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丁喜的失踪，陈珂被叔叔陈宙带回去生活。


    除了居住地点变化了，陈珂的生活照旧，每天上学、放学，在家与学校之间两点一线奔波。


    陈宙时刻关心着嫂子丁喜的下落，以及哥哥陈宇的案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警局打探下案子的进展。


    这段时间连淮的心思都在陈家的案子上，推了好几个局里派发给他的案子，局里得知连淮一半的工作时间都在盯梢陈宙，觉得连淮过于严谨，甚至是神经兮兮，以陈宙对陈家案子的关心程度，陈宙大概率和陈家案子没什么关系。


    这天，连淮在盯梢陈宙的时候，出了一点小“状况”。


    陈宙从家出来后，进了一家商店买东西，进去半个多小时都没见他出来。


    本来在报亭处潜伏观看着的连淮，为了一探究竟，慢慢地靠近商店。


    路边摆摊儿卖东西的小商贩将橘子摆在了马路边上，导致连淮在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踩碎了一个。摊主突然大喊大叫了起来：“我的橘子，我的橘子，你踩烂了我的橘子。”


    连淮被中年妇女的一声吼惊到了，他低头看去，见自己踩碎了一个橘子。中年妇女坐在马路边的马扎上，地上铺了一大块塑料布，塑料布上放了有几百斤橘子，橘子旁立着一个用黑色碳素笔写的纸壳价签，新鲜大橘子，五毛钱一斤。


    连淮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块钱的纸币，塞给中年妇女，“赔给你的。”


    中年妇女愣了下，但很快收下了钱，拉住连淮，“你等一下。”她从地上拿起一个崭新的食品袋子，撵开，快速装了几个橘子进去，递给连淮时，见连淮一脸懵，解释，“您给的一块钱够买两斤橘子的，我这个人爱憎分明，不喜欢占小便宜，所以这是给您的。”


    连淮忙着去商店查看陈宙为何这么久还没出来，哪能接着这些橘子，所以连连摆手：“大姐，我不要，那一块钱是赔给您的。”


    就在他准备走时，发现大姐的力气不知为何这么大，他竟然挪不动步子。还能为何，这大姐天天干农活，力气能不大么。


    “不行，今天你一定得拿着这些橘子。”


    “大姐，我真不要。”


    “不行，我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个卖橘子的中年妇女也是个执着、不贪财的好市民。连淮不接着这些橘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松手的。


    连淮想着自己该如何拒绝这个好心的大姐。


    卖橘子的中年妇女吧啦吧啦地说着她的理由，“你一看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衣服、鞋子都旧成这样了，我怎么能多要你的钱呢，我虽然穷，但是穷得有骨气。”


    两人的“争吵”声引得路人围观，还以为他俩发生龃龉了呢......


    这一幕被出了商店的陈宙也看在了眼里，瞬间便认出了连淮是负责哥哥案子的警察。


    陈宙驻足商店门口，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场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附近？是恰巧路过这里，还是过来找我的？”


    陈宙为了证实心中猜测，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特地暗暗观察了下，发现连淮一直出现在自己活动的范围内，但连淮警察显然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这下陈宙确定了，连淮是在监视自己。


    陈宙确定了猜测后，立刻打电话到警局，实名检举连淮跟踪自己，严重影响了自己的生活，要求连淮立刻停止对自己的跟踪。


    局里接到陈宙的举报后，立刻约谈连淮，将陈宙的要求告诉给了连淮。


    连淮思虑片刻后，告诉局里，自己可以撤出对陈宙的监控，但是也请局里考虑下自己的意见，如今陈宇火场案、三少女失踪案、丁喜失踪案子，三件案子接连发生，却一直没有告破，为了使西海市的老百姓早日心安，也是为了警局尽早结案，恳请局里派工作没那么繁忙的实习生们轮流对陈宙进行监控。


    局里仔细斟酌了连淮所说，接纳了他的建议。


    -


    晚上的时候，连淮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失眠了，他双手枕在脑袋下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房顶。


