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0


    我和叶辞分开，各自奔向该去的地点。


    我没有离韦尔奇家的酒店太近，卡点跑过去表演起来比较真实，会让我的成功率大大增加。


    *


    14:55


    十五分钟前，叶辞就已经到达照片地点，锁好天台的门，飞快的组装枪械。


    叶辞蹲在地上，不停咽着口水，频繁的舔着嘴唇。即便拼命平静呼吸，但耳边还是回响着剧烈的喘息声。


    手心渗出汗水，她快要握不住枪械，叶辞慌忙擦手开始后悔。


    看到那么多钱，还有她的承诺，就脑袋一热，答应跟她干这件事。不仅打不过楚玄，连跑都不知道往哪跑。


    可...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么。


    叶辞直觉这件事会是人生的转折点，她有点想要赌一把。


    14:58


    瞄准镜中的肥胖男人走出酒店，叶辞紧张的浑身开始打摆子，紧接着，一个褐色长发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和肥胖男人握手。


    还不到时候，叶辞提醒自己，楚玄还没出现。


    等等！


    叶辞把瞄准镜又拉回男人脸上，觉得他很眼熟。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身上，她不抖了，浑身血液降到冰点。


    她在电视上看到过他的脸。


    要射击的是联邦官员么？楚玄到底要做什么！什么都没告诉自己，这会不会害死自己！


    脑子里一团浆糊，叶辞又想起父亲为联邦任劳任怨一生，晚年却抑郁而死。


    叶辞心里似乎又有了一些冲动。


    脑子天人交战之时，楚玄的身影出现在瞄准镜里。


    *


    14:59


    我气喘吁吁的朝周林跑过去，在周围工作人员阻拦前，大喊：“周副局！”


    周林抬头认出我，朝我走过来。


    草，你不要过来啊！


    这场戏没有那个肥贼议员不行，我们仨必须站一块，缺一不可！


    我使劲一挣脱，跑向他俩的位置，周林示意身边的警卫不要拦着我。


    “副局！”我急促的说，“我突然想起！被击倒之前，我看到一角红色的袍子！”


    *


    14:00


    楚玄闯进叶辞的视野中，就像她毫无预兆的闯进她的生活一样，像一团静静燃烧着的星火。


    瞄准镜随着楚玄身影移动。


    叶辞看到楚玄抬眼望过来，目光平静镇定。


    虽然知道楚玄看不到这么远，但叶辞还是感觉这一眼后，她的心莫名安定下来。


    叶辞逐渐冷静。


    她看不明白这个世界，就像看不懂父亲的那本书。


    但她不想继续这么活下去了，也许可以试试另一种人生。


    楚玄给的钱够换个城市生活了，如果楚玄不帮她，那她要自己去找个喜欢的地方。


    这一枪，为了钱，也为了自己。


    叶辞告诉自己。


    但手还是有些抖。


    她深吸一口气。


    上膛。


    扣动扳机。


    嘭！


    *


    14:00


    我悄悄朝着议员方向挪一点，趁着和周林说话，抬头飞速撇一眼叶辞所在的方向。


    叶辞！你在搞什么！


    我快演不下去了！


    再说下去和坦白有什么区别！


    忽的大脑发出预警，一枚子弹破空而来，直奔我身边的约翰议员。子弹到眼前的瞬间，又分裂成十多枚小型子弹，速度丝毫不减飞向目标。


    一枚子弹擦过约翰脸上的肥肉，我掐准时机开启金属掌控，空中剩余子弹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约翰满脸惊惧，配上他的身形非常搞笑。


    我控制上扬的嘴角非常辛苦，只能假装去关心周林。


    “周副局，你没事吧！”


    “没事。”周林显然也被震撼到了，但她反应很快。立刻打开联络装置，带着他的手下，朝子弹来的方向追过去。


    如果叶辞听我的话，他们去了也会白去，就算用还原现场的异能，也根本找不到是谁，我想。


    约翰被手下扶进去，走之前扭头看我，我回他老实人的微笑。


    就冲你这一眼，我心里有底了。


    *


    周林什么线索也没发现，只在天台上找到一枚弹壳。


    用了还原现场，也只是看到一个浑身上下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人，甚至分辨不出男女。


    这人开枪后，丝毫没有停留，立刻拆枪转移，随即在楼下混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人太多的话，周林的能力就看不到，会被人群覆盖掉。


    周林回到酒店，约翰的人在门口等待，马上给她请进约翰的房间。


    约翰议员身上的肉随着他颤动，他大叫：“肯定是教会的人！或者是罗伯特家的那个死女人！”


    周林问：“这次的行程要取消么。”


    “不！为什么取消！”约翰议员眼睛通红，“如果现在不去，我们两家就连金矿的渣都摸不到了！”他又说，“你知道的，卡特家那是个老狐狸，谁给的多他就跟谁合作！”


