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买了回程车票，我的兜比脸还干净，如果悬赏的钱有延迟，为了不饿死，我大概要二手倒卖房东的家具了。


    仔细一回想，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只有承重墙，房东根本没给我钻空子的机会。


    我跟你们有钱人不同戴天。


    外面起风了，车子行驶在荒漠中，明显感到在一颠一颠。


    后座的小孩尖叫爆哭，车里的人不断催促他的父母，赶紧管理一下他们的尖叫鸡。


    我一忍再忍，吵闹的哭声让我原本贫穷的心渐觉命运不公，我就不能拥有一架私人飞机出门办事么。


    身边人一路怨声载道，我终于崩溃，也对着司机尖叫：“来！师傅！油门踩死！把这一车人和这个该死的小孩一起创死！”


    一路鸦雀无声。


    回到春江市已经晚上八点多，车子从高大的城墙之间再次穿过，城市仿佛一颗镶嵌在沼泽中的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有很大的熟悉感。


    我急不可耐一头钻进麻将馆，直奔后室，小老头并不在吧台中。


    沙发上的人朝前一指，我顺着方向看过去，老头正在前厅搓麻将，面前筹码输了个精光。


    眼看着他把牌打的稀烂，我站在后面差点气死。


    他要甩出堂子里没有的新张，我急忙狂咳嗽，让他打另外一张牌出去，虽然胡不了但也不至于点炮。


    一盘结束老头还要在战，他的对手们一致教育我，要观牌不语。


    我用祈求的眼神看向老头，表示我很急，你他爹的别打了。


    “你下桌，一会我教你句口诀，保证让你无敌手。”我信誓旦旦。


    “真的？”老头有点心动，但是没挪位置。


    我叫你爹还不行么！


    “我没钱吃饭了！”我哭嚎。


    老头极不情愿挪去柜台，我发给他照片。我前面已经把这张照片上传了，但是显示要去当地人工审核一遍。


    老头看到我的照片。沉默很久，抬起头说：“其实不用拍尸体照片，你只要完成任务了，我们会知道的。”他又说，“就是因为你的照片像p的，所以网站才要你来人工审核。”


    上传任务就知道？你们这组织这么牛逼啊，背后坐镇的人了不得，必然s级异能吧。


    那我拍照属实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


    审核通过，账户里很快打进一笔钱，完成的悬赏随即消失不见，保密性看起来挺不错。


    我转身要离开，老头给我叫住：“诶！说好的口诀呢？”


    我神神秘秘的凑过去，吐了两后气，说道：“这句话一定要在搓麻将之前，当着你牌友面前喊出来才好使，保证他们肝胆俱裂，落荒而逃。”


    “我知道了，你说吧。”老头等不及的苍蝇搓手。


    “天灵灵，地灵灵，三家输，我一家赢。”说完我迅速溜走。


    出门时听到老头在身后嗷嗷骂我，我跑的更快了。


    回出租屋之前，我在街边随便吃了点饭，晚上躺在床上继续看悬赏网站。


    今天赚到了我未来房子的半个厕所。


    明天争取把另外半个厕所赚回来，我还想买台车，今天那个孩子真是把我整崩溃了，难道我小时候也这么讨厌么？


    不可能，我从小就不爱哭，爱哭的另有其人。


    我翻到一个悬赏，要求具体且详细。


    它要两个人组队做悬赏。其中一位必须是女性，需参加晚宴接触目标，而另一位要在远距离射杀目标。


    已经有一人报名了，位置还空一个。


    我要是参加的话，必然是去晚宴的那个，因为如果射击距离很远，我没办法保证准头。


    但参加晚宴不仅会有暴露的风险，而且看这任务的条件，也能看出发布者是个很鸡掰的事儿逼，还很猖狂的实名制不怕暴露。


    但该说不说，给的钱真的挺多的。


    我内心疯狂纠结起来，穷鬼的思想最终战胜了理智，大不了画个浓点的妆去。


    点击接悬赏，网页弹出来三人聊天框，看样子是我的雇主和队友，都不用加联系方式，我直接输入。


    虾仁不眨眼：时间和地点。


    等回复的时候，想起来这几天都没有看通讯录，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弹出的消息还是让我感到很无语。


    叶辞似乎把我的聊天框当成备忘录，一堆洗衣服买袜子今日花销的消息。


    赤狐依旧发来一堆黏腻恶心的话，他头像让我感到生理不适，自从拥有楚玄的记忆后，我似乎更能感同身受楚玄对他的讨厌。


    还有一条消息，是个从来没联系过的人，备注是大祭司。


    大祭司：回教会一趟。


    你让我回我就回么，看给你能的。


    这时，网页弹出一条消息，雇主发了个定位，约我们明天下午两点，在堂吉诃德家其中一座山庄见面，他想要提前见我们一面。


    啧。


    给这种上位者办事就是很麻烦，明明可以直接进行拿钱办事的极简交易。


    他们偏不，废话连篇的开始，废话连篇的结束。还要着重表现能帮他办事，这是我的荣幸。


    我领导作风就是这样，但他更垃圾，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的上位者，他只是个邯郸学步的小丑。


