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作品:《督主大人,您的初见杀还记得吗?》 “慕娘?慕娘?酒撒了。”李知谦眼睛就差长慕娘身上,自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慕娘的异样。
见慕娘还未回过神来,张开手在慕娘眼前晃了晃。
“哦,无事,方才想事情去了。”慕娘猛地从思绪中抽离,看着李知谦和陆念尴尬一笑,复恢复了从容。
“奴家出神微贱不足道,就不污了大人之耳。”
当真不足道吗?还是不愿道?
陆念显然信后者,只因身旁人斟酒的姿势,三起三落,可不是微贱人家能教出来的。
“酒快见底了,奴家这就去取。”慕娘掀开壶盖,往里瞧了眼,起身施完礼就离了桌。
李知谦目送慕娘离开,转过来蹙着眉,弱弱朝陆念问了一嘴,“陆兄,方才我是不是说错话惹慕娘生气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慕娘失态,可左思右想也不晓得哪句话说错了,还给人气走了,他可真是混账。
陆念见对面少年一副要把脑袋拍破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到底是把自己看得太轻了呢,还是太重了呢,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了。
“李兄,我瞧你对慕娘如此上心,为何不向醉花楼将她赎了来。”陆念转了转手中的空杯,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李知谦闻言,一转懊恼,深深叹了口气说道:“第一次见面就说过了,后面也提了多回,每次都被拒绝。”
“为何而拒?”
少年也拿起面前酒杯,拇指细细摩挲着杯口,眉眼间有些黯然。
“不知,明明慕娘自己也很讨厌这里才对,为何就不肯......”话并未说完,就陷入了沉默。
看来李知谦也看出来了慕娘的矛盾,只是这矛盾的缘由却无从得知。
“今日就先到这了,李兄,来日再叙。”再待下去也无意,陆念二人便道了别。
天色还早,陆念和冥雀在城东逛了圈才回去。
“那是?”
离幽兰楼二十步有余的巷口处,陆念二人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经过。
那人身着粗布麻裙,头上戴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头巾,发黄的脸颊微凹,垂头盯着身前虚空之处,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正是春姐儿。
“她原是来找我们的吗?我去问问。”冥雀正想上前,却不想被身旁人拦住。
转头看向陆念,只见她不急不缓地摇了摇头,便右拐去。
“先回吧。”
二人回到了幽兰楼,却见门前大变了样。
那大门前的一处开阔地上,正摆着长条木桌,木桌之上则摆有半人高的陶罐,还有排成一字的陶碗。
少女正坐在桌后,半支着脸,神情恹恹,像是打了霜的茄子。
“这汤怎么卖?”
听见有人问询,原本半趴在桌上的少女一骨碌起身,看向声音来源。
见是陆念和冥雀,顿时似开膛的鱼鳔——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看来云师傅开张不利啊。”
冥雀刚转到云玲跟前,云玲便气鼓鼓地又将头扭向另一边。
云裳也打屋里出来,对着泄气的云玲宽慰道:“勿要灰心,咱们再把招牌上的说明改一改,定能有人来买。”
陆念闻言来到桌角斜靠着的木招牌前,只见那牌子上赫然写着。
“本店镇店之宝「麒麟送喜羹」!专治风寒钻被窝、失眠数铜钱、胃疼想前夫、体寒没人暖——今日开张讨彩头,原价千文的仙方,现抹零去尾只要九十九文!附赠避小人符一张!”
陆念:“......”
冥雀:“......”
“那个请问,这药......哦不这羹,真能有这功效?”有人粗着嗓音问道。
陆念三人闻声顿时瞧了过去,只听声音还以为来人是男子,却见是一位身材壮硕,约莫三四十岁的妇人。
只是与她体型毫不相称的是,内扣着肩不敢和人对视,稍显唯诺的姿态。
“没错,客官来一碗吗?因是今日首位来客,这碗不收您钱。”陆念勾起唇角温和道,声音有丝丝清冷,却叫人心里熨帖非常。
妇人见眼前女子气质出尘,虽被面纱遮住了半边脸,可那露在外头的一双秋水眸,已然惊艳非常。
与之相较,顿觉黯然,于是不敢抬头再看一眼,唇间嗫嚅着应答道:“嗯,那就来一碗吧。”
妇人接过陆念递来的汤碗,在三人期待的眼神下喝了一口。
一瞬间,舌尖发麻,连同舌根都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但下一瞬,便能尝到回甘的滋味。
她从未喝过如此怪异的羹汤,竟还有些上瘾......
云玲见妇人喝了一口,脸都皱成一团,复又连连点头,心中忐忑不安。
“如何?还行吗?”
“嗯,味道很特别,我可以再买一些带走吗?”妇人将空碗搁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看向她。
“可以,当然可以,你想要多少?”
