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屁股还没捂热，内线电话就响了。


    是总裁办打来的。


    “苏组长，请您立刻到顶层大会议室，参加集团高层会议。”


    苏眠拿着听筒，人有点懵。


    【高层会议？我去干嘛？当吉祥物吗？】


    她一个企划部B组的小组长，连副总监的任命都给拒了，怎么会被传唤到决定集团命运的顶层会议室？


    “那个……是不是搞错了？我是企划B组的苏眠。”


    电话那头催促道：“没有错，苏小姐，齐总点名让您旁听。请您尽快。”


    齐修晏？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这家伙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算了，去就去，有免费点心吃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眠慢悠悠地上了顶层。


    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奢华的会议室里，气氛却和奢华半点不沾边。


    此刻的顶级会议室里，充满了菜市场的烟火气。


    “我反对！市场部的王总监劳苦功高，这个位置理应由他接任！”一个地中海发型的股东拍着桌子，唾沫横飞。


    “放屁！我们技术部去年拿了多少专利？凭什么不能是我们的李总监？老王他懂个屁的新能源！”另一个股东直接站了起来。


    “都别争了！我侄子，财务部的张总监，根正苗红，对公司忠心耿耿！”


    “你侄子？你侄子上次做空股票差点把公司带沟里去，你忘了吗！”


    …………


    长条会议桌两旁，坐着一群西装革履、身价加起来能买下A市好几条街的董事和股东们。


    此刻却活脱脱变成了一群，为了抢半价鸡蛋而吵架的大爷大妈。


    有的在拍桌子，有的在扯领带，还有个情绪激动的，直接把自己的假发片都给薅下来了，狠狠地摔在桌上。


    苏眠缩在角落的椅子上，默默地剥开一颗瑞士莲巧克力，塞进嘴里。


    【好家伙，这阵仗，比我们家楼下社区调解会还热闹啊。】


    【这就是豪门吗？啧啧！吵起架来，这战斗力可真不是盖的。】


    她一边吃着，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戏。


    坐在主位的齐修晏，仿佛置身事外。


    他面前的茶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直到那片价值不菲的假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他的文件上。


    全场，安静了。


    齐修晏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张纸巾，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捏起那片假发，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甚至还抽空按了内线电话：“让保洁上来消毒。”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扫视全场。


    “吵完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股东们，一个个都坐了回去，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领，不敢出声。


    “唐立的位置，空了半个月。你们吵了半个月，除了让我的会议室需要每天深度清洁之外，有任何结论吗？”


    齐修晏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既然各位都觉得自己的提名是唯一正确的人选，都认为对方的推荐是包藏祸心。”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会议室里缓缓移动，最后，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


    坐在那里的，是正试图把第二颗巧克力藏进嘴里的苏眠。


    “那好办。”


    “为了体现我们盛世集团的公平、公正、公开，为了避免任何形式的任人唯亲。”


    “这次副总裁的任命权，我们就交给一位，最能代表基层员工心声、最没有利益纠葛、最客观的员工来决定。”


    他的手指，抬了起来，直直地指向苏眠。


    “就由她来定。”


    “啥？”


    苏眠感觉嘴里的巧克力，都不甜了。


    【我？】


    【我靠？】


    【齐修晏你是不是有病啊！这种价值千金的任命权你交给我？你还不如直接扔个骰子决定呢！】


    【这是什么新型职场甩锅大法吗？】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苏眠身上。


    那些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股东们，此刻看着她的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震惊、疑惑、不解、审视…………最后，统统化为了一种诡异的热情。


    刚才那个拍桌子的地中海股东，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脸上瞬间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桌子对面冲到苏眠身边。


    “哎呀！您就是苏组长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他热情地伸出手，苏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握住了。


    “苏侄女啊，我是你王伯伯！我们市场部的老王，为人最是踏实肯干，你可一定要多考虑考虑他啊！”


    “滚开！老王家那小子，就会吹牛皮！”另一个股东也挤了过来，一把推开地中海，


    “小苏啊，别听他的！我们技术部的李总监，那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只要你选他，我城南那套别墅，明天就过户到你名下！”


    “别墅算什么？我孙子，今年刚从牛津毕业，一表人才，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我把我珍藏的82年拉菲送你一箱！”


    “我把我女儿的爱马仕限量款全送你！”


    苏眠被一群平均年龄超过六十岁的大爷们围在中间，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盘丝洞的唐僧。


    各种许诺、吹捧、拉关系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救命啊！】


    【这是在搞电视购物吗？！】


    【还有那个说要介绍孙子的，大爷，你看看我，我像是想不开要嫁入豪门的怨种吗？】


    她求助地看向齐修晏。


    结果，那个始作俑者，正端着茶杯，悠然自得地品着茶，一副“与我无关，我只是个莫得感情的总裁”的模样。


    苏眠懂了。


    这是个死局。


    齐修晏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她。


    她选谁，就等于把没选的那些人，全都得罪了。


    这些跺跺脚A市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她一个都不想得罪。


    她只想当咸鱼啊！


    怎么办？


    此刻苏眠的大脑都快转冒烟了。


    【齐修晏，你个够男人！真有你的！甩锅你是第一名啊！】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