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峰眉头一皱说道：“给他拿二斤小米打发走，事儿都没办成，还想耍无赖讹钱？真当咱家好欺负啊！”


    陈坛宇咧嘴一笑：“行，我这就去办。”


    到了陈家后门，陈坛宇把一个黑布袋子往外一扔，不耐烦的说道：“喏，我爹心善，赏你的，以后别来了，咱家不欠你。”


    门外，弓着腰的马二熊堆着笑刚想开口，“砰”一声，门已经关死了。


    他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扑到门上喊道：“陈哥，当初说好的，我撺掇陈辰卖了家里口粮，你们就给我一两银子啊！说好的一两银子呢！”


    门后传来陈坛宇的冷笑：“美得你，他家地我们都没拿到，哪来的银子给你？你瞅瞅陈家现在过的啥日子，天天大鱼大肉，像是要卖地的样儿吗？”


    马二熊有点急了：“可这也不能赖我啊，我能做的都做了。”


    陈坛宇冷声说道：“赶紧滚，我和爹还跟你好好说话，你要再敢在这儿闹，等我大哥回来，可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门后，脚步声走远了。


    马二熊浑身一哆嗦。


    陈家老大陈天易在县城管着窑子呢，手下养着七八个凶神恶煞的打手。真把他惹火了，自己少条胳膊断条腿，指不定哪天就悄没声死哪个臭水沟里了。


    听着脚步声彻底没了，马二熊只能蔫头耷脑地蹲下来，捡起那袋二斤小米。


    袋子摔地上时撒了不少出来。


    这点小米还不足秤，里面混着不少豆壳草料，看着有小半袋都是喂牲口的东西。


    马二熊攥着小米，眼睛发红的说道：“陈辰，你怎么没冻死在路上，都怪你没死，我才变成这样。”


    上次被吓尿裤子，他已经没脸出门了。


    老婆也嫌他丢人，整天不搭理他。


    今天又受这窝囊气，整个人都不对了，但他不敢恨陈家。


    人家有势力、有靠山！


    他只敢恨陈辰，恨他那晚为啥没冻死？明明他走的时候，还解开了他的衣服扣子。


    他咬着牙，一步步离开陈家后门。


    想到回家要听老婆的冷言冷语，腿都软了。


    他找了棵树，靠着树干滑坐到雪地里，头埋进膝盖，想着以后怎么办。


    陈辰刚走出陈家，眼角瞄到个熟悉的人影说道：“马二熊？他来这干什么？借粮？”


    他知道陈家是大田村最大的债主，收成不好的人家都来借过粮。


    利息高得吓人，还要押地，他哥陈和之前差点来借，借据都写好了。


    最后因为他穿越过来，才没借成，所以今天陈和见了陈天峰还有点不好意思。


    陈辰心里想，“大哥还是太实在。这种地主，就等着荒年收地呢。今年一年，陈家怕是要发大财了。”


    不过他懒得管这些，千百年来都这样，他一个人能改变啥？


    他就想守好自家那点地，别被人吞了就成。


    陈辰快到家门口时，都快中午了。


    摆着的半只狍子，就剩一副光溜溜的骨头架子。


    这年头，没人稀罕骨头。


    最后也只能自家熬汤，把上面那点肉丝和骨髓都啃干净。


    陈辰正要进门，眼角又扫见个熟悉的身影。


    “沈夜砚？”


    沈夜砚还是穿着那身棉衣，套着裙子。


    不过头上原来那根木簪，换成了支银簪子，看着贵气了点。


    她像是跑过来的，嘴里冒着白气问道：“陈大哥，狍子肉还有吗？”


    陈和摆摆手，指指旁边的骨头说道：“就剩这些了，你也不要吧。”


    沈夜砚看着骨头架子，眼神失望，果然来晚了。


    罗秀雅一把拉回丈夫：“有的有的，家里还留了半只呢！本来是自家吃的，给你匀点。”


    沈夜砚马上说道：“那我要一斤。”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三十个铜钱。


    罗秀雅去割肉时，正好看见陈辰回来。


    连忙招呼道：“三郎，怎么样了？”


    陈辰回了句：“说好了，明天天一亮去拿车，然后进城。”


    “好嘞。”罗秀雅说话时把肉递给沈夜砚：“沈姑娘，要不要让三郎送你回去？”


    沈夜砚赶紧摆手说道：“不用，真不用。”


    虽然知道罗秀雅有点想撮合她和陈辰，可她爹不同意，但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你们明天要进城？捎上我行吗？我出钱！”


    陈辰问道：“你爹的病还没好吗？”


    沈夜砚点点头说道：“这场雪一下，病更重了，家里的药也快没了。”


    “成，那就一块儿走吧。”陈辰随口答应了。


    反正就是车上多个人，不是什么大事。


    “那我明天早点过来。”沈夜砚朝他鞠了个躬，“谢谢，辰哥儿。”


    说完，转身快步回家了。


    到家后，沈夜砚只跟沈良说，明天村里有人借了驴车进城，她给了点钱，搭车一起去。


    这在村里挺平常的，沈良也没多想。


    沈良本来特别不想女儿老是出门，可眼下他风寒加重，家里的粮食也快见底了。


    最后只能深深叹口气，一遍遍叮嘱她千万要小心。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陈和就和陈辰一起去陈天峰家把驴车赶了出来。


    一头老驴拉着一辆木板车，看着有点破旧。


    但在大田村能养得起牲口的，总共也就三四户人家。


    等他们把车赶到家门口时，沈夜砚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她换了身更厚的棉袄，裹得圆滚滚的。


    罗秀雅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夜砚，快上车，婶子带了棉枕头，你正好能靠着。”


    说着就把她扶上了板车。


    车上没凳子，沈夜砚只能抱着腿坐，不过有那个棉枕头垫着，确实舒服多了。


    陈和在前面赶车，陈辰就坐在车沿上，两条腿悬空晃悠。


    这是他第一次坐驴车，开始还觉得新鲜，没一会儿就给颠得屁股疼，干脆跳下车走着，走累了再爬上来。


    罗秀雅精神头倒足得很。她平时很少进城，就算去也是靠两条腿走路，今天能坐驴车，感觉已经挺美了。


    她不仅没觉得难受，还一直拉着沈夜砚问这问那，沈夜砚一时有点招架不住，只能不停应着。


    后来实在答不上来了，只好用眼神向陈辰求助。


    陈辰笑着开口道：“嫂子，沈姑娘起得早，你让她歇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