“都要了吧。”
云玲见自己的羹汤终于得到客人的认可,跟打了鸡血似的,三下五除二就把羹汤包好递了出去,欣赏之意可谓溢于言表。
妇人也被云玲火烧的目光瞧得不甚自在,拿着包裹快步离去。
“这下好了,今日可以睡个好觉了,瞧你这几日的黑眼圈,跟被人打了两拳似的。”云裳促狭笑着帮忙整理桌子。
“这可不行,今晚我还得赶工再做一些出来,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来他个百来号人争抢我这麒麟送喜羹。”
陆念三人闻言相识一笑,这云玲可真是......豪言壮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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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玄殿内。
玄色蟒纹袍迤逦垂落,玉色锁骨在纱领间若隐若现。
那人苍白的指节掠过白梅枝,似毒蛇信子轻舐新雪。
“督主,新抓来这个的嘴也撬开了。”离那人十步远的影枢拱手禀报。
“嗯,接下来是谁?”微凉的声音缓慢而悠哉,手上抚弄的动作不停。
影枢单膝跪地,双手叠握至头顶,正声说道:“被供出的是赌坊中人,因其用的是化名,真实名姓还未得知,属下这就去查。”
“呵。”那人声音带笑,却冻得直叫人打颤,“本座没记错的话,这都辗转第五个了吧。”
“裴琰啊裴琰,本座倒是小瞧了你,这小物件竟害本座找得如此辛苦。”
白梅被无情碾碎,流出的青绿汁液染上如玉般指尖,那邪笑着的人却好整以暇。
“那么,回个什么大礼好呢?”
影枢见眼前督主眯着的凤眼里满是恶意,便知又有人要遭殃了。
那么,今晚这位天运人是谁呢?真难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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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来一份。”
“先给我,先给我,我要三份。”
“别插队!我王青青排第一个,谁敢□□的队。”
大清早,幽兰楼门前便围了一圈人,各个争先恐后地嚷嚷着。
再看幽兰楼内,已然坐满了来客。
“您稍等,这就上您的。”冥雀这边忙得脚不沾地,一桌一桌地上着羹汤。
门外有零星的百姓对此景感到稀奇,毕竟原本清冷的城南老街,如今一下来了这么多人。
便跟排在队尾的妇人打听道:“诶,这是什么情况?”
“您还不知道吧,咱们街坊里那位吴娇娇,喝了这幽兰楼的麒麟送喜羹,头天夜里发热,还以为中了毒,结果这天一亮,那身形那嗓子,啧啧啧,跟换了个人一样。”
“变成什么样了?倒是说清楚啊。”询问的路人被这话也吊起了胃口,毕竟那位吴娇娇可是出了名的“悍妇”,当然是外表上的悍。
“那自然是变得好极了,声音脆得跟黄鹂鸟似的,连膀大腰圆的身体也瘦得能瞧见腰了,如今都变成丰腴的美娇娘了,这不亲眼见着的都来买这神仙羹了。”
所听之人眼睛都瞪大了,“真有此事,那我也来排一个。”
眼见门外头人越聚越多,酒楼人手也着实不够,陆念当机立断,先闭门。
“诸位客官,今日的麒麟送喜羹已售罄,排队的请先回吧。”
众人一听,起先还不甚愿意,但见门已经被合上一半,便三三两两吵吵着散去,约着明日早些来。
这头陆念一行人终于送走了最后几桌客,累得险些瘫倒在地。
“云玲,你可真厉害。”冥雀声音微哑,将头侧枕着手臂半趴在桌上。
与之相对的是同样瘫在凳子上的云玲,用仅剩的气声说道:“失策。”
昨天想要的百来号人,如今来了,倒真遭不住啊。
“明日抬价吧。”
“嗯。”
第二日,来人依旧不见减少。
“再限限人头吧。”
“嗯。”
一连几日,来人总算减了不少,陆念几人也总算有闲暇来算算账了。
“猜猜有多少?”云裳拿着厚厚的一本账簿,神色怡然地卖着关子。
“一百两银子!”冥雀答道。
云裳笑着摇了摇头。
“两百两?”云玲神色激动道。
“是五百两!纯利!”
听见这个数,云裳和冥雀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陆念见两人抱头痛哭模样,忍不住发出银铃般得笑声。
笑语满堂,一派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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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春姐儿一连两日未出摊了。”冥雀来到陆念房内,敛色说着今日出门所见。
“未出摊?”陆念停下手中笔,眸中有些惊讶。
“正是,跟平日的食客打听过,也都说蹊跷。”
毕竟那人就面食摊一个生计来源,向来风雨无阻,当是遇见什么变故了。
陆念心中已有猜测。
“今晚我去一趟,冥雀你同我一道。”
“是。”冥雀正欲回房时,被陆念喊住。
“等会,今夜穿常服便可。”
“是。”
墨色泼天,浓云噬月。坊间似被倾了砚台,连打更人的梆子声都陷在淤泥里。
一白一青两个人影悄无声息融入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