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琳德素来雷厉风行,取走记录实验内容的胶卷后,把垂耳兔往腰侧布袋一揣,马不停蹄前往灰河。


    莱欧斯利迅速消灭盘子里的鱼肉:“苏乐达工厂纵火案,我们就做做姿态,按意外失火处理?”


    那维莱特颔首:“我是每时每刻都被盯着的,而你今天出现在逐影庭,肯定也被有心之人记住了。接下来的调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莱欧斯利想了想:“我回一趟水下。西蒙那边应该能问出一些蛛丝马迹,我也有可以调动的人手,而且对于水上的人而言,他们大多都是陌生面孔,不会打草惊蛇。”


    那维莱特放下餐刀:“稍等。”


    “嗯?”


    莱欧斯利抓过充当披风的外套,闻言回头:“大审判官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那维莱特起身,绕过桌子边沿,在莱欧斯利跟前站定,缓缓抬手。


    “……”


    那维莱特没戴手套,罕见地露出修长匀称的手指,在办公室水晶吊灯的映照下,比盘子里的奶油还要白皙。


    莱欧斯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那双手并非完全苍白、毫无血色,指尖和关节处泛着淡淡的粉,像是时下枫丹时尚圈流行的蜜桃色腮红,仿若少女含春、羞涩腼腆的脸颊。


    那维莱特微微仰首,食指和中指并拢,按在莱欧斯利的眉心:“这是一个……赐福,倘若你遭遇了无法应对的危机,或危及生命的情况,它会保护你,我也能感应到你的位置。”


    莱欧斯利眼尾含笑:“我可以理解为,大审判官很在意我吗?”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试探,他原本没指望能从那维莱特处得到确切的回答,岂料白发青年眨眨眼,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那维莱特:“当然。”


    对人类情感半知半解的水龙突发一记直球,公爵被哐地砸中,血条减半。


    素来伶牙俐齿的莱欧斯利像是卡了壳,干咳两声,才含糊地应下,抬腿往门外走去,步履微乱。


    公爵这一去,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水下如湍流涌动,处处隐含危机,更别说莱欧斯利此前缺岗将近10日,琐碎繁杂的公务早已堆积成山,处理起来也要花不少时间。


    那维莱特同样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天。


    等待,通常是最为枯燥无味的环节。


    克洛琳德尚且有明确的目标,她拜托刺玫会寻找实验儿童的亲人,这些事很难在短短一两天内得到结果;从灰河与白淞镇回来后,她又去了一趟逐影庭,遵照此前商议的决定,将苏乐达工厂失火案定性为意外失火,解除了对艾伦·德拉克的人身限制。


    出乎意料,面对亲自前来通知的克洛琳德,艾伦表现得相当唯唯诺诺。


    克洛琳德稍一侧首,审讯员会意,解开艾伦的手铐。


    克洛琳德:“签完赔偿协议书,你就可以走了。”


    艾伦坐在审讯椅上,闻声抬头望去。他刚要露出胜利者的笑容,顺带嘲讽几句,结果却看见了克洛琳德:“……”


    克洛琳德垂眸,与艾伦目光相接。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


    艾伦不禁咽咽口水,迅速低下头,忙不迭签字认赔,连一秒都不想多待,带着律师从逐影庭消失。


    边上的年轻警员疑惑:“这个嚣张的家伙,怎么就这么走了?”


    韦佩尔收拾杂物,抬头瞥了眼:“你刚来不久,还不知道吧?艾伦这家伙,仗着自己家族有权有势,惹过不少麻烦,有一回招惹了克洛琳德女士。克洛琳德女士把那家伙丢进逐影庭关了几天,没想到他出去后,叫了十几个人来找克洛琳德女士的晦气。”


    年轻警员“啊”了一声:“然后呢?”


    韦佩尔:“全都被克洛琳德女士揍了一顿,扔进梅洛彼得堡了——她连衣角都没脏。”


    有美露莘警官听见他们在议论艾伦的事,又补充道:“不止如此,克洛琳德小姐还顺藤摸瓜,抓了一大批艾伦的打手,把他们通通扔到水下,有些关到现在还没出来。”


    年轻警员恍然:“难怪艾伦那家伙,一看到克洛琳德女士,就和老鼠见了猫似的!哈,真是活该。”


    克洛琳德翻阅审讯笔录,随口喊来一名警员:“把我们抓回来的愚人众士兵的口供整理好,放进神之眼持有者失踪案的卷宗里。”


    “好的。汇总后直接提交到审判庭吗?”


    “暂时不提交,也不能对外透露案件细节。”


    克洛琳德合上笔录:“我先去找那维莱特……”


    话没说完,门外有警卫疾步赶至:“克洛琳德女士!”


    克洛琳德:“怎么了?”


