“半小时够吗?你要不要多整理一会。”何蔓飞奔上楼,声音在后边飞:“够了!”身旁的人离开,只余留余温,容却敛笑起身也回房间去准备。


    半小时后,何蔓放下眉笔,准时下楼汇合,容却更早地等待。何蔓穿着酒红色的修身礼服下楼,烫金纹路顺着下摆的“”鱼尾”蔓延,随走随漾,恍若日出烟霞披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线条完美的身形。一颦一笑,尽显风情。


    这抹晨曦,也撒满他的满心满眼。他离开沙发,上前扶她,毫不掩饰**成为她最虔诚的信徒。何蔓站定,他从头到脚,一寸不落的注视。她知道自己好看,但在这样坦诚又具有侵略的眼神中,她脸皮过薄,“好看吗?”容却毫不避讳,从容笃定地赞美:“不知道的以为你要抢谁的风头。”


    何蔓掠过他好看的眉眼,抿唇笑,脚上不停出门。容却拉过她的手,拦在她前面,她停下看他变戏法的从白色西服中掏出一个精致礼盒。何蔓嗓子突然有点痒,她联想到电视剧里求婚的场景,浸出湿汗。系统亦是惊呼,叽叽喳喳叫喊都走到这一步了,让她从实招来。


    何蔓心里很乱,犹豫着低声叫他:“容……”盒子打开,预想到的意外没有发生,男人没发现她坐过一遍过山车的心脏。他捏起耳坠举在她的眼前,比她之前耳坠上的珍珠更大,品相也好出很多。她不知道是该戴上还是拒绝,索性就不动。容却本来得意自己能想到这个惊喜,幻想过无数可能,他挫败的放下手,“你不喜欢。”


    何蔓不敢耽误时间,慌乱从他的手里剜出立刻戴上去。他原本落寞的神情一刹那舒展,阴谋得逞地说:“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