    房间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突然“吱”的一声开门声，连淮快速坐起身，打开了附近灯的开关，瞬间客厅里亮了起来。


    连淮穿了拖鞋快速走到卧室门口，准备搀扶着老婆坐下，“你怎么起来了？想上厕所？”


    他的话刚说完，刘玲玲突然尿了，尿液淅淅沥沥地撒了一地。自从三年前经历过信用社抢劫案、女儿丧命后，刘玲玲的神志一直不大清醒，尤其今年，她连自己的大小便都不太能控制了。连淮给老婆找过不少医生都看过，中医、西医、心理医生给的结论都是一样的：刘玲玲受了刺激才会神志不清楚，这个病可能会伴随她的一生，如果家里条件好，定期配合医生的治疗，或许可以减轻病情。


    连淮安抚着刘玲玲回了卧室的床上先坐着，他去卫生间将毛巾打湿了，仔细给刘玲玲擦拭了身体，而后给她换了衣服，盖上了被子，让她休息。


    一通忙乎完后，连淮又去洗手间拿了拖把将刘玲玲刚才尿过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番。


    清理完地面，洗拖把、洗刚才刘玲玲替换下来的衣服，他忙完这些从洗手间出来时，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夜里三点多了。


    窗外一片漆黑。


    屋子里又恢复了刚刚的平静。


    依稀可听见刘玲玲在卧室里发出的轻微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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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淮看着卧室内的漆黑一片，呢喃着说：“老婆，我知道你现在就算醒着，也是神志不清，听不懂我的话，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三年前的那件案子，或许要真相大白了。我总觉得丁喜的失踪和那三个女孩的失踪有关系，而且最关键的是在她家找到了信用社失窃案子丢失的金砖，如果丁喜是当年案子的凶手，那她也是杀害咱们女儿的凶手，你放心，身为警察，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更不会随意冤枉一个好人，我一定会揪出杀死咱们女儿的凶手的。”


    客厅沙发上方悬挂着的相框里的是连淮一家的全家福。照片虽然是一九九五年出事两个月之前拍的，但是连淮的样子看上去比现在年轻十岁不止，刘玲玲更是判若两人。他俩中间的女儿连婷婷看上去乖巧可爱，五官和连淮有些相似。


    连淮关了客厅的灯，继续回去沙发上躺着，此刻他越发没了睡意。想着一早起来还要去警局上班，他闭上了眼睛，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或许是一种独特的可以使自己快速进入睡眠的方式吧。


    猛地，他睁开了眼睛，借着窗外的一点点月光，看着墙上贴着报纸的地方，他就这么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报纸上的图片和字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不停地跳动。


    连淮在极度思念、悲痛、愤恨等多种情绪的状态下，渐渐睡着了。


    -


    为了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连淮忍着悲痛送刘玲玲去了疗养院，他每周末都会抽空去疗养院看望刘玲玲，或是陪着她聊聊天，或是带着她去做做康复。


    连淮每个月的工资在支付完刘玲玲的住院费后，所剩无几，他能省则省，好几年不买一件新衣服，平时吃饭只吃最经济实惠的。


    他在送刘玲玲去疗养院后，去了一趟墓地，看望女儿。


    墓碑上的照片笑靥如花，墓碑前杂草丛生。


    连淮仔细清理了墓碑前的杂草，然后将给女儿带来的吃食、玩具等摆放在了墓碑前。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照片，仿佛女儿从未离开过。


    陵园里其他小朋友的墓碑前，有的放了超大的奥特曼玩具，有的放了叮当猫玩偶，也有的放了卡通人物的手办。


    连淮每次来看望女儿，都会对着女儿的墓碑痛哭一阵。


    好一会儿，连淮才整理好情绪。


    “婷婷，你在那边等着爸爸和妈妈，爸爸妈妈过些年就会到那边陪着你，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逛街、做游戏，爸爸妈妈把这些年对你的亏欠都补偿给你。”


    墓碑上的照片笑容越发灿烂。


    连淮起身，最后深情地看过女儿后，朝着山下陵园出口走去。


    他的背影，伟岸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