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作品:《督主大人,您的初见杀还记得吗?》 “东家回来了!”陆念刚一推开门,正在摆菜的冥雀便注意到这边。
见陆念身边还跟着一位女子,起先还有疑惑,待女子将面纱摘下。
“慕娘?!”冥雀之前同陆念去醉花轩时见过她。
慕娘见眼前人认出了她,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身子不自觉地朝陆念身后靠了靠。
“云裳,这是慕娘。”陆念领着慕娘走到桌前,开口同云裳介绍。
云裳也察觉到这位叫做慕娘的女子此刻的紧张,便放下手中的空碗筷缓步过去。
“慕娘,来这边坐。”云裳面带笑意,挽着慕娘到空位坐下,冥雀顺手倒了杯茶递过去。
“我先去换个衣裳。”陆念说完便上了楼。
云裳和冥雀二人正和慕娘寒暄着,厨屋那头咻地窜出一个身影。
“烫烫烫,快,快接一下。”云玲双手端着一个大陶砂锅,踱着小碎步走来。
冥雀见此三步并作两步将东西接过来,手中的砂锅被接走,云玲对着通红的手掌不停地吹气。
“怎么不知道用布包着?”云裳皱着眉责怪道,接过云玲的手呼气的动作倒是轻柔。
“哪里知道这么烫......”云玲瘪了瘪嘴,余光看见桌前坐着个人,问道:“这位是?”
“我名慕娘。”慕娘自我介绍了句,视线不自觉地朝旁边移开。
可云玲是谁,幽兰楼最会自来熟的人。
只见云玲亮着眼睛走到慕娘身边,熟络地打招呼:“你好,我叫云玲,是幽兰楼的大厨。”
“慕娘你是东家在上京城的朋友吗?哪里人呀?有没有什么忌口?......”
一连串的问题把慕娘都问得有些懵了,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开口回答。
云裳无奈地将自己那位一脸好奇的妹妹拉走,“云玲你去看看春姐儿那边好了没?”
好不容易将人推走,云裳有些歉意地朝慕娘说道:“抱歉,家妹有些过于活泼了。”
“无事,挺好的。”慕娘勾着唇角,摇了摇头。
慕娘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是,经过方才云玲这一番‘亲近’,原本因花灯舞展那事而沉着的心,竟也变得轻松起来。
陆念换完衣裳下来,春姐儿也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屋走出来。
“这下应该都齐了吧。”陆念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问道。
“还有锦织和小染,今日在集市上碰见了便都一起邀了过来。”冥雀答道。
说话间,门外头传来敲门声,正是姗姗来迟的苏锦织和苏小染。
“实在抱歉,来迟了,酥点做得一时忘了时辰。”
“这么客气做什么,快来坐。”云玲说着快请坐,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来人手中的油纸包。
众人见云玲这馋猫模样都不禁摇头一笑。
陆念和众人再次介绍了慕娘后举杯说道:“今日是幽兰楼难得的小聚,不必拘礼,直接开动吧。”
方一开始,慕娘的碗里便被云玲夹了好些菜,在那人期待的目光下吃了口。
“怎么样?怎么样?”
“嗯,味道很好。”应该说这是她这些年吃过最好的才对,竟有些叫她忆起了小时候自家的味道。
谈笑间,不知谁从哪拿出来了几瓶酒。
“来!喝!”一声豪言,桌上的场面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半刻,云玲和冥雀就抱作一团,头对头哭喊着做酒楼的心酸。
“慕娘,你也有心事是不是,来!今日都和姐妹们说说,心里也能舒服些。”冥雀晃着身子走到慕娘身后将人拖过去。
转眼间变成了三个泪人抱作一团。
“什么?这个负心汉!我冥雀改日帮你教训他。”
“没错没错,冥雀切菜的功夫一般,切人可利落了,我,我云玲跟你保证。”
“呜呜呜好......”
陆念也有些微醺,一手撑着脸看着那三人,见慕娘也能敞开心扉,将心底的淤泥吐个痛快,面上不自觉地带了些欣慰。
另一边的苏锦织,苏小染和春姐儿正挨在一起睡了过去。
云裳倒是没喝,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所愿皆能得所偿。”陆念听见云裳轻声说。
一个时辰后散了场,云裳和陆念将醉成烂泥的几人扶到房内休息。
“东家,你也早些睡吧。”
“嗯。”
陆念回了房,却并无睡意,便出了门。
花灯夜市的热闹总在入夜时沸反盈天,却不知子时过后才是真奇景。
人群散尽的街巷光亮依旧,千百盏灯兀自明灭。
陆念踩着影子踱过夹道灯阵,目光扫过几盏尚亮着的绢笼,内里烛火被风吹动,连带着灯笼都开始摇头晃脑。
陆念忽然驻足,伸手碰了碰一盏兔子灯暖融融的耳朵。
这寂寂的煌煌人间,终于又变回她幼时扒着轿帘偷看的那个上京了。
不知不觉中,陆念来到了河上的一处石桥,倚着栏杆出神看着河中的花船。
巴掌大的莲舟灯载着心愿顺流而下,上京百姓大抵把痴念都托给了这些纸船,竟把整条河铺成一条流淌的银河。
陆念也存了放花船的想法,便踱下石桥,随手从摊上拈了盏未题字的芙蓉灯。
她蹲身将花灯推入河面,阖眼半响,忽然睁眼轻笑。
她到底没许愿,只由着那盏空灯悠悠荡向黑暗深处。
愿望只是人的愿景,实不实现都无所谓,而该做的事则是必须要做到的。
她没有什么愿望,她只有必须做的事。
“陆东家这是许的什么愿?竟笑得如此灿烂。”
一个耳熟的声音自她前方的河面传来。
只见那人着一身松垮黑色的常服,支起条腿坐在小舟之上,眯眼带笑看着她。
莫无绝?他怎么会在这?!