    夜里的风依旧甚是喧嚣，睡觉之前我觉得晚饭吃的不舒服，于是下楼又逛了逛，吃了一肚子垃圾食品回来，满意的趟下了。


    饭后走一走，路边又吃九十九。


    *


    第二天下午，我站在堂吉诃德家山庄门口，打量他们的大门，看起来很新，我很快把他家和查询到的信息对上号。


    从联邦成立后，因地上资源稀少，地上的人类在几百年内渐渐汇聚，集中在全球仅剩的几个大城市内。


    各种家族不断更迭，新的取代旧的，堂吉诃德家族就是新生家族中的一员，主要做军火生意。


    那他们家肯定很有钱，如果能在这上班，工资应该会更高吧。就算不高月入2000也没关系，我顺点军火也能行，之前算命就说我八字喜火。


    当然，没有说月入两千不好的意思，如果每天在群里抢一分钱，我需要抢六百多年。


    思索间，门口等待的侍者把我带到后花园。


    我的双眼像雷达一样四处搜索，前进的方向有个亭子，我心中浮上一种违和感。


    亭子是电视剧里大明湖畔那种凉亭，但它处在一堆浓重欧式风格的建筑之中，怪异至极。


    仔细一看，花园里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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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格格不入的装饰和建筑。


    也许主人是位超现实主义风格爱好者，这个世界或许也有佛洛依德精神分析学，他受到了启发。


    虽然我看不懂，但也许这就是红星现代艺术高级之处，我尽量往高端了想。


    亭子里两个人，其中一位是中西结合长相的年轻男士，皮肤很白，黑发黑眸，站起来招手。


    我将视线移到另外一位坐着的人身上，和我一样带着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但是不知为什么，坐姿我越看越眼熟。


    黑发男士作为雇主开始自我介绍，他是堂吉诃德家的女婿，听起来手里很有几分权利的那种。


    桌子上精致的茶点陈列，我有些后悔，应该戴那个嘴巴有拉链的面罩来。


    “该死的依夫，总是在出现在我妻子的生活中，”他一嘴流利的汉语，“这个想当第三者的贱货。”


    我竖起耳朵听八卦，这就是豪门恩怨么。


    “我原本想把他卖去窑子里，让这个贱人体会下千人枕万人骑的感觉。”说起依夫，他的嘴就像长江大坝开闸放水一样，开始滔滔不绝，看得出他每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在琢磨依夫，我都怀疑依夫才是他真爱。


    “但是我怕他爽，我不能奖励他。”他话锋一转，“所以我要换一种方式。”


    我很无语，抬眼看对面的未来队友，从她的双眼中能看出，她的母语也是无语。


    紧接着，雇主又开始说起他和他的妻子天造地设情投意合，都是依夫勾引他妻子犯错误。


    真想提醒他入冬了，注意休息，别冻坏了你的恋爱脑。


    “明晚的晚宴地点就在这个山庄，你们俩谁参加宴会我不管。”他说的口渴了，优雅端起面前杯子，“我会给依夫下药，请在我妻子面前演一场戏，让她看到依夫是个花心烂黄瓜，然后.....”他变脸一样，漏出一副阴狠的表情，“伪装成一场暗杀，把他射杀。”


    不是，你们上流社会都这么下流么。


    我和队友表示明白了，雇主随即递过来一张邀请函，队友没动。


    懂了，那就是我去表演了呗。


    我识相的接过，但表示自己没礼服，于是管家带我去挑选合适的礼服和首饰。


    我很快选完，回到抽象的亭子。只见队友漏出熟悉的疲惫双眼，而雇主还在说他和妻子多么两小无猜，觊觎他妻子的人都不得好死。


    注意到我打量凉亭的目光，他又开始得意洋洋，说这是他的审美，他觉得很搭配。


    我破防了，这让我刚刚努力理解高端的行为很小丑。


    再者说，我真的不想继续听你们罗密欧与忽必烈的破事了，人类就算再怎么爱听八卦，在这样的高强度下也该萎了。


    在我提出晚上还有安排时，雇主终于放我俩走了。


    看队友熟悉的眼影，她也一定认出了我，也许是相同的原因，我俩谁也没发出相认的信号。


    不过她是怎么从联邦到地上的呢，手上的银环也没了，难道也和我一样出任务跑掉的？


    “去找合适的狙击地点吧。”她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果然是银影。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接她话，脑子里有一种预感。


    很快预感得到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