    警卫隐去眼中的焦急,却依旧令人察觉风雨欲来:“那维莱特大人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


    克洛琳德看出了这份不安。她起身:“好。”


    沫芒宫的复律官来来去去,似乎比平日更忙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愁云惨淡”四字。不断有复律官出入那维莱特的办公室,抱着大摞文件,行色匆匆。


    见克洛琳德进来,那维莱特示意警卫关门,而后才道:“你一定很疑惑发生了什么……事实上,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边境发生了军事冲突。”


    克洛琳德吃了一惊:“什么?!……和至冬?”


    “没错。”


    那维莱特眉心紧蹙:“就在一个小时前,有愚人众士兵在试图非法翻越枫丹和至冬的边境线,被枫丹的边防守卫军发现,双方起了冲突;”


    “愚人众士兵逃入边境的松雪镇,虽然守卫军成功将他们抓获,但在双方对峙过程中,造成镇民1死7伤。”


    办公室内阒然静默。


    少顷,克洛琳德询问:“那些愚人众士兵,不会是博士的人吧?”


    那维莱特肯定了她的推测:“是的,他们就是从你手下逃脱的那些士兵。”


    “……目前有多少人得到了这个消息?”


    “消息是直接从军中传来沫芒宫的,复律官们都已经知道了,瞒不了太久。”


    克洛琳德颔首:“被抓获的士兵,会送来逐影庭吗?”


    那维莱特:“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预计八个小时后到。”


    任何军事冲突,对国与国之间来说,都不是小事;稍有不慎,就可能酿成更严重的战争。


    克洛琳德:“逐影庭那边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放了艾伦·德拉克。你打算怎么处置其他愚人众士兵?”


    “这也是我想和你说的。”


    那维莱特:“博士本人或许并不在乎这些士兵,但至冬女皇不一定。”


    边境冲突涉及两国,两国国民很快就会知道此事,至冬官方不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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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洛琳德:“你是想?”


    那维莱特:“我想提前对这些士兵进行审判,审判庭会以‘劫掠须弥商队’为由,对他们提起诉讼。”


    克洛琳德稍一思忖:“也行。这个理由,不会惊动德拉克家族,也能防止至冬方面通过外交手段逼迫我们把士兵交出去。”


    笃笃笃!


    那维莱特:“请进。”


    塞德娜推门:“那维莱特大人,索莱娜议长请您去议会宫开会。”


    “……”那维莱特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去。”


    克洛琳德:“肯定是为了边境冲突。议会那群老家伙,和疯狗似的,就爱乱咬人。”


    这番不客气的评价从她口中说出,极为难得。


    那维莱特:“我会应付。你不要太过焦虑,眼下,逐影庭里,我能完全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


    “……”


    克洛琳德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当心。”


    那维莱特颔首,与她并肩走出办公室,一人返回逐影庭,一人前往议会宫。


    在那维莱特踏入议会厅的那一刻,厅内小声交谈的声音猝然一停,不少心思各异的视线都往他身上瞟。


    那维莱特视而不见,自行落座。


    索莱娜站起来:“既然是紧急会议,那么,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们直接请议会发起者上台。”


    贵族议席最前排,议长马库斯施施然起身,来到台上:“诸位议员消息灵通,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一个小时前发生了什么事吧?”


    马库斯双手撑在讲台两侧,环顾一周:“没错,来自至冬的愚人众士兵,视枫丹律法如无物,竟公然擅闯边境重防之地,持械拒捕,导致边境镇民死伤!”


    有议员在台下私语:“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大张旗鼓召集所有人来开会?”


    马库斯诘问:“在此,我想请问各位:谁该为此事负责?”


    索莱娜:“这件事本就是个意外。博士手下的愚人众行事向来无法无天,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听听其他国家对愚人众的风评吧,还不够各位认清事实吗?”


    “事实?意外?”


    马库斯冷哼:“倘若我们的执法机构个个都是精英人才,在事发之前就能察觉异常,不就能彻底避免这类冲突事件的发生了?”


    索莱娜听得憋了一肚子火气:“你想指责逐影庭办事不利?省省吧德拉克,你知道逐影庭人手有多紧张吗?他们负责侦办的案件,无一不是大案要案;面对的敌人,十有八九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你又不是警员,少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马库斯嘲讽:“如果不是能力不足,至于牵扯出这么大的事吗?枫丹所有纳税人交过的税赋,就是为了养着这么一群废物吗?”


    议会厅阒然寂静。


    所有议员都对马库斯今日尖锐的发言吃了一惊,随即,有人隐约意识到什么。


    马库斯这是终于要撕破脸皮了?


    索莱娜沉下脸:“德拉克,你好歹是贵族议院的议长,还请注意你的言辞!”


    马库斯:“我阐述的一切,皆是事实!”


    他掉转矛头,直指那维莱特:“决斗代理人克洛琳德奉大审判官之令,抓捕了不少隶属博士的愚人众士兵,可却让小部分士兵逃了,以致于演变成了一场边境冲突——那维莱特,你不该对此负责吗?”