陆念暗道一声晦气,面上却尽显和善,恭敬道:“督主大人,打扰到您游船观景了,民女这就告辞。”
“呵,见着本座就想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座是什么......”莫无绝抬着下巴思考了一瞬,邪笑着回望过来,“玉面阎罗?”
您知道就好,陆念心想,不过玉面两个字就不必带上了,毕竟坊间只道您是能止孩啼的阎罗。
“自然不是,只是天色已晚,在下须得回去了。”说完,陆念也不等他再言,转身就走。
“利润再翻两番。”
离开的脚步停下,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道:“督主大人您有何吩咐?”
“上来。”
陆念运功轻身上了船,还好这个小舟不算小,两个人并排坐,中间也还有一人余的空间,而她自然选择离那人最远的地方坐下。
陆念并不开口说任何,即使她对此人这个点来游船感到疑惑十分。
“陆东家今日又出手了。”
陆念自然听出他所说的正是花灯舞展台前之事,心中不禁打起鼓来,难不成她身边被他插了眼线?
陆念不语,莫无绝也不以为意,接着道:“如今都第三个人了吧,世上竟有陆东家如此良善之人,啧啧真是难得。”
分明是好话,可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她总觉得带着讽刺。
不知是酒劲又上来了,还是今夜这人不带之前那般诡谲难辨的气息了,陆念也开口怼了一句。
“督主大人过誉,不如大人您良善,您可是天工绣坊上百人的大恩人,说是上京城的恩人也不为过。”
“呵呵呵。”莫无绝闻言不置可否,只喉间发出阵阵轻笑,“本座还是第一次做上京城的恩人,也不枉在此生活这么多年了。”
朝笑着的那人看去,河灯映照在他的脸上给其鲜明的棱角打上柔和的光晕,眼睛笑成一弯月牙,陆念这才发现,莫无绝的眼睫竟这么长。
对了,他说他在上京城活了很多年,陆念的思绪不自觉地飘远了,他在当上督主之前是做什么的呢?难不成也是从小宦臣一步步跪舔主子爬上来的?
像他这么一个嚣张肆意的人做那种事,想想都觉得不真实。
可又想起之前遇仙楼听到的,莫无绝似乎对皇帝有很深的恨意,一定也是经历过非人的痛苦吧,毕竟弑君可不是什么易事。
她好像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或许他们有机会能一起合作也说不定,只要他不表现得那么阴晴不定。
陆念一时间盯着他的眼睛出了神,连那人回望过来也没发现。
“本座这张脸原来这么好看吗?叫陆东家都看出了神。”莫无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勾起的嘴角明示着此刻心情之愉悦。
“那是......自然。”陆念对这人的自恋感到无语,脸上却因方才的怔愣泛起丝丝红晕。
当然她可不会承认是看这张脸看得,定是酒劲上头了。
两人皆无言赏着两岸的灯景,陆念却并不觉得不自在,甚至有些沉浸在这静谧的氛围之中。
陆念搁在双膝上的脑袋倏地滑落,咚地歪在船壁。身旁之人下意识伸手欲扶,指尖距那人发丝半寸时又缩回。
水波漾上熟睡者的睫毛,明灭如蝶颤,清醒人眼中映下此景,晦暗不明。
忽的小舟猛地一震,停在岸边,陆念这才惊醒,她竟然就这么在他旁边睡过去了,有些悔恼。
“睡醒了?”莫无绝嘴角勾起戏谑的笑。
“......多谢督主此番邀请,民女先告辞了。”说罢,闪身越过莫无绝下了船,头也不回地走了。
船上之人看着那仓皇跑走的背影,又是一声轻笑自喉间溢出。
他倒是对这上京城有些期待了。
不远处树下跟随着的影枢,瞧见那头对着人家背影‘傻笑’的自家督主,一阵摇头。
这下变天了,督主恐怕真看上那幽兰楼的东家了,只是瞧那位避督主如蛇蝎的模样,督主追妻之路漫漫啊。
希望被拒绝之后不要把怒火发到他身上就好,阿弥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