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zero、别生气嘛！”


    背后传来的声音带着一点急切和小心。


    降谷零脚步没有停，肩头微微一僵，依旧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直到书包被轻轻拉住。


    那股来自身后的力道不大，却让他整个人顿住了脚步。


    他转过头，视线落在那张熟悉的脸上。


    眼前的少年正用双手扯着他的书包，眼神慌张。


    “ 对不起嘛…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


    8岁的折木唯一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仰着头、小小的脸上满是害怕与不安，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像要溢出来的星子。


    降谷零心口一紧，胸腔像被什么堵住。


    他和折木唯一已经做了一整年的朋友。


    一起放学、一起吃午饭、甚至在他家看动画。


    他早就习惯了那个总是笑着的“女孩子”模样。


    可是今天，二年级开学的早晨。


    当他在教室门口看到那个换了制服、剪短头发、露出清秀少年模样的折木唯一时——


    心里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被欺骗的感觉。


    背叛、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无法形容的混乱与愤怒，全都在那一瞬间同时涌上。


    降谷零猛地一甩肩，硬生生挣开那只拉着书包的手。


    他转过身，动作有些大，连空气都跟着一震。


    “ 别碰我！”


    那一刻，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平常的自己。


    他抬起手、推了折木唯一一下，力气不大、却足以让对方踉跄了一步。


    降谷零自己也愣了、手在半空僵了半秒，终究没再往前。


    “ 你肯定一直在看我的笑话吧！” 他咬着牙，眼底一片混乱。


    “ 看我傻乎乎地相信你那些谎话，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是不是很有趣啊？！”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马路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情绪生生割出来的。


    折木唯一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半举的姿势。


    那双金色的眼睛圆睁着，泪光在其中微微晃动。


    降谷零的喉咙动了动、像是还想再说什么，却只是低声又补上一句、几乎是嘶吼着，“ 你和那些嘲笑我的人没两样！我最讨厌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安静得可怕。


    折木唯一怔怔地望着他，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一刻，连空气都像凝固了，只剩下他眼中一点一点碎开的光。


    一颗泪珠在光里闪烁，顺着折木唯一的眨眼而滑落。


    降谷零的呼吸微微一窒，整个人怔在原地。


    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如午后阳光般明亮的金色、如今却因为他而暗淡下去。


    胸口猛地揪痛了一下，几乎要让他上前去擦掉那滴泪。


    但理智和愤怒却死死按住了他的脚步。


    他咬紧牙关，声音颤抖着，却逼自己冷下语调，“ 别再跟过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喉咙里翻滚的情绪，“ 我、我要跟你绝交！”


    话一出口，他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撕裂般疼。


    降谷零低着头，不敢去看那张脸、不敢去听那一声轻微的吸气。


    他咬着唇，强迫自己迈出脚步。


    眼眶发热，泪意却被他生生忍了回去。


    “ …呜…呜呜…zero…呜哇——！”


    突如其来的哭喊声，让他整个人一震。


    那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悲鸣，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挽留。


    降谷零脚步猛地停下，指尖在书包带上收紧而变得发白。


    他站在那儿，犹豫、挣扎。


    可最终他还是狠下心，用力一甩头跑了出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可他只听得到身后那断断续续的哭声。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却在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不散。


    ————————


    第二天早晨。


    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教室，喧闹声此起彼伏。


    降谷零撑着下巴，看着前排同学在闹笑，心思却不在这里。


    他目光空茫地落在黑板方向，连自己叹了口气都没察觉。


    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愣了一下。


    折木唯一站在门边，却显得格外孤单。


    眼角还有淡淡的红痕、金色的眼睛暗淡无光，他垂着头走进来，动作小心得像怕惊动谁。


    当他抬起头时，那双眼睛正好与降谷零对上。


    时间像被按了暂停键。


    降谷零的呼吸轻微一滞，心头像被什么轻轻硌了一下。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别开视线，假装看向窗外。


    折木唯一愣了几秒，随即低下头。


    金色的眼眸被睫毛遮住、泪光在其中打着转，随后他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


    ——就在这时。


    “ 喂、伪娘，你今天怎么没穿女装来啊？”


    几个男生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带笑不笑的神情。


    “ 男生穿女装不觉得恶心吗？”


    “ 对啊，我妈说那种人都是变态、哈哈哈！”


    他们也是被折木唯一骗了一年的其中几人，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与不满。


    折木唯一怔怔地看着他们，唇抿得发白、没开口反驳。


    “ … ”


