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马上给

作品:《重回1978:断亲后打猎和妹妹囤肉过冬

    他终于崩溃了,裤裆里传来一阵温热的骚臭,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回屋里。


    片刻之后,他哆哆嗦嗦地拿出村委会的公章,在一张崭新的介绍信上,盖下了那个他昨天还视若珍宝的鲜红印记。


    江春一把夺过那张比命还金贵的介绍信,看也没看,直接揣进了怀里。


    他转身,环视了一圈那些满眼敬畏的村民。


    他用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说道:“这头猪,大家分了吧。”


    “就当是我江春,替我妹妹江夏,谢谢乡亲们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是村民们压抑了许久,终于爆发出来的、震天的欢呼声。


    ……


    江春拿着那封介绍信,带着江夏,再次走进了中学校长的办公室。


    当那张盖着鲜红印章的介绍信,和十五块崭新的、还带着体温的学费,一起放在桌子上时,那个戴着老花镜的老校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和蔼的笑意。


    江夏终于重新背上了那个洗得发白的军绿色帆布书包,走进了那间她魂牵梦萦了三年的教室。


    江春就站在教室的窗外。


    他看着妹妹坐得笔直的脊梁看着她脸上那从未有过的、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浑身的疲惫酸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回家的路上天是那么蓝。


    风是那么轻。


    麻烦总喜欢在你最放松最看到希望的时候像一条毒蛇从背后给你致命一击。


    他刚走进村口,就看到一辆黑得发亮的吉普车嚣张地停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这年头,这种四个轮子的铁疙瘩比大熊猫还稀罕。


    一个穿着雪白的确良衬衫戴着蛤蟆镜的男人,正靠在车门上抽烟姿态倨傲。


    在他的脚边一个鼻青脸肿、像死狗一样蜷缩着的家伙正在痛苦地哼哼唧唧。


    江春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被打得像猪头一样的人,正是前几天在山里被他一脚踹断了两根肋骨的二流子李二狗!


    戴墨镜的男人看到了江春。


    他慢条斯理地扔掉手里的烟头,用锃亮的皮鞋尖碾了碾。


    缓缓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一双阴狠狭长的眼睛。


    他朝着江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你就是江春?”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一股子让人骨头发寒的阴冷。


    他身后的吉普车门“哗啦”一下被推开。


    又下来两个穿着跨栏背心,胳膊上刺着狰狞龙虎的壮汉。


    他们手里一个拎着明晃晃的管钳扳手,一个拎着半米长的钢管一步一步呈扇形,朝江春逼了过来。


    村口那些还没散去看热闹的村民,吓得“呼啦”一下潮水般退后了十几米生怕溅一身血。


    戴墨镜的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是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和残忍。


    “我哥,让我来问句话。”


    他顿了顿,享受着江春脸上瞬间凝固的表情。


    “你这双手,是自己卸下来,还是我们哥几个帮你卸?”


    江春没有看那两个走过来的壮汉,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那个戴墨镜的男人。


    “我这双手,还要给我媳妇缝棉袄给妹妹交学费。”


    他的声音很平就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你们要是觉得自己的骨头,比黑风岭上黑瞎子的还硬就过来拿。”


    这话不是威胁是陈述。


    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后沉淀下来的对生命的漠然。


    那两个壮汉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眼前这个男人身上那股子血腥味,太浓了浓得让他们心头发慌。


    戴墨镜的男人,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几分。


    他没想到,一个乡下泥腿子,面对这种阵仗,非但没吓得尿裤子,反而还敢还嘴。


    “有种。”他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没见过的带嘴香烟,自己点上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叫李虎,公社后勤科的干事。”他吐出一口烟圈,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弟弟不懂事,在你的地盘上撒了野,你教训他是应该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冷。


    “但是,你把他打成这个样子,让他以后在这一片,连头都抬不起来,这就是不给我李虎面子。”


    “今天,我不动你的人。”他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江春身后那片连绵不绝的黑风岭,“我只要你一句话,从今往后这黑风岭,你,不准再踏进去半步。”


    “里面的东西,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都跟你江春,再没半点关系。”


    这话,比直接卸掉江春一条胳膊还狠。


    不让他进山,就等于是断了他的活路,断了这个家唯一的经济来源。


    这是要把他江春,往死路上逼。


    江春笑了。


    他看着李虎那张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脸,摇了摇头。


    “你说了不算。”


    “我说了不算?在这红旗公社的地界上,除了几个领导,还没有我李虎说了不算的事!”


    “是吗?”江春往前踏了一步,那股子无形的压迫感,让李虎身前那两个壮汉,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


    “前几天,治安所的王大海,也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江春的语气,依旧平淡,“他说,黑风岭的野兽不长眼,怕我这身板,不够黑瞎子塞牙缝的。”


    他看着李虎那张开始变得僵硬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他每天天不亮,就得去公社的猪圈里掏大粪。”


    王大海,被撸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李虎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不敢相信,王大海在公社里根基那么深,怎么可能说倒就倒?


    “你少在这吹牛!”李虎色厉内荏地吼道可他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惊骇。


    “吹没吹牛,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江春的目光,越过李虎,落在了他那辆崭新的吉普车上。


    “我这双手,是给福满楼的刘经理,打山货的。”


    “刘经理说,动我江春,就是砸他刘福贵的饭碗。”


    李虎脸上的肌肉狠狠抽了一下。


    那句“砸他刘福贵的饭碗”,就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捅进了他最柔软也最恐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