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日常

作品:《回到死敌落魄时(重生)

    夕阳斜照在书院里,清风缓缓拂过,吹皱一池静水,惊走游鱼。一天的讲学终于结束,孩子们皆散去,黄昏下的书院祥和而宁静。


    崔显站在窗边,上半身微微前倾,目光落在谢令闻桌案的纸张上。


    张书齐正要替他提醒谢令闻,被他制止。


    “他在写什么?”


    “我方才布置的课业。”张书齐望向脊背笔直的少年,有些无奈,“这孩子聪敏,我允他不必在太浅显的课业上耽搁时间,他却不肯,是个性子倔的。”


    崔显笑开,叹道:“此子严于律己,冰清玉洁,来日必成大器。”


    张书齐缓缓点了点头,眼中映着少年奋笔疾书的模样,却叹了口气:“希望他能走出这里,不要像我们一样……”


    “会的,他正值青春年少。”


    树叶飒飒作响,书院后青山不改,水清天阔,崔显的声音随风而去,“我与你也还在,这条路不再荆棘丛生,他与诸多儿郎都将走出青州,去往我们没能去的地方,完成我们未竟的事情。”


    “所有肮脏的事与卑鄙的人,终将焚于这些孩子所持的火炬中。”


    日暮西沉,霞云也逐渐隐去,皎皎明月自天际线挣扎而上,等谢令闻写完最后一笔出门时,崔显和张书齐方对弈完一局。


    张书齐败阵,扯着崔显的衣袖不让走,嚷着要再来。


    崔显哭笑不得,将袖子扯回来,“余家中还有妻儿等候,子由今日便饶过我罢。”


    “罢了罢了,早知你是妻管严。”张书齐松开手,送崔显与谢令闻出院。


    二人一边走一边谈话,谢令闻跟着二老身后,默不作声地听着。


    还未至大门前,便听得一道脆生生的女孩儿嗓音:“阿爹!张伯伯!”


    三人一同望过去,只见一个眼睛圆而清亮,面容娇俏似粉桃儿的小娘子站在门外,露出两颗小虎牙和梨涡朝着他们笑。


    “阿蘅?”崔显连忙迎上去,“天色那么晚,你怎得自己跑过来了?你阿娘知道吗?”


    丽娘自然不知,崔蘅原是跑出来去看那家新开的酒楼,两条街离得不远,她看完了便顺便来宏德书院等崔显与谢令闻。


    “阿娘知道呀。”崔蘅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连忙跑到张书齐身边,“好久没见张伯伯,您看着精神又健硕了些呢!”


    “是好久没见,阿蘅似乎又长高了。”


    张书齐喜欢崔蘅,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朝崔显道,“孩子大了,你也莫要看太紧。”


    有人护着,崔蘅更加嚣张,朝自家阿爹吐了吐舌头。


    小娘子今日穿的翠色宽袖交领衫,动作间衣诀飘飘,如被风拂动的嫩柳。


    谢令闻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扯了扯,他转眸望过去,对上一双狡黠含笑的眸子。


    小娘子偷偷偏过头,对他眨了眨眼。


    “阿爹,我想吃艾窝窝,谢哥哥和我一起去买!”


    还没反应过来,掌心便被一只柔嫩的手握住,他被崔蘅牵着跑起来,面颊拂过丝丝香风。


    “怎么不等等阿爹?”


    崔显急忙朝她伸出手,却没抓住如鸟儿般飞走的女儿。


    前方崔蘅的银铃似的笑声传过来:“阿爹太慢啦!”


    张书齐乐了:“两个孩子玩得好好的,你个老头子跟着做什么?”


    “女儿总要多注意些。”崔显冷哼,“你这种孤家寡人能懂什么?”


    张书齐被他戳了下心窝子,冷笑道:“待阿蘅出嫁,你可别哭得太难看。”


    两个死对头刺了对方一通,满意地各回各家。


    崔蘅与谢令闻脚程快,已经跑到安平坊最热闹的大街上。


    各种摊贩卖的玩意儿与小食叫崔蘅看花了眼,她如飞舞在花丛中的蝴蝶,一会儿出现在那头,一会儿又从这边闪出来。


    “哇,好漂亮呀!”


    崔蘅看着面前的绢孩,眼神放光。


    绢孩儿又称绢人,以金属丝或木竹为骨架,棉花与纱绢填充期中,发为丝,衣为锦帛或粗布,多用于富裕人家的孩童取乐。


    她也有许多绢孩儿,有些是阿爹买的,有些是阿娘做的,但都不如面前这个漂亮新奇。


    “小娘子识货,这是自海外传来的绢孩儿,在他们那边叫做’稻儿’,此稻儿便是按照海外人仿制而成,银发大眼,还穿着他们特有的伞式裙。”小贩靠近崔蘅,伸出三根手指,“只要这个数!”


    “三个铜板!?”崔蘅惊呼,伸手就去拿,“我要了!”


    小贩一把收回去,脸上的笑变为不屑,“三个铜板你买俩肉包子都费劲,这个三贯钱!”