    他低下头，指尖用力攥紧了书包带。


    金色的眼睛里水光一闪，鼻尖微红。


    他并不是被这些话伤到，而是想到被好朋友绝交的事实，顿时委屈与自责一齐涌上来、眼泪几乎就要掉下。


    那群男生愣了。


    原本嚣张的气势，在看到他那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时，居然莫名地慌了神。


    “ 我、我们——”


    下一秒——


    “ 嘭！”


    一个拳头毫无预兆地打了过来。


    被揍中的男生跌坐在地，哀叫声和桌椅的摩擦声同时响起。


    折木唯一惊愕地抬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挡在自己面前。


    ————————-


    因为打架，降谷零和那几名男生被罚站在走廊。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凶巴巴地瞪着对面的人。


    空气里有一丝尴尬的火药味。


    忽然间、他察觉到一股视线。


    降谷零偏过头，正好看到折木唯一趴在教室的窗台上，


    偷偷探出半个脑袋、怯怯地望着他。


    被他发现的那一瞬间、他像一只被抓包的小猫似的，慌张地一缩、咻地一下躲回窗帘后。


    降谷零怔了怔，耳尖微微发烫。


    他闷声别开头，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他才不是为了帮那家伙出手的。


    他只是…看不惯那些人欺负弱小而已。


    …才不是。


    —————————


    放学时。


    夕阳斜照，街边人影稀疏。


    降谷零揉着被打疼的额头、一边走一边嘟囔着，“ 疼死了… ”


    走到半路，他忽然察觉背后有脚步声。


    他回头一望——


    果然见到折木唯一站在几米外，背着书包，肩膀微微缩着。


    对方被发现的瞬间整个人僵住，眼睛瞪圆、像被逮到的小动物。


    风吹过，他的刘海轻轻晃动，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又有点慌张。


    降谷零，“ … ”


    降谷零赌气地鼓着腮帮撇过头去，故作潇洒地迈开步子，大步往前走。


    结果刚走没两步，衣角被人轻轻拽住了。


    “ 喂—— ” 他还没反应过来，额头上忽然被啪地贴上了什么。


    “ 谢、谢谢你帮了我，zero。”


    折木唯一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局促。


    他话音刚落，就像怕被追问似的立马拔腿就跑。


    降谷零愣了两秒，抬手摸了摸额头。


    指尖触到创可贴的边缘时，心口忽然软了一下。


    他看着折木唯一的背影一点点远去，心中浮现出往日的记忆。


    那个因为他总是打架的关系、变得会随身带着创可贴的小唯，还有总在他受伤时笑着递上来一句“给你～”。


    他咬了咬嘴唇。


    虽然被他骗是事实，但…他对自己好，也是事实。


    降谷零伸出手，忍不住喊了一声，“ 小—— ”


    下一秒——


    “ 噗叽！”


    折木唯一突然脚下一滑，被路边的石头绊倒，整个人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他抬起头，眼眶里瞬间蓄满泪，脸上写满了他要哭了的表情。


    “ QAQ… ”


    还没等他自己爬起来，一只手忽然伸到他面前。


    折木唯一抬头一看，是降谷零。


    “ 你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


    语气虽然嫌弃，但力道温柔。


    降谷零一把将他拉起，仔细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擦伤才暗暗松了口气。


    折木唯一眨巴着眼睛，像是重新燃起希望似的，立刻伸手抓住降谷零的衣角。


    “ zero…你愿意原谅我了吗？”


    “ … ”


    降谷零的喉咙轻轻动了动，原本想强装冷淡地说没有。


    但那双金色的眼睛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让他所有的气话全堵在喉咙里。


    “ 算、算了。” 他别过头，声音小得快听不见。


    “ 谁叫你这么笨，没有我在身边，一天都能被欺负、还摔倒。”


    折木唯一一听，整张脸亮了起来，猛地一扑。


    “ 太好了！zero原谅我了～！”


    “ 喂、别突然——！”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被紧紧抱了个满怀。


    “ 我最喜欢zero了！”


    降谷零整个人僵住，脸瞬间红到耳根，连呼吸都乱了。


    “ 看、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我就…勉强原谅你吧。” 他别扭地嘀咕着，声音越来越小。


    “ 嗯～！” 折木唯一笑得像春天的阳光。


    “ 走吧，回家了。” 降谷零伸手牵住他的手，假装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折木唯一乖乖跟着，“ 嗯～ ”


    下一章就是hiro的主场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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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