    周林沉默。


    她是莱恩家族不受重视的分支成员，这么多年，她全是靠着自己走到现在位置上。


    一步一步，如履薄冰。


    这次两个家族所谓的合作，她被家族推出来跟着约翰去地上。虽然是说需要她的异能来辅助调查，但周林总觉得家族的态度很奇怪。


    约翰的声音打断周林的思绪：“刚刚金属类异能的是你手下么，这次的行程有她么？”


    “监察部的一个执行者。”周林打开手环查看名单，“这次任务名单上没有她。”


    “明天把她带着。”约翰又说，“我这边也会多配一些异能者。”


    周林思索后，向监察部提出申请，要求09号执行者参与行动。正好她也想问一问，下午没来得及仔细询问的话。


    *


    我正走在去叶辞家的路上。


    记忆力似乎变好了，以前这种七拐八拐的路，走一百次能忘二百次。


    假如今天的自导自演没成功，那就要在明天中午之前杀了周林，我边走边思索。


    经常杀人的朋友们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失难。


    这个下水道好啊，它又大又宽。


    走到尽头，眼前跳出一簇簇光团，幽幽闪烁。


    老旧小区里只有几盏灯亮着，像星星一样散落在黑夜，远远望去，房屋的轮廓很模糊。


    一个人影快速朝我跑过来。


    “楚玄！”叶辞声音焦急又有哭腔，“我以为你骗我不回来了！”


    我是不会回来了，如果计划当场成功的话。


    但是我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万一去不了地上，杀了周林动静应该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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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要有个藏身的地方的吧，你这就挺不错的。


    我把剩下的钱给她，虽然很不舍，但为了我的退路。


    “我要怕死了，楚玄，”叶辞边上楼梯边回头，“我的手一直抖，我打偏了么。”


    “没有，你的枪法很优秀。”我诚实的回答，“就像一个专业的杀手一样。”


    “真的么！”叶辞很激动，走路都有点雀跃，口袋里要是有几个硬币，都能让她蹦跶丢了。


    她马上又问：“那你成功了么，成功了是不是就可以带我走了。”


    “还不知道。”我回答。


    成功之后，带不带你走我不敢说，我是肯定走了。


    如果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话，我还真的很缺一个不聪明的小弟。


    但眼前得先把她稳住。


    “如果成功了，明天中午之前，我就会回来找你。”我去厨房换了一把小巧的刀，“如果失败了，我就不会回来了。”


    我把两种结果反着说。


    叶辞看我拿刀欲言又止：“不会回来了是指....”


    “死了。”我干脆的回答，朝外走去。


    叶辞瞬间蔫吧：“你的钱....”


    “归你了。”


    我没回头，虽然是江临川的钱。


    我站在周林所住的酒店附近，仔细打量眼前的建筑。这酒店不是很高，但看的出主人很有实力。


    自从近距离被约翰·韦尔奇的颜值当头一棒，我连看韦尔奇家旗下的酒店，都觉得透露着一股俗气的油腻。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看一个人不顺眼，连看到他的东西都想吐。


    我找角落测试躯体伪装的异能，可以像变色龙一样和接触的物体融为一体，时间是两秒。


    雾气弥漫不好测试，浓缩极限是8立方米，散开范围可能会更大。


    确认了帽子口罩都没问题，我走进酒店一楼大厅的卫生间，敲了敲隔壁杂物室，确定没人后，穿墙进入应急通道内。


    一路上到20层后到顶，但从外面看这酒店至少有30层。周林她们肯定是住在20层以上，但我在走廊上没有看到任何一扇门通往21楼。


    一定有其他的通道，就在哪面墙的后面。


    监控太多了，变色龙异能只有2秒太短，我转身下楼，没冒然穿进去寻找。


    捋顺20楼以下的逃跑路线，我开始等消息。


    如果凌晨五点前，没有收到出任务的消息，我就杀进去。


    经过今天的狙击事件，这里住的异能者只会更多。


    我必须要精准找到周林的房间，在房间里处理了她，才会把场面最小化。


    我坐在酒店附近的椅子上，便利店里的人进进出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感到很困。


    也许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证明每天凌晨一点睡觉不会死。


    我在脑子里排练各种可以让我去到周林房间里的方案。


    A说：你就说又想起了费曼的事情。


    B说：有破绽，你不如把保洁杀了混上去。


    C说：畜生！你就不能一面面墙穿过去试么。


    不然我还是想办法让周林下来吧。


    “09号执行者楚玄，请你于12月25日中午12:00到达监察部大厅。”


    手环接到公安部消息。


    成了。


    我长舒一口气，把没用的方案抛出脑子，火速赶回公寓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