    崔蘅垮下脸,拉起身边的谢令闻就走。


    “很喜欢吗?”他低声问。


    “不喜欢。”小娘子轻哼,“便是三个铜板我也更愿意买肉包子。”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撒谎时爱抠指甲。


    谢令闻看了眼她撕得光秃秃的指甲,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前面有你爱吃的酥印儿。”


    崔蘅的注意力被转开,兴冲冲地朝前去,“那我们先买酥印儿!”


    谢令闻顺势松开手,手心的温度很快散去,他看着小娘子雀跃的背影,没有强留指尖的温热。


    崔蘅买到艾窝窝,还吃了酥印儿,心满意足地跟谢令闻回去。


    “谢哥哥今日在书院如何?”她一边拿着酥印儿啃,一边还要问他的事情。


    小娘子腿短,又只顾着吃,走不快,谢令闻拎着油纸包,也放慢脚步。


    “今日很好。”


    “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


    “书院的中饭好吃吗?”


    “尚可。”


    他向来话少,崔蘅早已习惯。二人你问我答,一直走到崔家。


    崔显早就到了,正忙着帮丽娘收拾屋子,面色十分难看。


    “阿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崔蘅敏锐地察觉到家里气氛的沉重。


    丽娘恰巧抱着被褥出来,闻言回道:“下月你婶娘要将你堂兄送来在家里借宿几日,方便参加择鱼宴。”


    “我本意是不让他们来,可你阿娘非要答应下来。”崔显接过丽娘手里的被褥,叹了一口气,“崔安这个孩子从小便被娇惯,不懂事得紧,我怕他闯出什么祸来。”


    谢令闻帮崔显将被褥晾到院子的架子上,听丽娘道:“一个孩子而已,惹不出什么大祸,况且你能考到举人也有嫂子出的一份力,人情咱们是必须还的。”


    崔家贫苦,世代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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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刨食,莫说读书,就连择鱼宴也不知为何。


    崔家嫂子刚嫁过来那阵子,瞧着崔显爱在地上写写画画,隔壁读过书的邻居都夸他是神童。


    旁人只当是逗孩子,她却听进心里。择鱼宴开始之前,她变卖自己唯一的嫁妆做车马费,带着崔显去到洲城申家,给他报了名。


    一个小小的举动,改变了崔显的一生。


    这些年来,崔家虽与老宅基本断了来往,却依旧会断断续续地送些银钱或吃食回去。


    “兄长没个人样,嫂子却是个不错的人,就是太逆来顺受了些。”丽娘轻轻拍了拍崔显的肩膀,劝道,“咱们要是不帮嫂子这一回,他们指不定又要怎么搓磨她。”


    “是我考虑不周。”崔显有些愧疚,“劳娘子费心。”


    “堂兄与小二哥挤一起吗?”崔蘅不喜欢这个爱欺负她的堂兄,皱起眉,“能不能让他去外面住?”


    丽娘摸了摸女儿的小脸,低声哄道:“让你堂兄去外面住废银钱,等他来了,便委屈些阿蘅多在你谢哥哥那里待待,择鱼宴一结束,阿娘便送他走好不好?”


    这还是崔蘅第一次在阿娘嘴里听见“废银钱”三个字,以往只要是有关钱的事,阿娘从没有犹豫过,看来家里的状况确实不太好了。


    崔蘅乖乖地点了点头:“阿蘅听阿娘的。”


    饭后,两个孩子进了书房,丽娘与崔显在灶房收拾碗筷,愁眉不展。


    “酒馆已经连续半月收支赤字了,在这样下去挺不住的。”


    崔显将洗净的碗放到架子上,温声安慰:“我的月钱足够咱们一家衣食无忧,娘子莫要因此太过忧心。”


    丽娘叹了口气:“我原是想将这酒馆好好开下去,以后给阿蘅出嫁带走,这下子看来只能另外想办法给她凑嫁妆了。”


    “阿蘅还小,不用着急,咱们慢慢给她攒就是。”崔显垂眼看着漂浮着的水瓢,斟酌着道,“说起嫁妆,我想起曾经与老友的一个约定,是关于阿蘅婚事的……”


    “不行,我一定要帮阿娘想到办法!”


    书房里,崔蘅忽然从桌子上爬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丽姨怎么了?”谢令闻搁下笔,望向眉头紧皱的小娘子。


    “就是近日酒馆生意不太好,没什么大事。”


    崔蘅怕最近一直在崔家吃饭的谢令闻多想,没有多说便转开话题,“下个月福安寺也将举办庙会,庙会后便是择鱼宴了,宏德书院届时会歇课,我记得阿爹向来会在庙会前开始休沐,谢哥哥那若是也不去书院,可以陪我一起去庙会玩吗?”


    谢令闻没有立刻答应,“每年庙会都会走失几个孩子,不安全。”


    “谁敢抓我!”崔蘅撸起袖子,威风凛凛地超前“喝喝”出了两拳,“我的拳头可不是面团捏的!”


    谢令闻并未因此松口,垂眼继续写字,淡淡道:“还是禀报过丽姨崔叔再做决断。”


    崔蘅耷拉下脑袋,气哄哄地躺倒在地上,面上瞧着满是不服气,心里却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如何偷偷跑出去玩儿。


    听闻福安寺的老方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她想去问问有没有能将身体换回去的办法。


    反正这个庙会一定要去,谢令闻不陪她,她便自己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